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陪你了宋砚

第一章 初遇雪日清晨六点半，林晓棠是被窗玻璃上的声响惊醒的。她租住的老房子在二楼，

窗户正对着街角那棵半枯的梧桐树。往常这个时间，窗外要么是环卫工扫地的沙沙声，

要么是早起上班族匆匆的脚步声，可今天不一样，

落在玻璃上的声音是绵密的、带着点重量的 “簌簌” 声，像有人用羽毛轻轻拍打，

又像无数细小的盐粒在跳跃。林晓棠揉着眼睛坐起身，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

她走到窗边，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玻璃，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哈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片白雾，她用指腹擦出一小块透明区域，往外一看，

心瞬间被那片纯白裹住了 —— 昨晚睡前还只是飘着零星雨丝，一夜之间，

世界竟换了模样。雪花正大片大片地往下落，每一片都像被精心裁剪过的鹅毛，

慢悠悠地在空中打着旋，然后轻轻落在屋顶、树梢、路面上。

街角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积了一层薄雪，

像给树枝裹上了一层白糖霜；对面早餐店的红色招牌上落了雪，红与白相映，

倒添了几分热闹的暖意；就连平日里灰扑扑的柏油路，也被雪覆盖得严严实实，

只在偶尔驶过的汽车轮胎下，留下两道深色的痕迹，很快又被新的雪花填满。“今年的雪，

来得真早啊。” 林晓棠轻声感叹着，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昨晚又熬夜看书了。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

想挤出一个笑容，

可脸上的肌肉却有些僵硬 —— 自从半年前来到这家 “暖书” 书店当店员，

她的生活就像被按下了慢放键，每天守着满屋子的书，对着寥寥无几的顾客，话越来越少，

连笑都变得生疏了。林晓棠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常年不回家，她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大学毕业后，她没像同学那样去大城市找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

反而被这家藏在老街区里的小书店吸引。书店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姓周，为人和善，

当初见她对书格外上心，便毫不犹豫地录用了她。洗漱完，林晓棠换上厚厚的羽绒服，

又围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拿起钥匙出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墙上斑驳的墙皮。走到一楼门口，

她推开那扇老旧的铁门，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雪还在下，

而且比刚才更大了。落在肩膀上的雪花很快就化了，留下一小片湿痕。

林晓棠踩着积雪往书店走，脚下的雪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从住处到书店只有五百米的距离，可她走了足足十分钟，

等到达书店门口时，睫毛上都沾了细小的雪粒，像撒了一层碎钻。

“暖书” 书店的招牌是木质的，上面刻着烫金的字体，因为年头久了，金色有些斑驳，

却透着一股复古的温情。林晓棠掏出钥匙打开店门，推开的瞬间，

一股混合着旧书墨香和暖气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外面的寒冷隔绝在外。

她熟练地按下墙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一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书架上，

给那些整齐排列的书籍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书店不大，只有三十多平米，

却被周爷爷打理得井井有条。左边靠墙的位置是小说区，从经典名著到当代小说，

一排排书整齐地码在书架上；右边是散文和社科类书籍，

中间的矮书架上则放着儿童读物和杂志；最里面靠窗的地方，

摆着一张小小的书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个复古的台灯，

旁边还有一个装满热水的保温壶 —— 这是周爷爷特意为顾客准备的，

要是有人想在这里看书，随时都能喝到热水。林晓棠先走到角落的暖气旁，摸了摸暖气片，

确认已经热了，才开始一天的工作。她从柜台下拿出抹布，仔细地擦拭着书架和书桌，

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她擦得很认真，手指拂过书脊上的文字时，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珍宝。

这些书大多是周爷爷的收藏，有些已经绝版了，每一本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林晓棠格外珍惜。擦完书架，她又去整理昨天被顾客翻乱的书籍。

