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凡人爱上神仙，是自取其辱。我信了。我叫阿梨，
三年前救了九天之上最尊贵的玄钰仙尊。他将我带回仙界，任我被他的天定仙侣百般折辱，
被他的弟子们视为草芥。他大婚那日，我一身素衣跃下诛仙台，用我的命，贺他的新婚。
三百年后，当他在我魔宫前，求我原谅，我笑了。我朱唇轻启：玄钰仙尊，
我座下还缺一条守门犬，你，可愿为我堕仙为奴？1 仙尊跪求曾经的九天仙尊，玄钰。
此刻正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可惜阿梨已死。而我是新任魔主夜辰。他俊美的脸上，
只剩下卑微的哀求。阿梨……回来……我错了……我笑了 。仙尊，别来无恙。
三百年前，我还是个凡女，在深山里采药为生。无父无母，连名字阿梨都是我自己取的。
因为山里的梨花，是唯一不会嫌弃我的东西。那年冬天，我在及膝的雪地里，捡到了他。
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我把他从雪地里拖回我的茅草屋。
用整个冬天的口粮换了最好的草药，救下他。他昏迷了三天三夜，修为尽失 。
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玄钰。他很依赖我，我出门采野菜的时候，会坐在门槛上等我。夜里，
抱着我睡。有一次他问我：阿梨，待我恢复，你要什么？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什么都不要。他却很认真地抓着我的手。不，待我恢复，必不负你。我信了。
一个从未被善待过的孤女，突然有个人对我说，他不会辜负我。我自然要拼了命地抓住。
我们相依为命了三年。那是我这辈子，最温暖的三年。我甚至以为，
我们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直到第三年的春天。他伤愈了，仙尊之力回归。我的破茅屋上空，
霞光万道，仙乐齐鸣。他换上了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周身仙气缭绕，
是我从未见过的尊贵模样。他踏云而来，落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阿梨，
我来接你去九天仙界。我仰头看着他，满心欢喜，以为是苦尽甘来。却不知，
那才是噩梦的开端。2 仙界冷遇九天仙界，琼楼玉宇，确实气派非凡。可这里的风是冷的，
云是冷的，连吹在脸上的空气都是冷的。而这里的人是最冷的，冷得刺骨。
玄钰把我安置在云顶天宫的偏殿。仙侍们对我的嫌弃毫不掩饰。为首的叫琳琅，
她第一次见我，就把我堵在殿门口 。一个凡人， 也配踏足云顶天宫？
仙尊真是昏了头，竟把这种东西带回来。确实，我一个凡人之躯，
根本承受不住这里浓郁的仙气。在这里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寸寸凌迟的酷刑。
我的身体日渐虚弱，夜里总是咳个不停 。一开始，玄钰还算上心。他会送来丹药，
亲手喂我服下。也会斥责那些多嘴的仙娥：再敢多言，便去思过崖领罚。可他一走，
她们又会变本加厉地回来。后来，玄钰来得越来越少了。他总是有很多借口。阿梨，
仙界公务繁忙，你要体谅。阿梨，我今日要与众仙议事，晚些再来看你。阿梨，
你要乖。他眉头的褶皱越来越深，眼里的关切越来越少。送来的丹药，也从他亲手递给我，
变成了仙侍随手扔在桌上。那些丹药，我吃了，反而咳得更厉害了。我虚弱地躺在床上，
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在他又一次要转身离开时，我用尽全身力气爬下床，
拉住了他。我咳得撕心裂肺， 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袖口。
玄钰……求你……带我回凡间吧……我们回山里去，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低头，看着袖口那抹刺目的红。他拂开了我的手。语气里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阿梨，
别闹了。我愣住了， 那张我爱了三年的脸，此刻写满了厌倦。凡人之躯，就是麻烦。
3 诛仙台前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咬着牙，又把它咽了回去。血的味道，
在嘴里弥漫开。真苦。原来，我拼了命想留住的温暖，早就被他厌弃了。没过几天，
仙界钟声大作。九九八十一响，震彻云霄。霞光铺满了整个天际，
仙乐从三十三重天之上倾泻而下。我拖着几乎要散架的病体，走出了偏殿。所有仙人，
都朝着云顶天宫主殿的方向，俯身跪拜。玄钰站在云顶天宫最高的白玉台上，
他依旧是一身白袍。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他们并肩而立，登对得像一幅天成的画。
恭迎清瑶公主！仙尊与公主，乃天定璧人！我站在偏殿的阴影里，
周围幸灾乐祸的，也毫不避讳地钻进我的耳朵。啧，病恹恹的样子，真是晦气。
也不照照镜子，凡尘蝼蚁也想攀附天神？公主殿下何等尊贵，岂是这种东西能比的。
仙尊拨乱反正，总算把她这麻烦甩掉了。我抓着门框的手，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4 心碎质问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走到玄钰的书房。他明明知道我来了，
