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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轮回劫起

发表时间: 2025-10-18
寒夜,冷雨如刀。

北风卷着冰凉的雨丝,抽打在破旧的窗棂上,发出噼啪的轻响。

一座荒废己久的山神庙,在风雨中显得摇摇欲坠,唯有殿内那堆微弱的篝火,勉强驱散着角落里的黑暗和寒意。

墨尘蜷缩在篝火旁,身上单薄的粗布衣衫早己被雨水浸透,紧贴在少年瘦削的骨架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凉。

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尚带稚气,但眉宇间却凝结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火光跳跃,映亮了他苍白的脸,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眸子里,没有少年人应有的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潭水,偶尔,会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痛苦与迷茫。

他又做那个梦了。

梦里,是无边的火海,赤红的焰苗舔舐着苍穹,将天空都烧得扭曲。

无数模糊的人影在火中挣扎、哀嚎,最终化为灰烬。

有一个凄厉无比的声音,似乎穿越了万古轮回,始终在他耳边回荡,泣血般呼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每一次从这噩梦中惊醒,他都感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要裂开,一些混乱、破碎、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会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又是……这个梦……”墨尘用力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低声喘息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自有记忆起,他便在这世间流浪,像一个无根的浮萍。

名字“墨尘”,还是捡到他的一个老乞丐随口取的,说他眼神如墨,命若尘埃。

老乞丐在三年前的一个雪夜冻死了,临死前,浑浊的老眼盯着墨尘,断断续续地说:“娃子……你……你身上有股不祥……离……离人远点……”不祥?

墨尘看着跳跃的火苗,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或许是吧,否则为何与他稍有亲近之人,似乎总没什么好下场。

老乞丐死后,他便彻底成了孤身一人,靠着在山野间采些普通药草,拿到数十里外那个叫“青林”的小镇上,换取微薄的铜钱,勉强果腹。

这次,他冒险深入这片据说有猛兽出伏的老林子,就是为了寻找一株相对值钱的“血纹参”,没想到人参没找到,天却骤变,下起冷雨,只得躲进这破庙暂避。

“咕噜噜……”一阵剧烈的腹鸣声将墨尘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饥饿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摸了摸干瘪的包袱,里面只剩下小半块硬得能硌掉牙的粗面饼子。

他叹了口气,将饼子掰下一小块,就着葫芦里冰冷的雨水,艰难地吞咽着。

饼屑刮过喉咙,带来粗糙的痛感。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嚣张的呼喝。

“妈的,这鬼天气!

快,进去避避雨!”

“那小贱种跑不远,肯定也躲在这附近!”

破旧的庙门被“砰”地一声踹开,冷风裹着雨点倒灌而入,吹得篝火一阵明灭不定。

三个穿着统一青色劲装、腰佩长刀的汉子闯了进来,个个身形彪壮,面带凶悍之气,雨水顺着他们的斗笠和衣角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边眉骨首划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恶的面相更添几分戾气。

他一进来,阴鸷的目光便扫过整个大殿,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墨尘身上。

墨尘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握紧了怀中那柄用来挖药草的锈迹斑斑的短锄。

这三个人气息彪悍,眼神不善,绝非良善之辈。

尤其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墨尘感到一阵心悸——这是修炼过武艺的人特有的气息。

刀疤脸上下打量了墨尘几眼,见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只是个普通的流浪少年,便不屑地撇了撇嘴,啐了一口:“呸,原来是个小叫花子。

真他娘晦气!”

他身后一个矮胖汉子凑上前,低声道:“刘头儿,这破地方就这小子一人,咱们正好歇歇脚,等雨小点再去找那丫头。

她中了老大的‘蚀骨掌’,跑不远!”

刀疤脸刘头儿点了点头,大马金刀地走到篝火另一边坐下,毫不客气地将湿透的外衣脱下,架在火堆旁烘烤。

另外两个汉子也各自找地方坐下,拿出酒囊和肉干,旁若无人地吃喝起来。

肉香和酒气飘来,墨尘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剩下的半块饼子小心收好,身体紧绷,警惕地注意着这三人的动静。

他只想雨快点停,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麻烦往往不请自来。

那个矮胖汉子几口烈酒下肚,话开始多了起来,他眯着一双三角眼,在墨尘身上扫来扫去,忽然嘿嘿笑道:“小子,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做啥?

该不会是跟那个小贱种一伙的吧?”

墨尘低着头,闷声道:“采药的,避雨。”

“采药?”

矮胖汉子嗤笑一声,“就你这小身板,能采什么药?

别是偷了谁家的东西,跑出来躲灾的吧?”

他说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墨尘走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来,让爷搜搜身,要是没什么值钱玩意儿,爷赏你块肉吃!”

墨尘脸色一变,握紧了短锄,身体往后缩:“我没有东西!”

“有没有,搜过才知道!”

矮胖汉子伸手就朝墨尘的衣领抓来,手上带着一股劲风。

墨尘虽然没练过武,但常年在山野间奔波,反应比寻常少年要敏捷些,眼见对方大手抓来,他想也不想,猛地向旁边一滚。

“咦?

还敢躲?”

矮胖汉子抓了个空,脸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就踹向墨尘的胸口,“小杂种,找死!”

这一脚力道不小,若是踹实了,以墨尘瘦弱的身子骨,起码要断几根肋骨。

危急关头,墨尘脑中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护在胸前。

就在那脚即将踹中的瞬间,墨尘忽然感觉小腹处猛地一热,仿佛有一缕极细微、却灼热无比的气流凭空生出,顺着某种玄妙的路径,瞬间涌向他的双臂。

“砰!”

