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志怪录像师

作为民俗纪录片摄影师，我总在寻找奇闻异事。某天在荒村客栈，

老板说二楼镜子能照出人死前的模样。我笑着对准镜头，

却从取景框看到自己浑身是血地倒在棺材里。转身要跑时，

相机突然自动回放——每一张旧照片中的路人，竟都出现在我沿途停靠的每一个地方。

而最早那张，摄于三十年前。第一章：荒村客栈我叫沈默，一个拍民俗纪录片的。

这行干久了，耳朵里灌满了各种奇闻异事，什么黄河鬼棺、湘西赶尸、东北五大仙，

真真假假，大多最后都能用科学或者心理学解释个七七八八。我寻的不是鬼，

是那些即将湮灭的民间记忆。但这回，我知道，我可能撞上不该撞上的东西了。

目的地是个地图上快找不到标记的村子，叫“歇脚店”，据说古时是个驿栈，如今彻底荒了。

引我来的是一段语焉不详的野史笔记，提到此地有面“照命镜”，能窥生死。扯淡，

我当时这么想，但素材枯竭，死马当活马医吧。抵达时已是黄昏，残阳如血，

把几幢歪歪扭扭的破旧木楼染得一片凄惶。村里静得吓人，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只有风穿过破窗棂的呜咽。唯一有点人气的，

就是村口那栋挂着个破旧木招牌、勉强能辨认出“客栈”二字的二层小楼。

客栈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寡言少语，脸上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

他默默给我开了二楼尽头的房间，收钱时，冰凉的手指碰到我的掌心，

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房间里有股陈年的霉味。最扎眼的，

是进门对面墙上挂着的那面铜镜。镜子边缘是模糊的云纹，镜面却异常光洁，

幽冷地反射着屋里昏暗的光线。“老板，”我随口搭话，“这镜子有些年头了吧？

”老头正要带上门，闻言顿住脚步，浑浊的眼珠转向我，声音沙哑：“后生，

没事别瞎照那镜子。”“哦？有什么说法？”我来了兴致。

“老辈人说……它能照出人死前的样儿。”他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带上门走了。

死前的样儿？我心里嗤笑，故弄玄虚。干我们这行的，对这种套路太熟悉了。可不知怎的，

那镜子像有种无形的吸力，勾着我的目光。也许是职业病犯了，我鬼使神差地架起了摄像机，

对准了那面镜子。“各位观众，我们现在就在传说中的‘歇脚店’客栈，我面前这面，

就是据说能照见生死的‘照命镜’……”我对着镜头，习惯性地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取景框。取景框里，是我自己的脸，背后是昏暗的房间。一切正常。

我松了口气，果然是骗人的。就在我准备结束这无聊的恶作剧时，取景框里的影像，变了。

我的脸开始扭曲，不是物理上的扭曲，而是一种……气息的衰败。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嘴角、鼻孔、眼角，慢慢渗出了暗红色的血痕。

背景不再是房间，

而是一个模糊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空间——像是一口简陋的薄皮棺材的的内壁。而我，

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上方，浑身浸在血泊里。我猛地扔掉摄像机，

踉跄后退，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幻觉！一定是太累了！我大口喘着气，

心脏擂鼓般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那画面太真实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了脑子里。

那死寂的眼神，那浓稠的血液的黏腻感……不能待了！立刻就走！我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一把抓起地上的摄像机，转身就想拉开门。就在这时，手里的相机突然发出“嘀”一声轻响，

屏幕亮了起来。自动回放模式？我下意识地低头，屏幕上一张照片刚闪过。

是我来时的盘山公路，路边一个穿着老旧蓝布衫、面色惨白的老太太，正对着镜头，

咧开一个诡异的笑。我记得清楚，我当时停下车拍风景，路边根本没有人！我手指发抖，

按动翻页键。下一张，是我在某个小镇饭馆吃饭时拍的美食。照片角落，临窗的座位上，

坐着一个戴斗笠的模糊身影，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注视。我当时肯定，

那张桌子是空的！再下一张，是我在一条河边拍摄民俗活动，人群后面，

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民国学生装的年轻女子，低着头，身影虚化，却明显对着我的方向。

一张，又一张……我沿途停靠休息、拍摄过的每一个地方，这些原本空无一人的背景里，

都多出了“人”。穿着不同年代、早已过时的衣服，面容模糊或诡异，但都无一例外地，

出现在我的取景框里，沉默地“参与”了我的行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手指不受控制地疯狂向后按，

直到相机发出一声老旧的、代表存储卡最开端的提示音。屏幕定格的，是一张黑白照片。

像素很低，画面粗糙，边缘已经泛黄模糊。看角度，

像是偷偷拍摄的：一个旧式的长途汽车站候车室，木质长椅上零星坐着几个人，

穿着七八十年代流行的确良衬衫、军绿色裤子。照片角落，

一个背着老旧帆布包、低头看书的年轻背影……那背包的款式，那件格子衬衫，

甚至那略微低头时脖颈的弧度……是我。可这张照片的质感，这画面里的时代气息，

分明拍摄于至少三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嘀嗒……嘀嗒……”寂静的房间里，

似乎响起了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若有若无，带着一股熟悉的，铁锈般的腥气。我僵在原地，

