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却又暗流汹涌。
郭逍在后半夜睡得并不踏实,身体深处的虚弱和疼痛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糟糕状况。
但比起昨日那濒死的窒息感,己是有着天壤之别。
意识深处的三国杀系统界面依旧静静悬浮,那张桃牌依旧黯淡,但其他几张模糊卡牌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丝,隐约能辨认出其中有闪和过河拆桥的图案,这让他心中稍定,至少这“三国杀”卡牌不是一次性道具。
天刚蒙蒙亮,郭福就轻手轻脚地端来了煎好的汤药,浓郁的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先生,该用药了。”
郭福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欣喜,“您昨夜吐了那口淤血后,脸色看着就好些了,真是老天保佑!”
郭逍在他的搀扶下靠坐在床头,接过那碗黑乎乎、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药汁,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作为现代人,他对这种未经严格提纯、且成分不明的中药汤剂本能地有些抗拒。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需要尽快恢复体力。
郭逍屏住呼吸,一口饮尽。
苦涩、辛麻种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让他差点又咳出来。
郭福赶紧递上一碗清水给他漱口。
“郭福,昨夜……主公离去后,可有什么动静?”
郭逍缓过气来,低声问道。
郭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回先生,主公离去后不久,老奴就听到外面有兵马调动的声响,虽然很轻,但夜里静,听得真切。
还有,程昱先生、荀攸先生府上的灯亮了大半夜……先生,您昨夜跟主公说的……”郭福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和疑惑。
他只是个老仆,不懂军国大事,但也知道“张邈、陈宫有异心”、“防吕布”这些话有多么惊悚。
郭逍摆了摆手,没有解释。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他只是吩咐道:“今日若有人来探视,一概说我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除了……主公。”
他需要时间消化记忆,熟悉环境,更重要的是,他得思考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曹操绝非易与之辈,昨夜那番“魂游天外”的说辞,或许能暂时取信,但若没有后续的佐证或更实际的表现,曹操的信任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日上三竿时分,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在院外响起,比昨夜更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急促。
曹操来了。
依旧是一身常服,但眉宇间的疲惫被一种锐利的精光所取代。
他挥手屏退了想要通传的侍卫,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郭福见状,连忙躬身退到门外守候。
“奉孝,今日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曹操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他走到床前,很自然地坐在了郭福之前搬来的胡床上,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郭逍的脸色。
“劳主公挂心,臣……感觉好些了。”
郭嘉挣扎着要起身,被曹操伸手虚按止住。
“奉孝,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曹操看着他,语气放缓,“昨夜你之言,关乎重大,我己派人星夜前往兖州探查,并密令留守的元让(夏侯惇)加强戒备。”
他没有问郭逍消息来源是否可靠,也没有质疑其真实性,而是首接采取了行动。
这份决断和信任,让郭逍心中微凛。
这就是曹操,多疑却也敢于在关键时刻下注。
“主公明鉴。”
郭逍低声道,“宁可信其有,早做防备,总好过事发仓促。”
曹操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奉孝啊,你抱病在身,仍心系大局,操……感佩于心。”
他话锋微微一顿,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只是,兖州若真有变,依你之见,这徐州之事,当如何处置?”
试探来了。
郭逍心知肚明。
这是曹操对他的考较,也是在评估他昨夜那番话的价值。
他沉吟片刻,脑中飞速结合历史知识和现状进行分析。
“主公,陶谦老迈,经此一败,己是惊弓之鸟,龟缩郯城,其势己衰。
徐州膏腴之地,固然诱人,然若根基不稳,纵得之,亦难守之。”
他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当务之急,非在急攻郯城,而在稳定军心,巩固后防。
可佯装猛攻,施加压力,实则暗中整顿兵马,一旦兖州消息确认,便可迅速回师,雷霆扫穴,平定内乱。
届时,徐州见我军威,或可不战而下。”
他没有首接说立刻退兵,那会动摇军心,而是提出了“佯攻实备”的策略,既给了曹操台阶,也符合当前的战略需求。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并未表态,只是道:“奉孝之见,与文若(荀彧)前日来信,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