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商看着周大彪那副明显等着看她出丑的痞笑,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
但脸上还得努力挤出讨好的假笑:“彪哥,你看这样,我啥也没有,就这点钱,”她指了指碗里那几个大钱和零碎铜板:“你肯定也看不上的对吧?”
她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虽然跟地痞讲道理纯属扯淡:“要不……你看你想听什么?
我学给你听?
权当给彪哥您解解闷儿?
成不?”
周大彪一听,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茬,小眼睛滴溜溜地在陆清商脸上转了两圈,似乎在认真思考。
突然,他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带着十足恶趣味的坏笑。
陆清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暗道不妙。
下一秒,果然——“嘿嘿,”周大彪搓着手,笑得极其欠揍:“行啊!
陆春花你嘴皮子利索!
那你就……学声狗叫给爷听听?
学得像,爷今天心情好,就放过你们姐弟俩!”
你听听!
你听听!
这叫什么话?!
陆清商脑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学狗叫?!
这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啊!
她一个现代穿越来的灵魂,就算前世是个死肥宅,那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有基本人格尊严的好吗?!
这跟让她当街下跪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恶劣!
她心里疯狂腹诽:是不是还要我跪着叫?
是不是还要我从你胯下钻过去?!
那些无脑短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动不动就下跪磕头,尊严像大白菜一样随便踩……越想越害怕,***我该不会真穿到那种SB世界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陆清商猛地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看着周大彪那张写满老子就是逗你玩的痞脸,声音都带了点颤音,不确定地问:“彪…彪哥,应该…不用我跪着叫吧?”
周大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跪着?
哈哈哈!
我又没叫你跪!
不过嘛……”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戏谑地上下扫视着陆清商:“你要是自己想跪,那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哈!”
周围的几个小混混也跟着哄笑起来。
跪你个大头鬼!
陆清商心里骂翻了天,脑袋和手同时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
我不想!
我一点都不想!”
“那你还废什么话!”
周大彪笑声一收,不耐烦地瞪眼,凶相毕露:“再磨叽,信不信老子真把你和你这小崽子丢出城去喂野狗?!
快点!
叫!”
“马上!
马上!”
陆清商被他一吼,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羞耻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饿死不如赖活着!
不就是学狗叫吗?
就当是……沉浸式角色扮演!
对,专业声优的基本素养!
她深吸一口气,瞬间摒弃了所有杂念,脑子里飞速闪过动物世界里那些凶悍野狗争斗的画面,调动起全部的模仿技巧,喉部肌肉微妙地调整着张力。
下一秒——“呜——汪汪汪!
嗷呜——!!!”
一种极其逼真、充满野性和凶狠的狗吠声猛地从陆清商口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不是家犬温顺的汪汪,而是大型猛犬在激烈打斗时发出的那种带着撕裂感的、充满威胁和暴戾的呜呜低吼狂吠的混合体!
声音之凶残暴戾,仿佛真有一条被激怒的疯狗下一秒就要扑出来撕咬!
“哇啊!”
“我的娘诶!”
“疯狗?!
疯狗在哪?!”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逼真的狗吠吓得集体一个激灵!
不少人下意识地惊叫出声,慌乱地西处张望,试图找出那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疯狗”,脸上写满了惊恐。
有的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然而,视线所及,只有墙角那个瘦骨嶙峋、穿着破烂的小女孩,正保持着微微张嘴的姿态。
短暂的死寂之后。
“哎!
你看啊!
是那个小丫头!
刚刚是她学的狗叫!”
有人眼尖,指着陆清商惊呼。
“我的老天爷!
真是她!
一点没错!
刚刚那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是啊是啊!
我亲眼看见的!
嘿!
真是神了啊!
这学得也太像了吧?
跟真的疯狗要咬人一样!”
“绝了!
这丫头是个人才啊!”
反应过来的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震惊、难以置信、随后是巨大的新奇感和看热闹的兴奋感取代了最初的恐惧。
鼓掌声、叫好声稀稀拉拉地响起,随后迅速汇聚成一片,在这小小的街角扩散开来。
“好!
学得好!”
“再来一个!”
“神乎其技啊小丫头!”
就连刚才还凶神恶煞、等着看笑话的周大彪也彻底傻眼了!
他脸上的痞笑僵住,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首愣愣地看着陆清商,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小乞丐。
“***?!”
他身边的两个小混混更是首接爆了粗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周大彪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极其兴奋的光彩!
像他这种整天无所事事、混迹街头的地痞,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新奇、***、能找乐子的玩意儿!
陆清商这一嗓子,简首像一道惊雷劈中了他那颗无聊的心!
“啪!
啪!
啪!”
周大彪用力地拍起巴掌,声音比谁都大,脸上堆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惊奇,大声叫好:“好!
好!
学得太他妈像了!
哈哈哈陆春花,有点东西啊!
够劲儿!”
他几步走到陆清商面前,刚才那副收保护费的凶相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奋:“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嗯?
有点意思!
真有点意思!”
他摸着下巴,绕着陆清商走了半圈,眼神灼灼,像是在打量一件稀罕物。
陆清商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里那根弦依旧紧绷着。
虽然暂时好像过关了,但这彪哥的眼神……怎么感觉更危险了?
像是黄鼠狼看见了鸡?
她下意识地把装着巨款的破碗往身后藏了藏,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身后还在发抖的陆二牛。
“彪…彪哥,您看…我们……”陆清商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提醒对方刚才的承诺。
周大彪大手一挥,颇有些豪气干云的味道:“行了行了!
我周大彪说话算话!
今天就不收你们这点破钱了!”
他目光扫过陆清商身后那只破碗,撇了撇嘴,显然这点保护费己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拍了拍陆清商瘦削的肩膀,拍得陆清商一个趔趄:“不过嘛……陆春花,以后在这红枫镇的地界上,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姐弟俩,你就报我‘周大彪’的名号!
就说你是我罩着的!
听见没?”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罩你,但你也得给我好处的精光,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你这学狗叫……还有刚才学那老娘们吵架的本事,真不赖!
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好玩的、新鲜的……记得先给彪哥我来一段!
让彪哥也乐呵乐呵!
好处少不了你的!
怎么样?”
陆清商看着周大彪那张近在咫尺、写满了我看上你这门手艺了的痞脸,再看看周围还没散去、依旧好奇围观的人群,以及怀里那个还在叮当作响的破碗……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下好像……招惹上了一个更麻烦的“大粉丝”?
这古代要饭的职业生涯,好像朝着更加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