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是谁？他手里的笔未停，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他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清瑶公主，天帝之女。那我们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玄钰，你说过的，不负我的。他终于停下了动作，将笔搁在笔架上，抬眼看我。
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烦躁。阿梨。清瑶乃天帝之女，与我联姻，关乎仙界安稳。
你莫要多想。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情意，哪怕是愧疚。
可是什么都没有。5 白月光噬清瑶公主第一次正式见我，是在我的偏殿里。她拉起我的手，
阿梨妹妹，你瞧你，身子这么弱，倒让仙尊为你担心了。她说着，
从仙娥手中拿过一个锦盒，递到我面前。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妹妹莫要推辞。
锦盒里面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簪子周身仙气流转 。这玉簪能滋养仙体，妹妹戴着，
对身体好。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看着那支玉簪，没接。我的身体，
就是被这仙界过盛的灵气冲垮的。一个凡人之躯，如何受得住仙家至宝的滋养？
她见我不接，也不恼，自己收回了锦盒。是姐姐唐突了。阿梨妹妹在凡间长大，
不懂仙界的规矩也是常情。日后慢慢学便是。莫要再任性，让仙尊为难了。
她走了，我坐在冰冷的床沿，看着镜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原来，仙界的白月光，
是会吃人的。6 冷宫囚徒玄钰闭关后，云顶天宫的冷，才真正地渗进我的骨头里。
清瑶公主仁慈，日日派人来照拂我。送来的饭菜，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馊味。
我住的偏殿，也越来越潮湿阴冷，凛冽的仙风灌进来，吹得我彻夜咳嗽。门被人一脚踹开。
玄钰的大弟子明尘，带着几个仙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将衣服藏起来。
他就劈手夺过那件衣服，毫不犹豫地扔在了地上。这是什么腌臜玩意儿？区区凡物，
也配出现在仙尊的宫殿里？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那件衣服上。来回碾压。
脏了仙尊的眼！那是我和他……在凡间最后的念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把我的念想，踩进泥里。玄钰的小师妹，倒是很喜欢来找我。她拉着我的手，
亲热地喊我阿梨姐姐。然后告诉我，师兄今日又得了什么赏赐，
清瑶公主又送了什么奇珍异宝。那天，她又端着一壶新沏的仙茶进来。阿梨姐姐，
这是师兄最爱的云雾茶，我偷偷给你拿来的，你快尝尝。她将一只白玉茶杯递到我面前，
热气氤氲。我迟疑着，伸手去接。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我的手背上。钻心的疼，
瞬间从手背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疼得猛地抽回手，眼前阵阵发黑。她呀地一声惊呼 。
看着我瞬间通红起泡的手背，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阿梨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她身后的仙娥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手背上的伤，***辣地疼了一整夜。没有伤药。我只能用冷水一遍遍地冲，
可那灼痛像是烧进了骨头里，怎么也无法熄灭。第二天，我顶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
去找了清瑶公主。我想，她贵为天帝之女， 总会主持公道。我将明尘的羞辱，
小师妹的无心之失，还有那些馊掉的饭菜，潮湿的被褥，一一诉说。她安静地听着，
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直到我说完，她才发出一声温柔的叹息，亲自将我扶了起来。起来吧，
地上凉。她用绣着金凤的丝帕，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眼泪。阿梨，仙界不同凡间，
尊卑有序。明尘他们，只是太敬重仙尊了，怕你这凡间的习性，会冲撞了仙尊。
她握住我被烫伤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狰狞的水泡。至于那些下人，
不过是捧高踩低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多忍耐些，拿出些气度来。
日后……就好了。她的话，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7 绝望觉醒终于等到玄钰出关。我 站在他回书房的必经之路上。他看到我，脚步未停，
眉心却已拧成了一个结。玄钰。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陈述自己的遭遇：我没有哭，也没有质问，只是看着他。
他终于停下脚步，疲惫地揉着眉心 。阿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仙界自有法度，她们不敢太过。你安心待着，莫要再生事端。我看着他，
