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面具之下城市的霓虹像一块被打翻的调色盘，将夜空染得五光十色，
却照不亮某些角落里滋生的阴影。在这片光影交错的丛林里，三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
正被命运的丝线悄然缠绕，而缠绕的起点，藏在他们各自精心维系的面具之下。
陈默：沉默的困兽凌晨三点，陈默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廉价的棉质睡衣。
梦里又是那片猩红——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紧握在自己手中的半截啤酒瓶，
还有弥漫在空气里、混杂着铁锈与酒精的刺鼻气味。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仿佛要挣脱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躯壳。二十八岁的陈默，
在这座城市里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在一家小型物流公司做夜班分拣员，
工作枯燥且繁重，薪水仅够勉强维持生计。白天，他蜷缩在城中村租来的单间里，
房间逼仄阴暗，墙壁上布满霉斑，唯一的窗户正对着另一栋楼的后墙，透不进多少阳光。
他很少出门，社交圈几乎为零，手机通讯录里除了工作必要的联系人，
只剩下几个多年未联系的远房亲戚。沉默是陈默的保护色。从小到大，
他都是人群中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个。父母早逝，由刻薄的远房舅舅抚养成人，
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学会了将所有情绪藏在心底。他不擅长表达，甚至害怕与人对视，
说话时总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学生时代，他是校园霸凌的常客，
那些拳打脚踢和恶毒的嘲讽，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灵魂上，
让他坚信自己天生就该被遗弃在阴暗的角落。但很少有人知道，在沉默的表象下，
陈默的内心早已被仇恨与恐惧啃噬得千疮百孔。一年前那个雨夜发生的事，
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他记得那个男人狰狞的面孔，记得对方嘴里喷吐的污秽言语，
记得自己在极致的愤怒与恐惧中，如何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举起了手边唯一的武器。
事后，他像个疯子一样逃离现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了一整夜，第二天照常去上班，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以为自己能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直到那张招聘启事的出现。
高志国：体面的猎手下午两点，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里，高志国正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意大利手工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与锐利。
他刚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用流利的英语与对方敲定了一笔数百万美元的合作，
语气沉稳，气场强大，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功人士的自信与从容。四十五岁的高志国，
是“盛世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手握公司近千名员工的“生杀大权”。他毕业于名牌大学，
凭借过人的手腕和敏锐的洞察力，
在短短十几年间从一名普通的招聘专员一路晋升到总监职位，是业内公认的“金牌面试官”。
他的办公室装修豪华，墙上挂着他与各界名流的合影，
书架上摆满了管理学著作和各种奖杯证书，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他的成功与体面。
高志国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跑步一小时，
然后用早餐、阅读财经新闻，八点半准时出现在办公室。他对工作要求严苛到近乎苛刻，
尤其在招聘这件事上，他坚信自己的眼睛能看穿一个人所有的伪装。
他喜欢在面试时设置各种陷阱，观察应聘者在压力下的反应，
那些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表情，总能让他产生一种掌控一切的***。在同事和家人眼中，
高志国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他对妻子温柔体贴，对女儿关爱有加，
每年都会带家人去国外度假。周末，他会陪着妻子去逛商场，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
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没有人知道，在这片温情脉脉的面纱之下，
隐藏着怎样一副冷酷而扭曲的灵魂。他享受权力带来的***，
更享受将那些底层人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一年前那个雨夜，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意外”，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他早已将其抛之脑后，
继续过着他光鲜亮丽的生活。林薇：执着的影子傍晚六点，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
林薇还在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卷宗发呆。屏幕的光映在她疲惫的脸上，
让她眼下的黑眼圈更加明显。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却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三十二岁的林薇，
是刑侦支队的一名刑警，也是队里为数不多的女刑警之一。她身材高挑，
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眼神坚定而执着。从警校毕业那天起，
她就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将所有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她工作起来像拼命三郎，
常常为了一个案子几天几夜不回家，办公室的沙发成了她的第二张床。
林薇的父亲曾是一名老刑警，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牺牲，
这让她从小就对警察这个职业有着特殊的感情，也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肩上的责任。一年前，
辖区内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名中年男子被发现死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身上有多处锐器伤，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案件一度陷入僵局。林薇是这个案子的主办侦查员之一，
虽然过去了一年，案件毫无进展，但她从未放弃。她坚信，只要凶手还在这座城市里，
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她要做的，就是像一个执着的影子，紧紧跟随着线索，
