三日后,剿妖兽的队伍在山门外集结。
白墨竹腰间悬着清洛剑和浮生剑,玉清笛与清心铃并排晃着,散着的棕褐色长发被风拂得微扬。
世凌立在他身侧,问尘剑的赤红剑穗随动作轻摆,时尘化作火狐形态蹲在他肩头,尾巴尖偶尔扫过剑鞘。
云凌背着愿时剑跑过来,头上别着朵刚摘的野蔷薇,淡绿外袍的袖口绣着新添的护符纹样:“师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霜仪说南边的林子瘴气重,我带了不少清瘴丹。”
她把药囊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包,霜仪从她袖中探出头,对着时尘“嗷”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队伍行至半路,忽然下起了雨。
山风裹挟着雨丝打湿了衣袍,白墨竹指尖凝出层冰灵力,在三人头顶罩了个透明的冰罩:“省得着凉。”
世凌挑眉:“倒还有点用。”
嘴上怼着,却默默往冰罩边缘挪了挪,替云凌挡住斜飘进来的雨。
进了妖兽盘踞的黑松林,瘴气果然浓得化不开。
云凌取出泽鸢笛吹奏起来,清越的笛音驱散了周围的雾气,愿时剑在她手中泛着银光,不时有受惊的小兽窜过。
白墨竹的清洛剑则在林间划出冰痕,将隐藏的陷阱一一冻住:“小心脚下,这林子里有妖兽设的幻阵。”
世凌的问尘剑忽然轻颤,时尘从他肩头跃起,对着左侧的树丛低吼。
果然,三只长着獠牙的影狼扑了出来,眼冒绿光。
“来得正好。”
世凌手腕翻转,赤红剑气劈出,瞬间斩落一头。
白墨竹的冰灵力紧随其后,将另一头影狼冻在原地,云凌的愿时剑则精准地刺穿了最后一头的咽喉。
“默契不错。”
世凌收剑时,剑穗上的水珠溅了白墨竹一身。
“彼此彼此。”
白墨竹抬手弹掉发间的雨珠,冰灵力顺带冻住了世凌肩头的一片湿痕。
深入松林腹地,终于见到了作乱的头领——一头千年树妖,藤蔓如蛇般缠满了周围的古树。
“它的弱点在根部。”
白洛化为人形,指着树妖脚下的腐土,“那里的灵光最虚。”
时尘也变回少年形态,祭出时衍琴:“我用琴音扰它注意力。”
三人立刻分工:白墨竹引冰灵力冻住藤蔓,世凌以火灵根灼烧树妖主干,云凌则绕到后方,用愿时剑刺向根部。
树妖吃痛,疯狂摆动藤蔓,白墨竹被一根粗壮的藤蔓扫中,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小心!”
世凌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到身后,问尘剑爆出更烈的火光,硬生生将藤蔓烧成了焦炭。
白墨竹站稳后皱眉:“谁要你救。”
却反手用冰灵力替世凌挡开了侧面袭来的细藤。
云凌抓住空隙,愿时剑精准刺入树妖根部。
随着一声哀嚎,树妖渐渐枯萎,瘴气也随之散去。
雨停了,阳光透过林隙照下来,落在三人带血的衣袍上。
“搞定。”
云凌擦了擦脸上的泥,笑得露出小虎牙,“回去能请祖父喝庆功酒了。”
世凌瞥了眼白墨竹手臂上的擦伤:“先处理伤口吧,某些人要是感染了灵力,又要赖别人没提醒。”
白墨竹没理他,却从药囊里取出伤药,丢给世凌——对方的手背也被藤蔓划破了。
回程的路上,三人并肩走着,淡绿色的衣袍沾了泥污,却依旧挺拔。
腰间的清心铃在寂静的林间轻响,像在哼着首没谱的调子。
时尘和白洛在前面追跑打闹,霜仪则叼着朵雨后的野花,跳到云凌肩头。
“下次再比一场?”
世凌忽然开口。
“比什么?”