那张我爱了三年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毫不掩饰的疲惫和厌烦。他见我沉默地站着，
以为我不服气，皱起了眉。阿梨，你该懂事了。这些对你也是一种磨砺，
仙界不是凡间，你要学会适应。我看着他陌生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不再疼痛，只是渐渐失去了温度。我终于明白了。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在乎。我点点头，
轻声说：我懂了。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他一眼。回到偏殿，明尘带着人，
将我从凡间带的唯一能缓解我疼痛的草药，一把仙火燃尽。仙界清净之地，
岂容你这凡间污秽之物！仙火燃起，草药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迅速化为一堆焦黑的灰烬。
我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看着我与他之间最后的牵绊，化为一捧滚烫的灰烬。我跪在地上，
徒劳地想从那堆灰烬里找出一点残渣。可指尖触到的，只有滚烫的、呛人的灰。
那温度烫得我一个激灵，也烫得我彻底清醒。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8 同心结碎殿内，那几个仙娥正在收拾我的东西。说是收拾，其实是在翻找。
她们从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里，翻出了一枚同心结。是我亲手编的，用山里最结实的藤蔓。
玄钰在凡间身受重伤时，曾日夜戴在腕上，说要与我永结同心。她举到众人面前，嗤笑一声。
这是什么凡间玩意儿，也配仙尊？又干又硬，硌手得很，也亏得师兄当年能戴着。
正在这时，玄钰走了进来。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躬身朝他行礼。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他。我的眼神在哀求他。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的制止都好。
求求你，那是我们……最后的念想了。玄钰的目光，落在了琳琅手里的同心结上。只一眼，
便淡淡地移开了。他什么也没说。一个字都没有。我看着他淡漠的侧脸，忽然笑了。
9 大婚前夕玄钰大婚的消息传遍九重天的时候，我正缩在偏殿的角落里。
试图从一床早就没了温度的被子里，汲取一点点可怜的暖意。外面，仙乐飘飘，仙鹤齐鸣。
整个云顶天宫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那鲜艳的红色，扎得我眼睛生疼。我被彻底忘了。不，
也不是。至少，玄钰的大弟子明尘还记得我。他带着人，踹开了摇摇欲坠的殿门。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从床上掀翻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嗡嗡作响。
明尘直接拎着我的后领，把我一路拖着，扔进了最偏僻的杂役房。这里阴暗、潮湿，
堆满了杂物，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奉仙尊之命。你，就在这里好好静养吧。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我趴在冰冷的地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喜庆到刺耳的乐声，
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和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我一点点爬到墙角。
那里有一盆积了厚厚灰尘的脏水。水面倒映出一张脸。苍白，消瘦，毫无生气。脸上，身上，
青一块紫一块，都是这些日子添上的新伤。旧伤叠着新伤，
像一幅被肆意涂抹、彻底毁掉的画。我闭上眼，任由黑暗将我吞噬。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再也找不到一丝光。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溜了进来，然后立刻把门关好。是小怜。
一个我曾在她被旁人欺负时，掰给她半块干粮的小仙侍。她把一包温热的糕点塞进我手里。
阿梨姐姐……你快吃点东西……我木然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她急得快哭了。
姐姐，你别怨仙尊……听到仙尊两个字，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小怜凑到我耳边，飞快地说。仙尊他……他不是真的那么绝情……我昨夜当值，
路过书房，我看到他了……他一个人……一个人在看你送他的那个同心结，
看了好久好久……同心结。我猛地抬起头。小怜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只是……他只是有他的无奈……
10 逃离冷宫他 有他的无奈……所以他看着我被他的弟子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走。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穿着喜袍，要去娶别人。无所谓了。我求的，从来不是他回心转意。