直到将凶手揪出来。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案件相关的资料，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案发现场以及周边的监控探头位置。她一遍遍查看监控录像，
一遍遍走访周边的居民，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同事们都劝她，
也许这就是一起无头公案，让她别太较真，但林薇却摇了摇头。
她忘不了死者家属悲痛欲绝的眼神，忘不了自己在警徽前许下的誓言。她知道，
这个案子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不把它***，她永远无法安宁。
故事开篇初夏的风带着一丝燥热，吹过拥挤的人才市场。陈默站在入口处，手心直冒冷汗，
紧紧攥着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简历。这是他失业后的第三个月，积蓄早已花光，
再不找到工作，他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他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走进人才市场。
里面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招聘海报贴满了墙壁，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求职者穿梭其间，
空气中弥漫着焦虑与期待交织的气息。陈默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目光在一张张招聘海报上扫过。他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技能，
能选择的工作寥寥无几。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张醒目的招聘海报吸引了他的注意。
“盛世集团招聘行政助理，要求：本科以上学历，
具备良好的沟通能力和团队协作精神……”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盛世集团是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能进去工作，几乎是所有求职者的梦想。
虽然他的学历只是大专，而且沟通能力几乎为零，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挤到了招聘台前。“您好，我想应聘行政助理。”陈默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头埋得更低了。招聘台前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孩，她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眼，
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我们要求本科以上学历，你符合吗？”陈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一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他把简历留下吧。
”陈默猛地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
金丝边眼镜，得体的笑容，正是盛世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高志国。那一刻，
陈默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是他。尽管对方的穿着打扮与一年前那个雨夜判若两人，
尽管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尽管他的眼神看起来彬彬有礼，但陈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轮廓分明的侧脸，那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还有那双看似温和却藏着一丝冷漠的眼睛……与他噩梦里的那张脸，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年前的那个雨夜，就是这个男人，在那条偏僻的小巷里，
对他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羞辱和殴打。对方喝了酒，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摩擦，
就对他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像你这种社会底层的垃圾，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陈默当时被打得晕头转向，浑身是伤，屈辱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翻滚。
他看到了墙角扔着的一个半截啤酒瓶，在对方又一次挥拳打过来的时候，
他像疯了一样抓起啤酒瓶，朝着对方刺了过去……他以为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以为自己是杀人凶手。这一年来，他活在无尽的恐惧和自责中，每天都被噩梦缠绕。
可现在，这个他以为早已被自己杀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而且还是盛世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是他想要应聘的公司的面试官。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瞬间攫住了陈默，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志国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异常，他微微皱了皱眉，
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温和：“怎么了？不舒服吗？”陈默猛地回过神来，
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人。他慌乱地摇着头，眼神躲闪，
不敢再看高志国一眼。“没……没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就跑，连那张精心准备了很久的简历都忘了拿。
高志国看着陈默仓皇逃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每天来应聘的人形形***，紧张失措的也不在少数，他没太在意，
转身继续和招聘台前的工作人员交代着什么。陈默一口气跑出了人才市场，
冲到街边的一棵树下，扶着树干剧烈地喘息着。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雨夜。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难道那天晚上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或者说，他并没有将对方杀死？
无数个疑问在陈默的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他看着远处那栋高耸入云的盛世集团大楼，
高志国那张温和而又冷酷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浮现。
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开始在他心底滋生——除了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困惑。
如果对方没死，那他这一年来的恐惧和自责算什么？如果对方没死，那他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要像个懦夫一样躲了一年？更重要的是，这个毁了他生活的人，
