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狠狠砸在木屋的屋顶上。声音又响又密。壁炉里跳动的火光,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光源,
也是唯一的温暖。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柴,把我们的影子扭曲着、拉长着,
投射在粗糙的墙壁上,像两个纠缠的鬼魂。她穿着我的白衬衫。我的。那件衬衫湿透了,
薄薄的棉布变成了半透明的膜,紧紧地、毫无保留地贴着她的皮肤。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纤细的锁骨,平坦的小腹,和因寒冷而愈发明显的凸起。
我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赤着脚,一步一步,非常缓慢地向我走来。湿漉漉的脚印,
在干燥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串转瞬即逝的痕迹。她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
危险又迷人。我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雨水的、好闻的皂角香气。她抬起头,安静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在摇曳的火光下,亮得惊人。“你怕他,还是怕我?”01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是冷的?还是兴奋?我无法回答。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
所有的理智、计划、任务……全都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最原始的,属于雄性动物的冲动。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瞬间击溃了我最后的防线。那笑容里,
有某种我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是无助的悲伤?还是破釜沉舟的疯狂?或许,两者都有。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外面世界的寒气,轻轻地抚过我的嘴唇。动作很慢,很轻柔。
像一片雪花落在滚烫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却瞬间点燃了我身体里那座沉寂已久的火山。
“我们都回不去了,对吗?”她踮起脚尖。在我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主动吻了上来。
她的嘴唇和她的指尖一样冰冷。但她的舌头却截然相反,带着滚烫的,不顾一切的热度。
她撬开我的牙关,带着一丝酒的香甜,和她身上独有的干净味道,
疯狂地掠夺着我口腔里的一切。这个吻,充满了绝望的毁灭感。也充满了献祭般的疯狂。
我彻底忘记了任务。忘记了那个坐在冰冷房间里,用钱和权力操控我的男人。
忘记了一切道德和底线。我的手,像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猛地穿过她湿漉漉的头发,
用力地按住她的后脑。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我要吞噬她,也要被她吞噬。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哭腔的***。身体软得像一株没有骨头的藤蔓,
紧紧地缠绕着我。我感觉到她的指甲,隔着湿透的T恤,深深地掐进了我的后背。疼痛,
反而让我的欲望燃烧得更加猛烈。我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向那张铺着粗布毯子的沙发。
她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像我整个无法挣脱的命运。壁炉里的木柴,在这一刻,
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爆裂。火星四溅,在昏暗的空气中划出绚烂而又短暂的轨迹。
02一个月前。我的脸颊,正紧紧地贴在一条小巷冰冷的、油腻的地面上。
嘴里全是铁锈和泥土混合的腥味。右边的肋骨,大概断了两根。每一次呼吸,
都像有刀子在割。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用他那昂贵的、擦得锃亮的皮鞋尖,
不耐烦地踢了踢我的头。动作很轻蔑,像在踢一只流浪狗。“李维,我再说最后一遍。
最后三天。”他的声音,像是从一台老旧的录音机里放出来的,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五十万。本金加利息。三天后,如果钱还不到账,我们来收的,就不是你的肋骨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我痛苦的表情。“我们会去医院,问候你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我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沉重,而又充满了威胁。
我趴在这条散发着馊水和腐烂气味的巷子里,像一条死鱼。过了很久,很久。
我才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撑起身体。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
混着额头上流下的血水,糊住了我的眼睛。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在刚才的殴打中,
已经裂成了蛛网。但它还能亮。上面有一条刚刚收到的未读信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想赚钱吗?想一次性还清所有的债吗?晚上八点,来这个地址。”下面,
是一个我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顶级私人会所的名字。我知道这是什么。是魔鬼的邀请函。
但我没有选择。地狱,总比眼睁睁看着我妈出事要好。私人会所的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
像一个豪华的停尸间。冷风吹在我***在外的伤口上,一阵阵尖锐的发麻。我面前的沙发上,
坐着一个男人。大约五十岁。穿着一丝不苟的、看不出牌子的深灰色定制西装。
戴着一副精致的金边眼镜。他叫张先生。他正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屠夫,
审视着案板上的肉一样,冷漠地打量着我。他的目光,平静,但极具穿透力。
仿佛能轻易剥开我的皮肉,看穿我所有的伪装、不堪,和我那点可怜的自尊。“李维,
二十八岁,美术学院辍学。”他手里拿着一沓关于我的资料,语调平稳地念着,
像在宣读一份死亡通知。“父亲,李建国,三年前因公司破产,从天台跳楼***。母亲,
尿毒症,每周需要做三次透析。”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资料,落在我脸上。“你个人,
欠了‘鼎盛金融’五十万的高利贷。”我没有说话。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了。
在绝对的权力和金钱面前,我所有的挣扎,都像个笑话。
他将资料随手放在光洁的玻璃茶几上,推给我一杯水。“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的语气,平稳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或者股票的走势。“事成之后,一百万。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一百万。这个数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我的神经上。它足以把我从眼下的地狱里,彻底捞出来。“……什么事?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他身体微微前倾,上半身笼罩在灯光下的阴影里。
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而残忍的光。“我要你,勾引我的妻子。”我彻底愣住了。
大脑因为这个荒唐的要求而宕机了几秒钟。“然后,”他似乎很享受我震惊的表情,
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拍下你们上床的视频。”“我要最清晰的,能看到你们两个人的脸的,
无论拿到法庭还是媒体面前,都无法抵赖的证据。”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为什么?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不干净。”张先生靠回柔软的椅背,
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精神上,早就出轨了。像她那种女人,
脑子里除了风花雪月的幻想,什么都没有。”“我需要一个理由,让她在离婚的时候,