动弹不得。相机屏幕的冷光，映着我惨白如纸的脸。那些“路人”，不是偶然。那面镜子，

或许也不是开端。这一切，从三十年前，或者更早，就早已注定。而我，

这个自诩记录者的人，不过是不知不觉间，一步步走进了某个巨大、阴森的“画面”之中，

成为了这场跨越时空的恐怖剧集里，最后一个……演员。

第二章：滴答声“嘀嗒……嘀嗒……”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湿冷的黏腻感，

一下下敲打在我几乎僵死的神经上。是血吗？镜子里预示的，我浑身是血……这声音，

是血滴落的声音？我猛地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仿佛直接响在颅腔里，挥之不去。不，是幻觉，

一定是过度惊吓产生的幻听！我强迫自己冷静，大口呼吸，

但吸入肺里的只有更浓重的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陈旧铁锈般的腥气。

相机屏幕还亮着，那张三十年前的黑白照片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压在我的视网膜上。

那个背着帆布包的年轻背影，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尖叫：那就是我！可这怎么可能？

时空错乱？前世今生？还是……我早就死了，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幻觉？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手忙脚乱地去拉房门，冰冷的黄铜门把手纹丝不动。锁死了？

刚才老板出去时明明没有上锁！我用力拧动，甚至用肩膀去撞，

那扇看似破旧的木门却异常坚固，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

反而更添恐怖。“老板！开门！有人吗？”我嘶哑地喊叫，

声音在空荡的客栈里显得异常微弱，很快就被更大的寂静吞没。没有任何回应。整个客栈，

仿佛只剩下我和那面镜子，以及无处不在的“嘀嗒”声。我被困住了。绝望像潮水般涌上。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投向那面铜镜。镜子幽暗，

此刻只映出我狼狈惊恐的脸和房间一角。我不敢再看取景框，

那血淋淋的画面已经烙印在脑海里。相机还握在手里，屏幕因为长时间无操作，暗了下去。

黑暗降临，房间里的光线更暗了，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家具扭曲的轮廓。

那“嘀嗒”声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突兀、清晰。我摸索着想把相机收进包里，

手指却无意中碰到了回放键。屏幕再次亮起，微弱的冷光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我本能地想关掉，但手指却僵住了。照片依旧停留在那张三十年前的候车室。

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我屏住呼吸，凑近屏幕。黑白照片里，

那个低头看书的“我”的旁边，原本空着的木质长椅上，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穿着深色对襟褂子、身形佝偻的老者，侧着脸，似乎正看向“我”的方向。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那种凝视感，穿透了三十年的时光，让我脊背发凉。

这是……刚才没有的！我心脏狂跳，手指颤抖着按动翻页键。不是往后翻看新的照片，

而是……往前？不，相机存储卡里，这张三十年前的照片就是最早的一张了。

但我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继续按着“向前”的按钮。屏幕闪烁了一下，

出现了一片杂乱的雪花点，然后，一幅新的影像缓缓浮现。不是照片，

更像是一段极其短暂、模糊的录像片段。画面晃动，光线昏暗，

似乎是在一个狭窄、封闭的空间里拍摄的。视角很低，像是被人拿在手里，镜头对着上方。

我看清了。是木质的内壁，粗糙，带着裂纹。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正从上方滴落，

砸在镜头上，晕开一片血红。是棺材！是镜子预示里的那口棺材的内部视角！

“嘀嗒……”现实中的滴水声，与录像里的滴血声，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啊——！

”我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将相机扔了出去。相机撞在墙上，

发出一声闷响，黑屏了。房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和死寂。只有那“嘀嗒”声，固执地响着，

越来越近，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我的头顶……我蜷缩在门后，浑身冰冷，连牙齿都在打颤。

我不是在记录传说，我是闯进了传说里，成了一个注定要被献祭的角色。

那些沿途出现的“路人”，他们是观众？是引导者？还是……和我一样的，

被困在不同时间片段里的亡魂？三十年前的照片预言了我的到来，而镜子预言了我的终结。

这是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而我，正按照既定的轨迹，一步步走向那个血色的终点。黑暗中，

我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轻轻碰了碰我的后颈。我猛地回头。

背后只有冰冷坚硬的门板。但那“嘀嗒”声，停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极轻微的、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沙……沙……沙……”由远及近，正慢慢地，

朝着我房间的门走来。第三章：沙沙声“沙……沙……沙……”那声音极轻，极缓，

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或许是湿透的衣摆，在走廊陈旧的地板上一点点挪动。

它停在了我的门外。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蜷缩在门后，连呼吸都屏住，

心脏几乎要撞碎胸骨跳出来。耳朵紧贴着门板，试图捕捉门外任何一丝动静。

只有那缓慢、持续的摩擦声。它没有离去，也没有试图开门，就那样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