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张光明摘下手套，指尖在微微发抖。试管架上六支血样在冷光下泛着暗红，
最右边那支贴着黑色标签，上面刻着个歪斜的阎字。体温 36.8，
血压 110/75。电子音从电脑里传来。他抓起保温杯灌了口凉透的咖啡，
喉结滚动时扯动了白大褂领口的血迹。门外突然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他猛地转身，
试管架在桌面划出刺耳声响。张医生？保洁阿姨推着拖把探头，您又通宵啊？
病例没看完。他侧身挡住操作台，袖口蹭到了试管架。黑棋子从兜里滑出来，
在地砖上弹了两下。阿姨弯腰去捡，棋子表面的六字在灯光下泛着哑光。
这象棋做工真讲究。朋友送的。他接过棋子时碰到对方皲裂的指腹，
突然问：您丈夫的类风湿好些了吗？拖把杆咣当撞上墙。
阿姨眼圈瞬间红了：上周更严重了...医生说那个进口药...
张光明盯着试管架最左边那支。标签上明月两个字被划掉了，改成白-1。
我认识个做医药代理的。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明天让他联系您。等电梯门合上，
他立刻反锁了实验室。手机屏幕还亮着，相册里是张明月最新的脑部 CT，
肿瘤阴影像团化不开的墨。试管里的液体突然冒出细密气泡。他扑到显微镜前，
右眼血丝在镜片下清晰可见。活体细胞计数上升了……笔尖在记录本上戳出个洞。
窗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白大褂下摆沾着不知名的黄色污渍。凌晨三点零六分，
暗网聊天框弹出来。棋 3 号今早心跳停止。张光明把保温杯砸向墙壁。
不锈钢内胆在墙角滚了几圈，发出空洞的回响。他颤抖着点开加密文件夹。监控视频里，
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正在给病床上的富豪注射。画面右下角，半枚白棋子卡在床轮底下。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彩信，是张明月在病房比剪刀手的***。他放大照片，
妹妹枕头上隐约露出白色棋子一角。哥，今天护士说我指标好转啦！
语音消息里带着化疗后的气声，宛若游丝。他抓起最右边的试管对着灯光。
浑浊液体中悬浮着黑色颗粒，像极了小时候给明月熬的中药渣。电脑突然蓝屏，
实验数据曲线卡在生死临界点。走廊传来脚步声，在门前停住。张光明屏住呼吸，
手摸向抽屉里的手术刀。张医生？护士敲着门，3 床病人突发癫痫！
他扯下染血的实验服，抓起听诊器时碰倒了试管架。六支试管在托盘里碰撞，
黑标签那支裂开细纹。马上来。他按下保存键，屏幕上的脑部三维图旋转着，
肿瘤区域被标成刺目的红色。跑向病房时，白大褂口袋里的黑棋子硌着大腿。
电梯镜面映出他发青的眼圈，还有领口没擦净的血迹。电梯门在身后合上时，
张光明摸到白大褂口袋里那枚黑棋子已经沾满了汗。走廊尽头的病房传来仪器警报声，
他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撞上一团带着茉莉香气的黑影。"小心！"落一地。
张光明弯腰时看见对方记者证晃荡着，林小雨三个字在蓝底证件上格外刺眼。"抱歉。
"他捡起书，突然发现扉页夹着的病历复印件上，赫然印着半枚围棋水印。
那纹路和他实验室里那盒棋子一模一样。林小雨的指甲掐进掌心。就是它！
富豪死亡案卷宗里出现过相同的印记。她假装整理刘海，
偷瞄医生颤抖的睫毛："张医生对古籍也有研究？""家学渊源。"张光明把书递过去，
注意到她食指内侧的墨渍。暗网论坛最近总被黑客攻击，登录需要墨水指纹验证。
护士站的电话突然响起。林小雨趁机踩住一张滑向排水沟的纸页，
鞋跟精准压住关键数据栏："听说您妹妹手术很成功？"张光明的瞳孔骤然收缩，
监控显示今早有人潜入明月病房，床头监控死角处多了枚窃听器。"托大家的福。
"他接过护士递来的急救药，白大褂袖口露出腕上勒痕。那是昨晚绑缚实验对象时留下的。
林小雨突然贴近："您知道吗？围棋里黑子先手叫'六合'。"她呼吸喷在他领口血迹上，
"但有种玩法叫'阎罗局'，执黑者要连杀六子。"保温杯砸墙的闷响在张光明脑中回荡。
他摸向口袋里的棋子，却触到林小雨趁机塞进来的纸条。上面潦草写着：明晚八点，
棋院巷 17 号。"3 床等您呢！"护士催促道。张光明转身时，
发现林小雨正用手机拍他白大褂下摆的黄色污渍。那是实验药剂三号试剂的显色反应痕迹。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长鸣。他注射镇定剂时，听见门外记者高跟鞋的哒哒声突然停住。
监控屏幕反光里，林小雨正弯腰捡起他掉落的一根头发。"血压还在降！"护士惊呼。
张光明机械地做着心肺复苏，满脑子都是纸条背面那个微型二维码。用暗网解密软件扫描后，
显示的是明月三年前的入院记录。林小雨隔着玻璃窗记录抢救过程。
当她拍到医生后颈的针眼时，对方突然转头。两人目光在监护仪的蓝光中相撞，
她看清了他眼里血丝组成的诡异图案——像极了暗网流传的"六阎王"标志。
"肾上腺素 1mg 静推！"张光明的吼声惊飞窗外麻雀。他手背暴起的青筋下，
隐约可见黑色颜料写的数字"3"。这是昨晚第三个实验失败后，