滚得体面一点。”他顿了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个让她净身出户,
并且永远、永远别想再见到我儿子的理由。”他将另一份文件推到我的面前。文件夹上,
没有任何标签。我打开它。是一个女人的资料。米婧。三十二岁。证件照上的她,
穿着一件素色的棉麻裙子,背景是家里的书房。她的眼神很干净,甚至干净得有些空洞。
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在华丽鸟笼里,却早已忘记如何飞翔的鸟。资料详细得令人发指。
她的日常活动路线,精确到分钟。她的兴趣爱好,消费习惯。
她喜欢去老城区的市立图书馆看书,尤其偏爱冷门的现代诗集。
她喜欢在每周二和周五的下午,去一条旧巷子里喂流浪猫。甚至,
还有一份由顶级心理咨询师出具的评估报告。上面用专业的术语,
标注着她的性格弱点:情感依赖型人格,重度压抑,有强烈的讨好倾向,极度缺爱,
容易对表现出温柔和忧郁气质的异性产生依赖和拯救欲。“她很单纯,也很蠢。
”张先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而你这种类型的男人,
”他指了指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盘菜。”“年轻,外表干净,
带一点被生活摧残过的忧郁气质。像一首廉价的、不值一提的诗。”我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伤口里。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这是预付款,十万。”他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推到我面前,“足够你处理掉那些小麻烦,
并且把自己从里到外,都打扮得像样一点。”“记住,我没那么多耐心。”他站起身,
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要结果,李维。不惜一切代价。”03市立图书馆里,
弥漫着一股旧书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
在空气中切割出一条条看得见的光束。我手里,
拿着一本《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与一支绝望的歌》。这是资料里特别标注的,
她最喜欢的一本书。我把每一个字,每一句诗,都背得滚瓜烂熟。下午三点整。
她准时出现了。和照片里一样,甚至更素净。穿着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米色长裙,没有化妆。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她走到我附近的书架,踮起脚尖,抽出一本书。然后,她不经意地一瞥,
看到了我,和我手里的那本诗集。她的脚步,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眼神里,
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好奇。我没有抬头看她。我只是专注地看着书页,眉头微微皱起,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的边缘。
我把自己完全沉浸在了一个忧郁的、被诗歌打动的文艺青年角色里。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几秒。这是一个钩子。
一个精心设计的、带着诱人饵料的钩子。我成功地把这个钩子,抛进了她那片看似平静,
实则早已干涸的心湖里。她在离我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下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但空气中,有一种微妙的东西在悄然发酵。我知道,她记住我了。
记住了一个和她有着“相同灵魂”的陌生男人。第二次见面,
是在那条她经常喂猫的、潮湿的旧巷子里。我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那里。我的怀里,
抱着一只橘色的流浪猫。它的后腿上,缠着我刚刚用纱布和红药水,精心伪造的“伤口”。
她提着一小袋猫粮走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它……它怎么了?
”她立刻蹲下身,轻声问。她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温柔。“好像是被人打伤了。
”我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悲伤和无奈的微笑。“不过没关系,
我已经帮它简单处理过伤口了。”她看着我,眼神里最后的一丝戒备,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信任和亲近。“你……”她似乎终于认出了我,
“我们是不是……在图书馆见过?”“是我。”我点点头,站起身,“我叫李维。”“米婧。
”她也站起来,对我笑了笑。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可怜的流浪猫,聊到聂鲁达的诗歌。
我把我早已编造好的人生故事,用一种平静而又带着伤感的语调,一点一点地讲给她听。
一个曾经对绘画充满热情的艺术生,因为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不得不辍学,放弃梦想,
在现实的泥潭里苦苦挣扎。我说得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抱怨。但每一个字,
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和反复的演练。她听得很认真,很投入。她的眼神里,
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同情。还有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的,
想要保护弱者的母性光辉。我知道,我的第二步,也成功了。她开始主动约我。
去安静的茶馆喝茶。去看小众的艺术电影。每一次见面,
我都完美地扮演着那个最懂她的灵魂伴侣。一个能听懂她所有欲言又止,
能看穿她所有故作坚强的倾听者。我们的关系,像温水煮青蛙一样,缓慢,
但却不可逆转地升温着。然而,张先生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他的电话,
像一条淬毒的响尾蛇,在深夜里咬住了我。“一个月了,李维!整整一个月!
”他在电话那头低吼,声音里充满了暴躁和威胁。“***的是在陪她过家家吗?
还是你爱上她了?”“我要的不是在茶馆里谈人生!我要的是能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东西!
你懂不懂!”“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星期!”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又清晰,
像手术刀划过玻璃。“如果一个星期后,你还拿不出我要的东西。我会亲自去医院,
把你母亲的氧气管,拔掉。”“然后,把你沉进江里喂鱼。”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窗前,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我知道,我必须加快进度了。游戏,
必须结束了。04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傍晚。我把那辆用预付款租来的二手车,
停在她公司楼下最显眼的位置。她撑着一把素色的伞走出来,看到我的时候,
脸上写满了惊讶。“李维?你怎么会在这里?”“路过。”我撒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谎,
“看雨下这么大,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上车吧,我送你。”车里的空间很小,
很压抑。密集的雨点击打着车窗和车顶,将我们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空气里,
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和她身上那股我早已熟悉的、干净的皂角香气。她的裙摆,
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紧紧地贴着她的小腿。勾勒出一段白皙而又优美的弧线。
我从储物箱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我的手指,在递过去的瞬间,“不经意”地,
划过了她光滑冰凉的皮肤。她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没有躲闪,
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擦拭着裙摆。气氛,在这一刻,瞬间变得粘稠而又暧昧。
“他……今天又没来接你吗?”我打破了沉默,用一种状似不经意的语气问道。
她擦拭的动作,停住了。过了很久,我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