我只求一句。一句能让我彻底死心的话。一个能彻底埋葬我的答案。送饭的仙侍来了。
端着一碗已经馊掉的饭，重重地扔在地上。吃吧，别饿死了，污了仙尊大婚的喜气。
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刻。我抄起墙角那根断掉的木凳，用尽了凡人之躯最后一点力气。
狠狠砸向她的后颈。我推开门，冲了出去。11 婚礼惊变仙宫里，红绸飘扬，喜乐喧天。
我穿着破烂肮脏的囚服，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那不是……阿梨吗？她怎么跑出来了？
真晦气！凡人就是凡人，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他，问清楚。终于在清虚殿外，我见到了玄钰。他看见我，
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身影从殿内走了出来。是清瑶公主。
她穿着嫁衣，凤冠霞帔，流光溢彩，美得不可方物。我看着她径直走到玄钰身旁，
极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才像是刚刚发现我一样，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呀，
这不是阿梨妹妹吗？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仙尊大婚在即，事务繁忙，你有什么事，
还是等大典之后再说吧。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看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玄钰。我等着他。等他推开清瑶。等他对我说一个字。或者，
哪怕只是一个否认。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清瑶公主亲密地挽着他。
他垂下头，避开了我的注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彻底明白了。是我错了。他是我的劫。
12 诛仙台跃阿梨。玄钰终于开口。你我缘分已尽。速速离去，
莫要脏了本尊与公主的眼！我曾捧在心尖上的爱， 竟是如此廉价。
我像一片枯叶般向后飞去，重重跌倒在地。额头狠狠磕在冰凉坚硬的玉石地面上，
温热的液体瞬间流下，和着眼泪，糊住了我的视线。可我感觉不到疼。我只觉得，
那份曾填满我整个生命的爱，正从这道伤口里，一点一点地流失，
然后被一种冰冷刺骨的恨意所取代。清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阿梨妹妹，你这又是何苦？
仙尊心系天下，儿女情长只会是他的负累，你该懂事的。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没有再看他们一眼。那一眼，是我留给过去自己的最后一点慈悲。
回到那个冰窖一样的杂役房，黑暗中，我慢慢地，慢慢地，笑出了声。笑得浑身发抖，
笑得眼泪和血混在一起，从嘴角滑落。又咸又腥。原来，恨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
玄钰与清瑶的大婚，如期举行。九天之上，万仙来朝，仙乐阵阵。那喜庆的红，
是我心头流出的血。那喧闹的乐，是我爱情的挽歌。我从杂物里，翻出了一身素衣，
平静地穿上它，走向诛仙台。那里，是所有仙人最畏惧的地方。却是我复仇的开端。一路上，
那些仙人们看见我，纷纷避让，窃窃私语。她怎么跑出来了？真晦气！你看她那样子，
要去哪？谁知道呢，疯了吧。我不是疯了。我是醒了。诛仙台的风很大，
吹得我的衣袍沙沙作响。从这里，我看到玄钰一身大红喜袍，俊朗无双。清瑶凤冠霞帔，
娇美动人。他们并肩而立，接受着众仙的朝贺，像一幅完美却刺眼的画。
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笑着大声说。玄钰，你曾说，待你恢复，必不负我……
高台上的那抹红色身影，猛地一僵。他转过头，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张我曾爱到骨子里的脸上，终于有了惊慌。我就是要他惊慌，要他后悔，
要他永世不得安宁。我迎着他目光，笑得更加灿烂，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今日，
我便用我的命，贺你新婚，了结你我这段孽缘！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但我没给他机会。
我纵身一跃，朝着诛仙台下万丈的云海，坠了下去。风声在耳边呼啸，
像无数冤魂在为我欢呼。玄钰，我死了，你才能永远记住我。愿我的死，化作你永世的心魔。
·我们，地狱再见。13 魔主重生可就在我神魂即将被罡风彻底撕碎的那一刻。我看
见了。玄钰整个人僵在原地，毫无预兆地，喷出一大口血。
染红了他身前摆满玉器珍馐的喜案。他的脸色 比我死前还要难看。
我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他那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无上道心。碎了。仙乐停了，
贺声没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惊骇的视线。真好笑。我死了，他疯了。
我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但就在我意识的残骸里，一个东西醒了。
我的凡人之躯被汹涌的魔气寸寸重塑。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