有几本小说被放在了散文区，还有一本儿童绘本夹在了社科类书籍里。

她耐心地把每一本书放回原位，偶尔会停下来，翻开某本书的扉页，

看看上面有没有周爷爷留下的批注。周爷爷是个爱书的人，遇到喜欢的段落，

总会在旁边写下自己的感想，那些简短的文字，有时幽默，有时深刻，林晓棠常常看得入迷。

整理完书籍，已经快八点了。林晓棠走到柜台后坐下，打开电脑，登录书店的销售系统，

又拿出一本笔记本，开始记录今天需要补充的书籍。书店的生意一直不算好，尤其是在冬天，

天气冷，来的顾客就更少了。有时候一整天下来，也卖不出两本书，可林晓棠并不在意，

她喜欢这里的安静，喜欢被书包围的感觉，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喧嚣，

找到属于自己的小世界。窗外的雪还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了。林晓棠偶尔会抬头看向窗外，

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看着路上的行人裹紧衣服匆匆走过，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湖水。

她拿起桌角的《雪国》，这是她昨天没看完的书，翻开熟悉的页码，

很快就沉浸在了川端康成笔下那个清冷又唯美的世界里。时间一点点过去，

转眼间就到了中午。林晓棠合上书，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份午餐。

就在她拿起钱包，刚要起身的时候，书店的门突然被 “砰” 地一声推开了。

一股寒风裹挟着雪花涌了进来，林晓棠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抬头一看，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生站在门口，头发和肩膀上都落满了雪，脸上还有未干的雪水，

看起来有些狼狈。男生大概二十岁左右，个子很高，身形清瘦，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相机包，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避雪的。男生似乎也没想到书店里有人，

看到林晓棠时，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说：“抱歉，

外面雪太大了，我能进来避会儿雪吗？” 他的声音很干净，像冬日里的阳光，

带着点少年人的清澈。林晓棠看着他浑身是雪的样子，心里竟有一丝慌乱。

她很少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像眼前这个男生这样看起来很开朗的人，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定了定神，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轻声说：“可以，你…… 你先坐会儿吧，我去给你拿纸巾。”说完，她快步走到柜台后，

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又倒了一杯热水，端到男生面前。男生接过纸巾和水杯，

连忙道谢：“谢谢你啊，太麻烦你了。” 他拿起纸巾，

小心翼翼地擦着头发上和脸上的雪水，动作轻柔，生怕弄湿了手里的相机包。

林晓棠回到柜台后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男生身上。他正低头喝着热水，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握着水杯的姿势很稳。林晓棠注意到，他的相机包看起来很专业，

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镜头布，显然是个喜欢摄影的人。男生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桌上，

抬头环顾了一下书店。当他看到书架上那些整齐排列的书籍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书架前，手指轻轻拂过书脊，目光在一本本书上停留，

像是在寻找什么。林晓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好奇。她很少见到有人会像他这样，

刚进来就被书架吸引，大多数来避雪的人，要么是低头玩手机，要么是焦急地看着窗外，

等着雪停。男生在小说区前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最上层的一排书上。

林晓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排书里正好有她刚才看的《雪国》。只见男生踮起脚尖，

小心翼翼地把那本《雪国》拿了下来，然后走到中间的书桌旁坐下，轻轻翻开书页。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积雪，洒在男生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看得很认真，

眉头微微蹙着，偶尔会用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仿佛在感受文字的温度。书店里很安静，

只有窗外雪花落下的声音，和男生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林晓棠坐在柜台后，

看着男生看书的样子，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暖意。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雪国》时的情景，

也是这样被书中的故事吸引，仿佛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看着男生专注的侧脸，

突然觉得，这个飘雪的冬日，似乎因为他的到来，变得不再那么冷清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男生终于合上书，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晓棠的目光，

脸上又露出了刚才那种不好意思的笑容：“这本书真好看，我之前一直想找，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林晓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低下头，

轻声说：“这本书是周爷爷的收藏，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它。”“周爷爷？是书店的老板吗？

” 男生好奇地问。“嗯，” 林晓棠点了点头，“周爷爷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不太好，

所以平时都是我在这里看店。”“原来是这样，” 男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林晓棠，笑着说，“对了，我叫陈屿，是附近大学摄影系的学生。你呢？

”“我叫林晓棠，是这里的店员。” 林晓棠小声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林晓棠，” 陈屿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的名字真好听，

