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顾之乐眼睛发疼,他盯着桌角那枚生锈的铁钉,己经保持这个姿势三个小时了。
对面的警察推过来一杯温水:“顾之乐,关于那面铜镜,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没了。”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老鬼是自己疯的,阿凯能作证。”
其实他没说实话。
被抓的当晚,他在看守所的铁窗上看到了慕容信的脸。
那面碎裂的铜镜明明被警方封存,可镜中的人影却透过冰冷的铁栏杆看着他,嘴角挂着和记忆里一样的诡异笑容。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那人影说,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过他的耳膜。
三天后,顾之乐被暂时羁押在看守所的医务室。
他谎称自己腹痛,实际上是想避开监控——自从被抓后,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那道目光都如影随形。
医务室的窗户对着看守所的后院,他正趴在窗台上透气,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顾之乐心里一沉,伸手摸出一个东西——是半块铜镜残片,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他明明把整面镜子都给了阿凯,这半块残片是怎么跑到自己口袋里的?
镜面虽然碎裂,却依旧清晰。
顾之乐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和老鬼疯癫前的模样越来越像。
突然,镜中的人影动了,慕容信的脸渐渐覆盖在他的脸上,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你以为拒绝长生就没事了?
只要你碰过镜子,就永远是我的容器。”
“滚!”
顾之乐猛地将残片摔在地上,却发现残片没有碎裂,反而嵌进了水泥地缝里。
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镜面,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整个人瞬间被拽进了一片黑暗。
再次睁眼时,顾之乐躺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
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远处的沙丘像一个个巨大的坟包。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残片。
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影正跪在地上,手里捧着的正是另外半块铜镜。
是慕容信。
顾之乐想跑,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慕容信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等了你十五年。”
他举起手中的残片,“只要两块残片合在一起,镜子就能恢复原样,我就能从镜中出来,而你,将成为新的镜中魂。”
“我不会帮你的。”
顾之乐咬牙说道。
慕容信笑了,笑得很残忍:“你没得选。”
他抬手一挥,顾之乐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心脏。
“你的生命力正在流失,除非你答应我,否则你会像老鬼一样,变成一具干枯的骸骨。”
顾之乐看着自己的手,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
他知道慕容信没有说谎,老鬼的死状还历历在目。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阿凯的脸——那个吓得瘫在地上的年轻人,虽然胆小,却还存有一丝良知。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之乐猛地将手中的残片扔向远处,“就算我死,也不会帮你恢复镜子!”
慕容信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那你就去死吧!”
他扑向顾之乐,手指化作尖利的爪子,抓向他的心脏。
顾之乐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却突然感到一阵强光袭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还躺在医务室的地板上。
那半块铜镜残片掉在旁边,镜面己经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映不出任何影像。
窗外传来警察的脚步声,顾之乐挣扎着爬起来,将残片藏进了床底。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慕容信不会善罢甘休,只要那面铜镜还存在,这场噩梦就永远不会结束。
而他,必须找到彻底毁掉镜子的方法,否则不仅是自己,还会有更多人成为镜子的养料。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之前那个警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顾之乐,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阿凯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了,你可能会被从轻处理。
坏消息是,那面铜镜在证物室里不见了。”
顾之乐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慕容信又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