他拿记号笔在血管位置做的标记。林小雨的手机突然震动。
主编发来的消息让她指尖发凉：尸检报告确认，富豪血液中存在未公开的实验性药物成分，
分子结构与三年前某医疗事故涉事药品高度相似。"病人恢复自主心律！"护士的欢呼声中，
张光明摘下的口罩内侧有新鲜的血迹。林小雨想起母亲临终时咳出的那滩黑血，
消毒水味道突然涌进喉咙。她假装整理录音笔，实则拍下医生白大褂后领的编号。
这个四位数字她在暗网交易记录里见过三次，每次都出现在死亡病例之后。张光明洗手时，
余光看见记者正在翻护士台的交接班记录。他故意碰翻酒精瓶，
液体浸透了最新那页的值班表。林小雨抢救纸张的动作，
让他想起明月拼命护住化疗药的样子。"您脸色很差。"林小雨递来纸巾时，
袖口滑出半截黑色手绳。那是暗网线下聚会发放的识别物，张光明上周刚收到同款。
监护仪突然又响起警报。他们同时冲向病房，肩膀相撞的瞬间，
张光明闻到她发丝里藏着的药味——是实验室特制的追踪剂，接触皮肤后会渗出苦杏仁气息。
"让一让！"他推开她时，手术刀从口袋滑落。林小雨抢先一步踩住刀柄，
鞋底与金属碰撞的声响，像极了黑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林小雨的鞋底还压着那把手术刀，
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鞋垫渗上来。张光明的手指在口袋里攥紧了黑棋子，指节发白。
"让开。"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小雨慢慢抬起脚，
却用脚尖将手术刀拨到自己身后："医生随身带这个？"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
护士推着抢救车冲过来，车轮碾过手术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张光明转身冲进病房，
白大褂下摆扫过林小雨的小腿。她闻到了淡淡的苦杏仁味，
和母亲去世时病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血压 60/40！"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小雨站在门口，看着张光明给病人插管。他手腕上的勒痕在无影灯下格外明显，
像是被什么束缚了很久。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直播平台推送提示：您关注的主播"明月照沟渠"正在直播。点开画面时，
张明月正对着镜头微笑。她身后的床头柜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六枚黑棋子。
"今天感觉好多了。"张明月的声音轻快，"谢谢大家一直......"话没说完，
她突然剧烈咳嗽。镜头晃动间，林小雨看见床头摊开的笔记本，
红笔圈出的"13% 成功率"旁边画着个扭曲的六边形标志。直播突然中断。
最后定格画面里，有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在抢走笔记本。张光明刚给病人接上呼吸机，
口袋里的特殊手机震动起来。实验室的监控 APP 自动启动，
屏幕上显示明月病房的实时画面：她正趴在床边吐血，染红了地上的白棋子。"这里交给你。
"他扯掉手套塞给护士，撞开林小雨冲了出去。走廊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
林小雨捡起地上沾血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小小的六字，
她想起富豪尸检报告里提到的编号。张光明边跑边拨通电话："准备急救，明月吐血了！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林小雨悄悄跟上，用记者证刷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她从楼梯间的缝隙看见张光明在五楼拐角停下，对着消防栓的镜子整理表情。
"哥......"虚弱的呼唤从病房里传出。张光明推门时，林小雨趁机拍下了门牌号。
透过门缝，她看见张明月正挣扎着去够床头铃，输液管在空中摇晃。"别动！
"张光明按住妹妹的手腕，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内侧用红笔写的化学方程式。
林小雨的呼吸凝滞了。那个方程式她在主编给的机密文件里见过，
是导致三年前那起医疗事故的违禁药物配方。护士推着药车赶来。林小雨假装路过，
听见张光明正在下医嘱："先给 10mg 止血敏，再加......""不行！
"张明月突然尖叫，"那个药会......"她的声音弱下去，变成痛苦的***。
林小雨的手机突然亮起。
主编发来的消息让她手指发抖：确认张明月是三年前医疗事故首例受害者，
当时主治医生正是她母亲。张光明抬头看向门口，正好对上林小雨震惊的目光。
他下意识挡住心电监护仪，但已经晚了——她看见了屏幕上异常的血氧数值：66%，