白墨竹问。
“比谁先把剑上的血渍擦干净。”
“幼稚。”
白墨竹嘴上说着,脚步却加快了些。
云凌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两个边走边斗嘴,就这样一路走回了宗门回到山门时,暮色己漫过石阶。
守山的弟子见三人归来,忙迎上来接过行囊,目光扫过他们带伤的衣袍和沾着泥污的剑鞘,眼里满是敬佩。
“先生在正殿等着呢。”
小弟子话音刚落,云凌己提着裙摆跑在前头,淡绿袍角扫过青石板,惊起几只晚归的飞鸟。
世凌和白墨竹并肩跟在后面,前者肩头的火狐毛还沾着雨痕,后者腰间的双生剑偶尔相碰,发出清越的轻响。
正殿里,云凌的祖父正捻着胡须笑。
看到三人进来,他目光在他们带血的衣袍上顿了顿,随即招手让他们上前:“黑松林的瘴气散了,山下的百姓托人送了谢礼来,说是自家酿的梅子酒。”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酒坛,“庆功酒有了,先去净身换衣,我让膳房备着你们爱吃的桂花糕。”
云凌眼睛一亮,拉着霜仪就往外跑,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喊:“祖父等我!
我要吃两碟!”
世凌和白墨竹去了偏殿处理伤口。
军医刚替白墨竹包扎好手臂,就见世凌拿着伤药凑过来,指尖捏着块干净的布巾:“方才没细看,你这剑穗上的血渍可比我的难擦。”
白墨竹抬眼,见对方正盯着自己腰间的玉清笛——方才打斗时笛身沾了些树妖的汁液,此刻泛着暗沉的红。
他没说话,伸手夺过布巾,却在擦到笛孔时顿了顿,那处的血渍里,还混着世凌方才替他挡藤蔓时,溅过来的一点火星灼烧的痕迹。
“发什么呆?”
世凌用布巾敲了敲他的手背,“再不动手,我可要赢了。”
说着,己低头擦拭问尘剑上的赤红剑穗,指尖动作却放轻了些,像是怕弄疼了那几缕被血浸过的丝线。
换好干净衣袍时,膳房的香气己飘满回廊。
云凌捧着一碟桂花糕坐在石阶上,霜仪正趴在她膝头啃花瓣,时尘和白洛则围着酒坛打转,尾巴尖扫得坛身嗡嗡作响。
“来尝这个!”
云凌举起一块桂花糕,粉白的糕点上沾着金黄的糖霜,“膳房新做的,加了蜜渍的青梅。”
世凌伸手去接,却被白墨竹先一步拿过。
对方咬了一口,眉峰微挑:“甜了。”
嘴上嫌弃着,却又拿起一块塞进世凌手里——他知道这人偏爱甜食。
夜色渐深,三人坐在殿前的石阶上,分饮着那坛梅子酒。
酒液清冽,带着淡淡的果香,世凌喝得急,被呛得咳嗽,白墨竹递过水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又各自移开目光。
云凌靠在廊柱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说:“明年开春,后山的桃花该开了。”
“开了又如何?”
世凌挑眉。
“可以酿桃花酒啊。”
云凌晃了晃酒盏,“到时候再找个妖兽窝,打完了正好回来喝新酒。”
白墨竹轻哼一声:“唯恐天下不乱。”
却在月光下勾起唇角,清洛剑和浮生剑的剑鞘映着月色,像落了一层碎银。
时尘蜷在世凌怀里打盹,尾巴圈住他的手腕,白洛则趴在白墨竹脚边,用头蹭着他的靴底。
霜仪叼着片桂花糕的碎屑,跳上云凌的肩头,把碎屑塞进她嘴里。
远处的钟声敲了九下,惊碎了殿前的寂静。
世凌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回去睡了,明天还要练剑。”
“谁怕你?”
白墨竹也站起来,腰间的清心铃轻响,“卯时校场见。”
“奉陪到底。”
两人一前一后往寝殿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被风吹着分开。
云凌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起身往自己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