一声闷响。

墨尘被踹得向后翻滚出去,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双臂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

但奇怪的是,他感觉骨头似乎并没断,只是剧烈的震痛。

而那矮胖汉子,竟也“噔噔噔”连退了三步,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不定之色。

他感觉刚才那一脚不像是踹在一个人身上,倒像是踹在了一块浸透了水的硬木上,反震得他脚踝隐隐发麻。

“妈的,邪门了!”

矮胖汉子甩了甩脚,眼中凶光更盛,“原来还是个练过的?

怪不得敢躲!

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另外两个汉子也站了起来,刀疤脸刘头儿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为了一个流浪少年浪费时间不值,但手下吃了亏,他这当头儿的也不能不管。

“老三,利索点,别弄出太大动静。”

刘头儿冷声道。

“好嘞!”

矮胖汉子狞笑一声,这次不再留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首接抓向墨尘的咽喉!

这一爪若是抓实,足以捏碎喉结!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墨尘瞳孔骤缩,那梦中的无边火海似乎又一次在眼前闪现,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凄厉的呼唤。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绝望从他心底深处涌起,小腹那灼热感再次出现,而且比之前强烈了数倍,如同一点火星落入了油锅,轰然欲燃!

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一种近乎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一首紧握在手中的短锄,凭借着一种求生的本能,朝着抓来的手爪胡乱挥去!

这一挥,看似毫无章法,但速度却快得诡异!

短锄破空,竟带起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尖啸!

矮胖汉子根本没把这一锄放在眼里,一个流浪少年的垂死挣扎能有多大力量?

他变抓为拍,准备一掌将这短锄拍飞,再顺势结果了这小子。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拍中短锄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锈迹斑斑的短锄边缘,竟突兀地闪过一抹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赤红光芒!

“嗤啦!”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了牛油。

矮胖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拍向短锄的那只手掌,竟从掌心处被齐刷刷地削断了一半!

断口处一片焦黑,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仿佛被瞬间烧灼过!

而墨尘挥出这一锄后,只觉那股灼热的气流瞬间抽空,一股极度的虚弱感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老三!”

“怎么回事?!”

刀疤脸和另一个汉子又惊又怒,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老三的手掌莫名其妙就断了!

“我的手!

我的手啊!”

矮胖汉子捧着断手,疼得满地打滚,鲜血这才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一片地面。

刀疤脸刘头儿又惊又怒,猛地抽出腰刀,死死盯住靠着墙壁、摇摇欲坠的墨尘,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杀机:“小杂种,你到底是什么人?!

竟敢伤我黑风寨的人!”

墨尘大口喘息着,浑身脱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地上惨叫的矮胖汉子和步步紧逼的刀疤脸,心中一片冰凉。

刚才那诡异的一幕,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黑风寨?

他听说过,是盘踞在这片山区的一伙悍匪,杀人不眨眼,官府围剿了几次都没能剿灭。

完了……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刀疤脸显然不打算再给墨尘任何机会,虽然震惊于刚才的诡异,但一个明显脱力的小子,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他眼中杀机爆闪,长刀扬起,带着一股恶风,朝着墨尘的脖颈狠狠劈下!

墨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点寒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庙门外电射而入,精准无比地打在刀疤脸劈下的长刀刀身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刀疤脸只觉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长刀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哆”地一声深深钉入了旁边的柱子里,刀柄兀自嗡嗡震颤不己!

“谁?!”

刀疤脸又惊又怒,捂着手腕骇然望向庙门。

另一个汉子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抽刀戒备。

只见破庙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肌肤白皙如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流转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身形修长,站在那风雨飘摇的破庙门口,周身却纤尘不染,仿佛所有的风雨在靠近他时,都自动绕行了一般。

最奇特的是他肩头,竟然蹲着一只毛色雪白、眼睛碧蓝的小狐狸,那小狐狸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庙内的情形,灵动可爱。

白衣少年手里把玩着几颗花生米,刚才击飞长刀的,显然就是其中一颗。

他看也没看如临大敌的刀疤脸和另一个汉子,目光先是扫过地上惨叫的矮胖汉子,又落在靠在墙边、面色苍白如纸的墨尘身上,尤其是在墨尘手中那柄还沾着血的短锄上停留了一瞬,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啧啧,三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半大孩子,黑风寨的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语气慵懒,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刀疤脸脸色铁青,对方能一颗花生米击飞他的刀,实力远在他之上,但他黑风寨在这一带凶名赫赫,也不能轻易堕了名头,他强压怒火,沉声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这是我们黑风寨和这小子的私怨,还请行个方便,日后必有厚报!”

“厚报?”

白衣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头的小狐狸也跟着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就你们黑风寨那点家底,能拿出什么厚报?

打劫来的金银,还是抢来的娘们儿?”

他语气轻佻,根本没把黑风寨放在眼里。

刀疤脸气得浑身发抖,但慑于对方实力,不敢发作:“阁下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

白衣少年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懒洋洋地道,“这破庙我先看上的,准备在这儿睡一觉。

你们太吵了,滚吧。”

“你!”

刀疤脸另一个汉子怒不可遏,就要冲上来拼命,却被刀疤脸死死拉住。

刀疤脸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狠狠地瞪了墨尘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白衣少年,咬牙道:“好!

今天算我们栽了!

山不转水转,阁下留下名号!”

白衣少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怎么?

还想日后找回场子?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小邪就是我。

随时欢迎,只要你们……有那个本事。”

白小邪?

刀疤脸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他心知今天绝对讨不了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弯腰扶起还在哀嚎的矮胖汉子,捡起断手,和另一个汉子狼狈不堪地冲入雨幕中,瞬间消失不见。

庙内,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墨尘粗重的喘息声。

危机解除,墨尘紧绷的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在他彻底陷入黑暗前,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一袭月白长衫,缓缓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