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迎娶侧妃那日,是我嫁入东宫的第三年整。红绸铺满了宫道,比当年娶我时热闹十倍。
我穿着半旧的宫装,站在廊下看热闹。不是我心大,是太子李珩亲口说的:“余烬,
你不过占了个位置,别真把自己当女主人。”这句话,像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心里三年。
“娘娘,风大,回吧。”温禾替我拢了拢披风,声音低低的。她是我从余家带来的丫头,
也是这东宫唯一还肯真心叫我一声“娘娘”的人。我摇摇头,看着那顶八抬大轿,
缀满珍珠宝石,晃得人眼花。“不回。看看这排场,多气派。”我笑了笑,嘴里有点苦,
“比我这太子妃当初的十六抬,威风多了。”温禾没再劝,只是默默站在我身边。
她懂我的不甘。当年,李珩还不是太子。他是最不得宠的皇子,跪在余家门前三天三夜,
求娶余家的嫡长女,信誓旦旦说此生唯我一人。我爹,余国公,看中他背后的镇北军势力,
点头应了。我那时傻,以为遇到了真爱,满心欢喜地嫁了。后来,他借着我爹的势,
一步步扳倒其他皇子,登上了储位。位置坐稳了,嘴脸就变了。“余烬,
你爹如今就是个空架子国公,帮不上孤了。”他捏着我的下巴,眼神像在看一件旧物,
“你安安分分待在东宫,孤还能给你个体面。”体面?就是看着他一房接一房地抬新人进来,
听着满宫的下人都在议论我这个失宠的正妃?新人敬茶的规矩还是要走的。侧妃苏凝,
一身水红嫁衣,袅袅婷婷地跪在我面前,双手捧着一盏茶。那腰肢细得,
风一吹就能折了似的。眼角眉梢,全是春风得意。“妾身苏凝,给太子妃娘娘敬茶。
娘娘万福。”声音又软又糯。我没接。殿里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所有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味。李珩坐在我旁边,脸色沉了沉。“余烬。
”他声音不高,带着警告。我看向他,扯了扯嘴角:“殿下急什么?新妹妹的茶,
我自然是要喝的。”我慢条斯理地端起旁边自己那杯温茶,喝了一口,
“只是我这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苏侧妃手里这杯茶,怕是进殿前,
殿下已经尝过味儿了吧?”苏凝的脸“唰”地白了,捧着茶的手微微发抖。“余烬!你放肆!
”李珩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得跳起来,“孤看你这个太子妃是不想当了!
”“殿下现在才看出来吗?”我放下茶杯,抬眼看他,心口那块早就麻木的地方,
还是被他的怒气刺了一下,“这个太子妃,我当够了。”我站起身,
环视了一圈殿内那些或惊愕或幸灾乐祸的脸。“东宫这地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走到苏凝面前,她吓得往后缩了缩。我俯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妹妹,
好好享受你的恩宠。这位置,烫***得很。”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温禾立刻跟上。“拦住她!”李珩的咆哮从身后传来。守在殿门口的侍卫犹豫了一下,
还是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停住脚,没回头,声音不高不低,
却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听清:“殿下这是要软禁太子妃?还是想动手?”我顿了顿,
补了一句,“不知道明日早朝,言官们知道了,会怎么写呢?刚纳了新人就苛待发妻?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拦在面前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垂了下去。我带着温禾,挺直脊背,
一步步走出了这富丽堂皇的正殿。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比那殿内的熏香舒服多了。
回到我住的栖霞苑,温禾关上门,才敢大口喘气。“娘娘,您刚才太……”她找不到词形容。
“太冲动?”我替她说了,坐到梳妆台前,
看着铜镜里那张依旧年轻、却染了太多风霜和失意的脸,“不破不立。温禾,
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三年,我忍气吞声,换来了什么?是李珩越来越深的厌恶,
是下人们明里暗里的怠慢,是连个刚进门的侧妃都敢给我脸色看。我打开妆匣最底层,
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里面没有珠宝,只有几张薄薄的银票和几处京郊地契。
温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娘娘,这是……”“我攒的。”我摩挲着那几张地契,
冰凉的纸张给了我一丝真实感,“从我爹给我的陪嫁里,从这些年东宫份例里,
一点一点抠出来的。我知道李珩靠不住,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李珩一直以为我爹失势,
我就只能仰他鼻息。他错了。余家的女儿,骨子里还是硬的。“可是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温禾忧心忡忡,“殿下今日丢了这么大面子,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知道。