像这冬天里的海棠花，很温暖。”林晓棠听到这句话，脸颊突然有些发烫。

她很少被人这样夸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避开了陈屿的目光。陈屿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指了指桌上的《雪国》，说：“这本书我能再看一会儿吗？外面的雪好像还没停。

”“可以啊，你慢慢看，要是渴了，桌上还有热水。” 林晓棠连忙说。“谢谢你，林晓棠。

” 陈屿说完，又低下头，翻开了《雪国》。林晓棠重新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可这次，

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书桌旁的陈屿，看着他专注看书的样子，

听着他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着，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窗外的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书店里暖黄色的灯光映着满墙的书籍，映着两个安静看书的人。

林晓棠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又看了看身边的陈屿，突然觉得，这个冬天，

或许会和以往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这份不一样会带来什么，但她隐隐期待着，

期待着这个飘雪的日子里，能发生一些温暖的故事。第二章 危机降临雪停后的第三天，

陈屿又出现在了 “暖书” 书店门口。那天林晓棠正在整理新到的一批散文集，

听到门上风铃清脆的 “叮铃” 声时，她抬头望去，就见陈屿背着相机包，

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站在门口冲她笑。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

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浅棕色，连带着那双眼睛，都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林晓棠，我来啦。

” 陈屿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来，熟稔地把纸袋放在柜台角落，

“给你带了隔壁面包店刚出炉的红豆包，还热着呢。

”林晓棠看着那个印着面包店 logo 的纸袋，指尖微微动了动。自从上次雪日一别，

陈屿几乎每天都会来书店，有时是下午没课的时候，有时是周末，

每次来总会带点小东西 —— 可能是一杯热奶茶，可能是一块蛋糕，也可能是几颗水果糖。

一开始林晓棠还会推辞，可陈屿总是笑着说 “顺手买的，不吃就浪费了”，次数多了，

她也渐渐不再拒绝，只是会在陈屿看书时，默默给他泡一杯热茶。“谢谢。

” 林晓棠轻声道谢，伸手拿起纸袋，指尖触到纸袋温热的触感，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她把红豆包放在自己的保温杯旁边，抬头看向陈屿，“今天不用去拍照吗？

”“刚在附近拍完一组冬日街景，想着你可能还没吃下午茶，就绕过来了。” 陈屿说着，

走到中间的书桌旁坐下，从相机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对了，上次那本《雪国》，

我能再借来看几天吗？上次没看完。”“可以，” 林晓棠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小说区，

小心翼翼地把《雪国》拿下来，送到陈屿面前，“你慢慢看，不着急还。”陈屿接过书，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林晓棠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移开目光。

林晓棠的脸颊有些发烫，连忙转身回到柜台后，假装整理账本，可眼角的余光，

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陈屿的方向。陈屿并没有立刻看书，而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把相机连接到电脑上，开始整理照片。林晓棠偶尔抬头，

能看到他屏幕上的画面 —— 有飘着雪的梧桐树，有冒着热气的早餐店，

有牵着狗散步的老人，还有…… 书店里的场景。她看到一张照片里，

自己正站在书架前整理书籍，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连带着落在肩上的一缕碎发，

都显得格外温柔；还有一张，是她坐在柜台后看书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

在她手边的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甚至还有一张，是她低头给杯子倒热水时的背影，

虽然只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却透着一股安静的暖意。林晓棠看着那些照片，

心跳突然快了几分。她没想到，陈屿竟然把这些瞬间都拍了下来，而且拍得这么好看。

她想问陈屿什么时候拍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指尖在账本上轻轻划着，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林晓棠，你看这个。” 就在这时，

陈屿突然开口，冲她招了招手。林晓棠连忙起身走过去，凑到电脑屏幕前。

屏幕上是一张书店的全景照，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满墙的书籍，

中间的书桌旁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窗外是洁白的积雪，整个画面温馨得像一幅画。

“这是我昨天早上拍的，你觉得怎么样？” 陈屿看着林晓棠，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林晓棠盯着屏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好看，比我平时看到的书店，还要好看。

” 她说的是实话，在陈屿的镜头下，这家她日日守着的小书店，好像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

每一个角落，都透着让人安心的温暖。“那就好，” 陈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