凭什么还能过着如此光鲜亮丽的生活？陈默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带来一阵刺痛。他抬起头，望向盛世集团大楼的方向，眼神里第一次不再只有恐惧和怯懦，
而是多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逃离的那一刻，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里，林薇正拿着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目光在陈默和高志国之间来回移动，眉头微微皱起。作为一年前那起命案的主办侦查员，
虽然案件一直没有突破，但她从未放弃对周边可疑人员的排查。
盛世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高志国，因为在案发时间段有过模糊的不在场证明，
也曾被纳入过排查范围，但由于没有任何证据，最终只能作罢。而陈默，
这个一年前案发后不久就突然辞职、更换住所、行为诡异的男人，一直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
今天，她碰巧在人才市场附近蹲点，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陈默看到高志国时的反应，
太过反常。那不是普通求职者见到高层的紧张，
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震惊和……仇恨的复杂情绪。林薇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拿出手机，
调出陈默和高志国的资料，反复对比着。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里浮现：这两个人之间，
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而这种联系，或许就与一年前的那起命案有关。她发动汽车，
缓缓跟上了还在街边徘徊的陈默。同时，
她拨通了队里同事的电话：“帮我查一下盛世集团高志国一年前案发当晚的详细行踪，
越详细越好……”城市的喧嚣依旧，阳光渐渐西斜，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默站在街头，茫然地看着车来车往，他的人生，似乎从看到高志国的那一刻起，
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而高志国，还在他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规划着公司的人事布局，
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林薇则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紧紧盯着她的目标，
等待着揭开真相的那一刻。
一场围绕着“面试官是我杀死的凶手”这个荒谬却又致命的秘密的追逐，就此拉开了序幕。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没有人知道，它最终会将这三个人带向何方。是救赎，还是毁灭？
是真相大白，还是更深的深渊？答案，只能在接下来的纠缠与较量中，慢慢揭晓。
第二章 血色重逢陈默：深渊边缘的试探城中村的出租屋里，陈默蜷缩在发霉的床垫上，
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斑。那是对面楼住户的玻璃反光，此刻却像极了高志国镜片后的冷光。
他颤抖着摸出藏在床底的铁盒，里面躺着染血的衬衫、半截啤酒瓶，
还有一张泛黄的报纸——头版标题是《雨夜街头命案嫌犯在逃》。
"没死......他居然没死......"陈默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啤酒瓶的碎片划破皮肤，鲜血顺着纹路渗进指纹，如同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被揭开。
凌晨两点，陈默换上黑色连帽衫，悄悄溜出家门。他鬼使神差地来到盛世集团楼下，
仰头望着三十三层的落地玻璃窗。那里灯火通明，高志国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正在接听电话。
"季总放心，器官移植的事我会处理干净......"高志国的声音透过通风管道飘下来，
"那个叫陈默的小子......"陈默浑身血液凝固。他贴着外墙缓缓移动，
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捡到一张撕碎的照片。拼凑起来，
是高志国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在墓园的合影，墓碑上刻着"季雪之墓"。
高志国：猎手的反侦察人力资源总监办公室里，高志国摩挲着陈默的简历。
大专学历、物流分拣员、独居......这些信息像拼图碎片在他脑海里重组。突然，
他的手指顿在"紧急联系人"一栏——空白。"查这个人。"高志国将简历拍在秘书桌上，
"尤其是一年前的行踪。"秘书离开后，高志国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
里面是陈默的住院记录："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施暴者身份不明"。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那个雨夜，
自己醉醺醺地将拾荒者模样的年轻人堵在巷口......"叮——"手机突然震动，
匿名短信弹出："陈默知道你没死。"高志国猛地站起身，西装后摆扫落了桌上的相框。
玻璃碎裂的声音里，他看到妻子和女儿的笑容被蛛网般的裂痕分割。
林薇：暗网中的追踪"这是高志国近三年的银行流水。"同事将一沓资料摔在林薇面前，
"你猜怎么着？他每个月都往境外账户汇巨款。"林薇快速浏览着交易记录，
突然定格在"季氏生物科技"的转账条目上。她想起季氏集团正在开发的新型器官移植技术，
联想到陈默在人才市场的异常反应，心脏骤然收紧。深夜的法医实验室，
林薇对着尸检报告陷入沉思。死者致命伤位于心脏，凶器是半截啤酒瓶，
与陈默铁盒里的碎片完全吻合。但奇怪的是，死者体内检测出大量镇静剂残留。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法医推了推眼镜，"凶手可能被注射过药物，导致行为失控。
"林薇的手指划过报告上"死者身份不明"的标注，
突然想起人才市场监控里高志国的西装袖口——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
与陈默指甲缝里的纤维完全匹配。命运的交汇点清晨五点，陈默蹲在"暮色"花店门口，
看着陆昭昭将蓝玫瑰***玻璃橱窗。他想起高志国每月初七都会买九十九枝蓝玫瑰，
而今天正是初七。"要一枝吗？"陆昭昭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陈默差点跌倒。
她脖颈处的胎记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这种蓝玫瑰很稀有，需要预定。"陈默摇摇头，
正要离开，陆昭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的手在抖。"她的指尖冰凉，"需要我帮你吗？
"与此同时，高志国的黑色轿车停在街角。他看着陈默与陆昭昭交谈的画面，
拨通了季川的电话："猎物上钩了。"而在三十层的刑警队办公室，
林薇盯着监控录像里的三人，将陈默、高志国、陆昭昭的照片用红线连成三角形。
她的笔尖在季氏集团的LOGO上反复戳刺，直到墨水滴在"器官移植"的标题上，
晕染成一片血海。暮色降临，三个人的影子在城市的水泥森林中交错重叠。
陈默将染血的啤酒瓶碎片藏进蓝玫瑰礼盒，高志国在保险箱里放入一把消音手枪，
林薇则在腰间别上了手铐。当午夜钟声敲响时，盛世集团三十三层的落地窗前，
三个人的命运即将迎来第一次剧烈碰撞。而在他们头顶，
季氏老宅的哥特式尖顶正滴下暗红色的雨水，如同某种古老的诅咒终于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