”我把银票和地契小心收好,“所以,我们得尽快。”李珩的报复来得很快。第二天,
栖霞苑的份例就被克扣了大半,连日常的炭火都成了次品,烟大呛人。
负责内务的管事太监王德全,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院子里:“太子妃娘娘恕罪,
库房那边说……说新侧妃娘娘那边开销大,一时周转不开,委屈娘娘几日了。
”温禾气得脸都红了:“什么叫开销大?这才刚进门!我们娘娘的份例是定例,
你们也敢克扣?”王德全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温禾姑娘这话说的,
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要不,您去问问殿下?”这就是明摆着刁难。“行了,温禾。
”我出声制止她,看向王德全,“份例随你们发。不过王公公,栖霞苑的炭火烟太大,
熏得本宫头疼。你去回禀殿下,就说本宫身子不适,需要静养,闭门谢客。
”王德全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地接受刁难。“是……奴才告退。
”他悻悻地走了。温禾跺脚:“娘娘!他们太过分了!就这么忍着?”“不忍着,
难道冲出去闹?”我拉着她进屋,关上门,“那才正中他们下怀。现在他们巴不得我闹,
好坐实我‘善妒’‘跋扈’的罪名。”我指着外面,“你看,门一关,
这院子就是我们的清净地。份例少点怕什么?饿不死就行。”我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值钱的、好带走的,悄悄打包。那些华而不实的宫装首饰,我一件没动。
李珩大概是想用这种软刀子磨我,逼我低头认错。
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为了他的一个眼神就能患得患失的余烬。他错了。失望攒够了,
心死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闭门的日子,我让温禾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苏凝很得宠,
夜夜专房。李珩似乎真的被我那句“闭门谢客”气着了,再也没踏足栖霞苑。也好,
省得相看两厌。十天后的一个深夜,温禾悄悄溜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娘娘,成了!
林宴大哥把信儿递出去了!”林宴,是我爹旧部的一个小校尉的儿子,爹娘早亡,很重情义。
我爹对他家有恩,他私下里一直叫我一声“小姐”。东宫侍卫轮班时,他偶尔能靠近栖霞苑。
我冒险托他带了一封信出去,给京郊庄子上一个姓周的老管事。那是我娘当年的陪嫁,
绝对可靠。“周伯怎么说?”“周伯回话了!”温禾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他说您看中的那两处铺面,一处临街的,原本赁给人开绸缎庄的,
东家正好下月要回南边老家,不打算续租了!位置大小都合适!租金也谈了个大概数目,
周伯说,比市价低了两成!”我心头一松,成了!那两处铺面,一处临街人流大,
我打算开酒楼;另一处稍偏但带个小院子,可以住人,也能做点别的营生。
这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银子呢?”“周伯说,他手上能动用的现银,
加上娘娘您之前存在他那儿的,付租金和前期支应没问题。就是后续采买食材、雇人手,
缺口不小。”温禾有些担忧。“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我盘算着,“你让林宴再递个话,
让周伯先把铺面定下来,文书签好。动作要快。”“是!”栖霞苑的闭门日子,
成了我最好的掩护。李珩大概以为我在里面生闷气,根本想不到我在谋划着“出宫”。
又过了几日,机会来了。宫里要筹备太后的七十大寿,
太子妃按礼制需要去大相国寺祈福三日,为太后祝祷。这是惯例。李珩再讨厌我,
这种面子上的事,他也不敢拦。王德全来传话时,眼神闪烁:“殿下说了,让娘娘安分祈福,
为太后她老人家积福,莫要再生事端。”我淡淡应下:“知道了。”祈福,
是离开东宫最好的机会。大相国寺在城外,三日时间,足够我安排好许多事情。出宫那日,
仪仗排场自然是远远比不上苏凝进门时。一辆青帷小车,几个侍卫,
外加温禾和另一个粗使宫女。李珩没露面。也好。马车驶出东宫厚重的宫门时,
我掀起车帘一角,最后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牢笼。心里没有不舍,
只有一种即将挣脱束缚的轻松。大相国寺香火鼎盛。我被安置在一处僻静的禅院。寺里规矩,
祈福需斋戒、抄经、焚香,外人一般不得打扰。这正合我意。住下的第一晚,
我就换了身不起眼的布裙,戴上帷帽,由温禾引着,避开了寺里巡查的僧人,
从后山一条小路悄悄溜了出去。周伯早就安排了可靠的车夫在山下等着。马车在夜色里疾驰,
直奔京城。
当我在那间刚刚盘下、还散发着上一家绸缎庄残留的脂粉和布匹混合气味的临街铺面里,
见到周伯时,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肚子里。周伯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见到我,眼圈就红了:“小姐!您受苦了!”他看着我一身布衣荆钗,心疼得不行。“周伯,
不说这些。”我扶住他,“铺子定下了?”“定下了!白纸黑字,五年租契!
