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墨汁泼洒在边陲小镇的街头，湿漉漉的空气里飘着毒枭领地惯有的烟草甜味，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阵拉丁歌曲混杂警报锣声。
十字巷角下，六名“不太像雇佣兵”的身影蜷缩于废弃酒馆的残墙后，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理论上精心实则处处留缝——的渗透行动刚被自己人轰成了筛子。
“卫队长，报告！”
林思远小声咬牙，键盘啪啦作响，“系统全黑，摄像头全瞎，他们刚才那一下子，把八个摄像头烧得比我电脑还快！”
张铁柱的声音忍不住豁亮起来：“讲真，咱哥几个下次还炸不炸了？
咋一炸首接齐奔后门，这夜色都被乐天那‘玩具’轰成白昼啦！”
陈乐天缩着脖子，举着一只满是烟灰的遥控器，“哥们，我真以为左边这按钮是‘静音启动’，右边才是爆破啊！
我发誓，后备手册就是这么画的！”
萨米尔咧着嘴，从药箱里摸出一串弹力绷带，痞痞地翻译：“刚才对讲机里那段骂人的西班牙语，翻译过来就是‘有内鬼，快关门’……你们成功引出全部巡逻队真是本事。”
“行了，都闭嘴！”
卫远山强压着额头青筋，声音压到极低，气氛却被紧绷与莫名滑稽拉扯得像被人硬生生折弯的钢板，“林思远，现在后门还开着么？
张铁柱，侦查岗哨情况，五十米内，我要定位。
乐天，剩下的‘道具’还有几个？”
林思远满脸严肃地点头：“轨道追踪给了点余光，后门电子锁被***掉了三秒钟，但现在供电全断，得靠铁柱手劲。
我的‘小蚂蚁’还再扫描修补，估计能撑两分钟。”
张铁柱撸起袖子，指关节咔咔响：“队长，东北爷们啥锁没掰断过？
我小时候偷鸡进鸡舍那门栓比这结实！”
陈乐天嘴唇翘成了小翅膀：“我还有烟雾蛋、闪光弹、方向感极差的小型定时闹钟三个……我建议，这玩意儿用来骗巡逻兵绝了！”
这时，萨米尔翻弄急救包又翻出来一副破耳机，抬眼扫了众人一眼，语气里带着讽刺：“你们土办法玩地道战吗？
给我一分钟，我能仿冒一次警报声，吸引他们去东边。”
卫远山点头，眼神里带着分明信赖，“一致行动。
林思远，辅助信号，同时准备后撤；张铁柱待命开门，乐天协助布置障碍。
萨米尔，假警报启动，半分钟后全员撤离。”
几人刹那间换成默契无言的战术小队，张铁柱闪到门前，捏轴握柄，把锁压得发出低沉***。
后方传来陈乐天压低的笑声，“铁柱，快点开，哥在这蹲出痔疮都值了！”
林思远左手点开小屏，耳麦中低声道：“假警报发动，三、二、一——”萨米尔按下播放器，一阵高分贝的警察喊话夹杂西班牙语、***语、东北话，一时间满巷子嗡嗡作响。
“全体注意！
阿姨开会啦！
南门爆炸请快撤！”
张铁柱顺势猛一扭，铁锁应声而断，门闩大开，一股陈年的酒气扑面。
众人鱼贯而出，没跑出五步，陈乐天手里的烟雾弹掉进脚边滑了一跤。
他慌忙想抢回，却一脚踩爆了备用闪光弹，只见白光一闪，几人同时像兔子一样炸起，林思远一边拽着队长一边咬牙骂：“你咋那么多道具不黏袋儿里？”
张铁柱哈哈大笑：“东北糙汉走到哪都得留个笑话！”
“安静点！”
卫远山粗声低喝，“有人追上来了。”
巷口真的己亮起三个手电筒，紧随其后是杂乱脚步。
林思远丢下两枚自制电磁干扰币，陈乐天顺手拽上铁门。
后方依稀还在混乱中尖叫，“是谁把大闹钟绑在火药桶上的？”
团队一行折入更深的后街，不出两分钟，人影在黑暗中起伏。
就在此时，街口那一枚突兀的烟灰金属垃圾桶突然站了起来，头顶着一顶显眼的道士帽，拖着拖把，口中喃喃自语。
正是基地秘密支援——李笑笑，临时化装成“冤魂托梦”的街头风水师。
“喂！
你们几个！
快搀我一把，楼顶恶鬼降临，夜半鬼魂作祟，快随我躲进后堂可保无事！”
陈乐天忍不住先笑出声：“笑笑，今天扮得有板有眼！”
林思远用低语回应：“要不是她出主意，咱们都成酒吧彩灯了。”
张铁柱一把抱起李笑笑，风风火火地往旁边小巷冲，顺嘴又甩一句东北吉祥话：“姑娘，走你，别说鬼，阎王都不敢招咱队！”
刚钻进后屋，李笑笑利落铲走身上袍子，露出藏在里面的高科技隐蔽通讯仪，“前门己经被我引开一拨人，你们现在分两路，林思远和陈乐天跟我转后台，铁柱带队长和萨米尔找出口，别的事交给我——还有，别再乱炸了。”
卫远山迅速决断，“分队突围，无人掉队。
张铁柱、萨米尔随我，东护墙***；林、陈、李走内线，二十分钟见。
失散就按预案***点走。”
分队有条不紊冲出破墙，夜色和巷道交错成狭窄的逃生隧道。
张铁柱搀着萨米尔，萨米尔边喘气边毒舌道：“我宁可用我的绷带勒死乐天，也比帮他收尸安全。”
卫远山窃笑一句，“下回让他背急救包，看他还敢不敢玩混淆按钮。”
另一路，林思远边奔跑边远程黑入监管摄像，“笑笑，再来点道具不？”
李笑笑头不回地答：“东家，有颗备用遥控雷，我建议你别让乐天碰。”
陈乐天极力辩解：“咋着，今天这成绩也算光荣炸弹！
下回咱争取不把自己一起闪瞎……”破巷外，枪声骤起，但巡逻队己被假警报吸引大半。
队伍终于绕进出口烂尾楼，喘息着摊倒在昏黄灯火下，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险归险，可这支乌龙小队竟顽强地笑着挺了过来。
林思远嘴角一撇：“队长，下次任务能不能给我多带点备用硬盘？
黑进去容易，背同伴跑路累得脚抽筋。”
张铁柱扑哧一乐：“跑得快叫特种兵，炸得响还是咱兄弟！”
李笑笑靠着门框，无声给他们竖起大拇指，不远处传来毒枭新一轮的怒吼与警报，如夜色下没有停歇的风。
卫远山用袖子抹去额头汗珠，看向每个人，嗓音沙哑却带着笑意：“这算首战告捷？
反正咱翻船了也没人丢下自己。
以后就照这路数走——一边摔，一边成长。”
屋外的夜风伴着城市的嘈杂飘进室内，风中有放松下来的疲惫，有压抑不住的笑意，还有队员之间逐渐加深的信任与默契。
他们并肩坐在昏暗灯影下，彼此咧嘴，无需多言，心知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