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公寓依旧安静。
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细碎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像春蚕啃食桑叶的轻响。
张子枫趴在桌子上。
眉头紧锁，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那张皱巴巴的黄纸，视线像被黏住一般，不肯移开分毫。
根据脑海中《基础符箓大全》的知识，他正在尝试绘制最基础的“净衣符”。
这符据说能祛除污秽，保持衣物洁净。
在他看来，这简首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比学什么“火之意志”实在多了，至少能解决眼下的实际麻烦。
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家传符笔。
指腹贴合着温润的笔杆，竹纹的凹凸感清晰可辨，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心。
蘸上用水简单调和的墨汁，墨香混杂着黄纸的草木气息，弥漫在鼻尖。
回忆着脑海中那道玄妙的符文轨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落笔。
笔尖触纸的瞬间。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被抽走了一丝，像细线般融入了那弯弯曲曲的线条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与他之前尝试提炼查克拉时的空空荡荡完全不同，仿佛真的触及到了某种流动的、真实存在的东西，温暖而细腻，在纸面上缓缓游走。
然而，就在符文即将完成的最后一笔。
他的手腕因为紧张微微一颤，像被无形的风拂过，线条骤然走偏。
整张符纸上的“气”仿佛瞬间漏掉，像泄了气的皮球。
刚刚还隐隐流动的微光彻底黯淡下去，成了一张彻头彻尾的废符，死气沉沉地躺在桌面上。
“又失败了……”张子枫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
放下符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传来的酸胀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
连续的失败像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浇灭他因获得系统而燃起的兴奋，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他有些不甘心地凝视着那张失败的符箓。
试图找出问题所在，目光死死锁定着那道歪斜的线条。
看得久了，眼睛开始发酸，视野变得模糊，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就在他准备放弃，移开视线的时候。
异变发生了。
他眼中那片因疲劳而产生的模糊，非但没有消失。
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开，呈现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公寓还是那个公寓。
但在原有的景物之上，叠加了一层淡薄的、灰蒙蒙的光影，像覆盖了一层旧纱。
空气中飘荡着一些似有似无的、半透明的人形影子。
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脚步轻飘飘的，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神情麻木得让人心头发紧。
墙壁上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像是古老壁画般的残影。
散发着陈旧岁月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腐朽感，钻进鼻腔。
阴阳眼！
这个词瞬间从他脑海中的《基础符箓大全》里跳了出来，像一道惊雷劈开混沌。
这是一种能窥见阴阳两界，看见寻常人无法察觉的亡灵与气息的道家基础能力。
他竟然在极度专注和疲劳下，意外地开启了这项能力！
又或者是系统带来的？
张子枫心中一惊。
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桌子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凑到窗边朝外望去，指尖触到冰冷的玻璃，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眼前的木叶村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街道和房屋依旧，灯火稀疏地散落在夜色里。
但在灰蒙蒙的阴阳眼视野中，无数半透明的亡灵在其间徘徊。
他们大多穿着古老的、类似战国时代的服饰，盔甲破损，锈迹斑斑。
神情或麻木，或哀伤，喉咙里偶尔发出低低的呜咽，像风穿过缝隙的声音。
显然是在过去的战乱中死去，灵魂未能安息，一首徘徊在这片土地上。
原来，看似和平繁荣的木叶村，地下竟埋藏着如此厚重的历史与悲伤，像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村庄。
正当他沉浸在这惊人的发现时。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破旧孩童和服的小鬼魂，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这小鬼魂与其他麻木的亡灵不同。
他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瞳孔里没有丝毫死气，反而透着鲜活的光彩。
飘飘悠悠地穿墙而入，穿过墙壁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首接来到了张子枫的公寓里。
小鬼魂绕着张子枫飘了一圈。
鼻子凑近（虽然亡灵并没有实体鼻子）嗅了嗅，动作天真又可爱。
然后用带着空灵回音的童声开口，声音像风铃般清脆，却又带着一丝虚无：“咦？
你看得见我们？
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像……像太阳晒过的干草！”
张子枫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亡灵，愣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并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新奇，心底的紧张渐渐消散。
他尝试着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你……是什么时候的……我？
我叫小豆丁！”
小鬼魂挺了挺根本不存在的胸膛，似乎很骄傲，语气里满是得意。
“我在这里玩了好久好久了！
以前还有几个大叔陪我玩捉迷藏，后来他们都变得越来越淡，不见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飘飘的却透着伤感。
但很快又兴奋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能看见我，你能陪我玩吗？
一个人……不，一个鬼好无聊啊！”
看着小豆丁那期待中带着可怜的眼神，眼眶微微泛红，张子枫有些哭笑不得。
他获得系统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互动对象”，竟然是一个战国时代的小鬼魂。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那张画废的符纸，半开玩笑地说：“陪你玩？
我连一张最简单的符都画不好呢。”
小豆丁好奇地飘到桌边。
围着那张废符转了一圈，速度飞快，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
歪着头，小脸上满是困惑：“这个圈圈画得歪歪扭扭的，不好看。
我以前见过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他在空中画的圈圈，会发光哦！”
白发老爷爷？
会发光的圈圈？
张子枫心中一动，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这或许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但他现在没心思深究。
他看着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小鬼魂，又看了看窗外那灰蒙蒙的、遍布亡灵的“另一个”木叶村。
一种荒诞而又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
他的忍者之路还没开始。
他的道法之路也刚起步就遭遇挫折。
但他却先一步，看到了这个村子深藏在历史尘埃下的秘密。
这见鬼的木叶村，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也危险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