”周伯抹了把眼睛,赶紧拿出契约,“您看,租金按您说的,压下来不少。后面那个小院,
也一并租了,价钱公道。”我仔细看了契约,没问题。“好!周伯,辛苦您了。
前期需要什么,您只管去办。人手方面,您是老手了,看着请些可靠的,
特别是厨房里的大师傅,一定得手艺好、嘴巴严。”“小姐放心!老奴都省得!
”周伯拍着胸脯,“就是这酒楼的名字……”我看着空荡荡的铺面,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叫‘归云楼’。”云,漂泊无依。归,终有所属。“好名字!
”周伯赞道。我又去了后面的小院看了看,不大,但干净整洁,住我和温禾足够了。“小姐,
您真打算……不回去了?”周伯还是忍不住问,满脸忧虑,
“那可是东宫啊……”我看着京城夜空中稀疏的星子,语气平静:“东宫再好,不是家。
周伯,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我宁愿在这市井里,卖力气讨生活,也不想再回去仰人鼻息,
看他眼色过活。”周伯叹了口气,不再劝:“老奴明白了。小姐在哪,老奴就在哪!
拼了这把老骨头,也把咱们的‘归云楼’撑起来!”时间紧迫。
我在铺子和院子里待了大半夜,和周伯敲定了许多细节,从采买的单子到初步的人手安排。
天快蒙蒙亮时,才由温禾护着,又悄悄潜回大相国寺的禅院。没人发现。第二日的祈福,
我跪在佛前,心却前所未有地安定。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了。第三日傍晚,祈福结束,
该回宫了。临上马车前,主持方丈亲自送出来,双手合十:“太子妃娘娘诚心礼佛,
功德无量。望娘娘心有所安,福泽深厚。”我回了一礼:“多谢方丈。心若自在,
处处是福田。”马车摇摇晃晃驶回东宫。踏入那高高的宫墙,那股熟悉的压抑感再次袭来。
栖霞苑依旧冷清,份例还是那么可怜。但这次,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温禾把门一关,
立刻凑过来:“娘娘,周伯那边……”“都安排好了。”我脱下披风,
“咱们的银子还剩多少?”温禾立刻去翻我们那个藏在床底的小钱箱,
点了点:“碎银和几张银票,加起来……大概三百两。”三百两,放在普通人家是巨款,
但开酒楼,尤其是想开得有点样子,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采买食材、添置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雇佣人工、打通关节……哪一样不要钱?
李珩克扣我的份例,也绝了我从东宫“挪”银子的路。“得想法子弄钱。
”我看着油灯跳跃的火苗,“还得快。”温禾皱眉:“娘娘,咱们还能去哪弄钱?
要不……去求求国公爷?”她指的是我爹。我摇头:“不行。我爹现在自身难保,
他那点家底,还不够御史台盯着。不能把他牵扯进来。”我爹余国公,当年站队李珩,
确实风光过一阵。可李珩上位后,最忌讳的就是“从龙之功”的老臣。这两年,
明里暗里打压,我爹早就称病不上朝,赋闲在家了。我去找他,除了给他添麻烦,
弄不来多少银子,反而可能暴露我的计划。“那怎么办?”温禾急得搓手。我沉默了一会儿,
目光落在妆台上那个华贵的首饰盒上。那是当年李珩为了安抚我爹,
在我嫁进来时送的聘礼之一,里面都是些宫里赏赐下来的珍品。“把这些东西,
想办法弄出去卖了。”我指着首饰盒。温禾倒吸一口凉气:“娘娘!这……这些都是内造的!
上面有宫里的记印!万一被查到……”“我知道风险。”我打断她,眼神冷静,
“所以不能整件卖。你去找林宴,让他想想办法,找绝对可靠的人,把这些东西拆了。
珠子抠下来,金子熔了,玉石拆下来单卖。只要东西碎了,没了宫里的样式,
黑市上流通起来就容易些。价钱低点无所谓,换成现银就行。”温禾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心疼,也有决然。最终她重重点头:“好!奴婢去办!”接下来的日子,
我和温禾像两个潜伏在敌营的细作。白天,我在栖霞苑装病,尽量减少外出,
避开和苏凝的碰面。李珩大概乐得我不碍他的眼,也没来找茬。
温禾则借着去内务府领那点可怜的份例、或者去御药房“给我取药”的机会,
偷偷和林宴接头。一次带一小包东西出去。一颗南珠,一小块熔成金豆子的赤金,
一块成色尚可但没了款识的玉佩……林宴很谨慎,每次都是亲自经手,
找的是他爹当年在军中的老兄弟,如今在京城黑市上有点门路的。东西散着出,价压得低,
但胜在安全。半个月后,温禾带回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打开一看,
全是十两、五十两一锭的雪花银!粗略数了数,竟然有一千三百多两!“娘娘!成了!
”温禾声音都在抖,是激动也是后怕。我看着那堆银子,心脏也怦怦直跳。
这几乎是我首饰盒里大半的家当了。“没出事吧?”“没有!林宴大哥说,他那叔伯路子野,
都处理干净了,保证查不到咱们头上。”“好!”我长舒一口气,“温禾,你找机会,
把这些银子,分批交给周伯!越快越好!告诉他,钱有了,让他甩开膀子干!
酒楼要尽快开起来!”“是!”有了银子,周伯那边动作神速。大师傅请到了,
是以前在江南做过大酒楼掌勺的,因得罪了东家才流落到京城,手艺没得说。
跑堂、帮厨、打杂的也都陆续到位,都是周伯精挑细选的踏实人。“归云楼”的招牌,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悄然挂上了门楣。开张那日,没有鞭炮齐鸣,没有宾客盈门。
周伯按照我的意思,低调行事,只做了几桌拿手好菜,请了街坊邻里和左近几家铺子的掌柜,
算是暖场。我没去。身份所限,我不能露面。但温禾去了,回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娘娘!
成了!周伯的手艺绝了!那几个掌柜吃得舌头都快吞下去了!都说咱们这菜地道,
价钱也实在!就是地方偏了点,不过慢慢来,肯定能行!”这消息,像一剂强心针,
让我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一扫而空。“归云楼”是我的退路,也是我的底气。然而,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这天,温禾白着脸跑回来:“娘娘!不好了!
酒楼那边……出事了!”我的心猛地一沉:“怎么回事?”“是……是京兆府的衙役!
说咱们归云楼……用的食材不新鲜,吃坏了人!把……把咱们的铺子给封了!
周伯还被带走了!”食材不新鲜?吃坏了人?这怎么可能!周伯做事最是稳妥,
食材采买都是他亲自盯着,新鲜不新鲜,我比谁都清楚!这分明是栽赃!“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强迫自己冷静。“街坊们悄悄说……看见领头去封铺子的衙役,
前两天还跟东宫那个王德全公公的手下一起在隔壁街喝茶……”温禾声音发颤。王德全!
李珩的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是他!一定是李珩!他知道了!他在报复!
他不敢明着动我这个太子妃,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毁掉我的退路!“娘娘,怎么办啊?
周伯还在衙门里……”温禾急得快哭了。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愤怒像野火一样烧遍全身,但越是这样,我脑子反而越清醒。李珩,你想玩阴的?好,
我陪你玩!“温禾,别慌。”我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立刻去找林宴,
让他想办法给周伯递个话,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认!就说一切等东家处理。另外,
让他再去找一个人。”“谁?”“御史台,严正严大人。”我吐出这个名字。严正,
以刚直不阿闻名,出了名的铁面御史。最重要的一点,他和当年的三皇子关系匪浅,
而三皇子,是李珩当初夺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被李珩构陷,最终幽禁而死。
严正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让林宴告诉他,京兆府尹赵大人李珩提拔的人,
纵容手下衙役,勾结宫中内侍王德全,欺压良善商户,敲诈勒索,意图逼死人命。
地点——归云楼。记住,只陈述事实,别牵扯我。”我冷静地吩咐。“是!奴婢这就去!
”温禾像找到了主心骨,飞快地跑了。这一招,很险。借刀杀人。
利用严正对李珩一党的不满,来对付京兆府尹和王德全这条走狗。只要严正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