和暗网论坛里"六阎王"的代号数字相同。"需要帮忙吗？"林小雨强迫自己露出职业微笑，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明月突然剧烈抽搐，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张光明扑过去按住她，
白大褂后领的编号完全暴露在林小雨视线中：0666。"去叫麻醉科！"他对护士吼完，
转头盯着林小雨，"不管你想干什么，现在出去。"林小雨后退半步，
却看见张明月挣扎中踢翻了垃圾桶。里面滚出几个空药瓶，
标签上印着被划掉的"明月"字样，旁边手写着"黑-6"。
"哥......那个记者......"张明月突然抓住哥哥的衣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张光明的表情瞬间凝固。林小雨趁机拍下药瓶照片。闪光灯亮起的瞬间，
张光明抄起病历本砸向门口。纸张纷飞中，
她看清了最上面那张的医嘱单：用药剂量栏被人用红笔改过三次，最后一次的数字被圈出来，
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棋盘。"滚出去！"张光明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他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半张被血浸透的纸，林小雨瞥见上面"伦理委员会驳回"几个字。
走廊尽头传来保安的脚步声。林小雨转身时，
月用气音说："棋子......在苏医生......那里......"她刚跑进电梯，
就听见病房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监控屏幕上，
张光明正把一支装着黑色液体的针剂推进妹妹的输液管。林小雨刚冲出电梯，
迎面撞上一个穿白大褂的高大男人。他左手的机械义肢闪着冷光，
胸牌上写着"陈默医疗器械专员"。"记者同志这么着急？"陈默侧身挡住更衣室门缝，
右手按着鼓胀的公文包。金属手指在门把上敲出规律的哒哒声，像某种摩斯密码。
林小雨把手机藏到身后："听说张医生妹妹病情恶化了？"陈默的机械食指突然停住。
他盯着林小雨领口别着的钢笔，那是主编给的微型摄像机："您对神经外科真关心。
"公文包滑落，露出半截棋盘边缘。更衣室里传来抽屉碰撞声。林小雨踮脚越过陈默肩膀，
看见张光明的储物柜半开着，里面摆着个缺了角的围棋盘。"新产品演示。
"陈默用身体挡住视线，金属手指"不小心"勾开了抽屉。六枚黑棋子滚出来，
在瓷砖地上弹跳着发出清脆声响。林小雨弯腰去捡，发现每枚棋子背面都刻着数字。
她指尖刚碰到标着"3"的棋子，陈默就一脚踩住："小心划伤。
"棋子在他鞋底发出古怪的嗡鸣。林小雨突然想起富豪尸检报告里提到的"金属共振反应"，
死者指甲缝检出过同样材质的微粒。"这棋盘..."她故意碰倒公文包，
哗啦洒出整套手术器械。镊子夹着的采购单上，张光明的签名墨水还没干透。
陈默蹲下来收拾，机械手关节发出细微的液压声。林小雨趁机拍下棋子特写，
闪光灯照亮了棋盘缺角处的暗红色污渍。"您认识苏芮医生吗？"她突然问。
陈默的金属手指在手术刀上划出刺耳声响。更衣室灯光突然闪烁。陈默抬头时，
林小雨看见他后颈有块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和富豪尸体上的尸斑颜色一模一样。
"病理科的老主任？"陈默把棋子扔回抽屉，金属手指在棋盘上敲出六个音节，
"退休三年了。"林小雨的录音笔还在运转。她数着棋子数量，
比张明月直播时少了两枚："听说她负责过三年前的医疗事故鉴定？"抽屉突然自动弹开。
陈默的机械手猛地按住林小雨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皱眉："记者同志，医院禁止采访。
"他的瞳孔在说到"禁止"时剧烈收缩。林小雨闻到他领口飘出的苦杏仁味，
和张光明实验室里的气味分毫不差。"只是闲聊。"她假装整理衣领，
趁机扯下陈默一根头发。发根处沾着可疑的黄色粉末，和试管架上的药剂残留相同。
走廊传来脚步声。陈默迅速关紧抽屉，但林小雨已经看见棋盘背面用血写的公式。
那是母亲临终笔记里反复出现的分子式。"陈专员对围棋也有研究？
"她指着公文包露出的《围棋月刊》。
最新那期用红笔圈着篇报道：《六段棋手突发脑瘤离世》。陈默的机械手突然发出电流杂音。
他低头调整腕表，表面反光里映出林小雨正在发送的照片："工作需要。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林小雨突然提高音量："听说张医生妹妹用的实验药，
就是三年前..."陈默的金属手指掐进她胳膊。疼痛让林小雨倒吸冷气，
但手机已经显示"发送成功"。"您该走了。"陈默松开手，
白大褂袖口露出绑着绷带的手腕。渗血的纱布上有个针眼，周围皮肤布满紫色瘀斑。
林小雨后退时撞到消防柜。玻璃映出陈默正用机械手拆开绷带，
伤口处隐约可见植入的微型芯片。"这是新型镇痛泵。"他注意到她的视线，
声音突然温柔下来，"我妻子...乳腺癌晚期。"林小雨愣住。主编给的资料里提到过，
三年前医疗事故的赔偿金受益人里，有个患癌的警嫂。更衣室突然传来棋子落地的清脆声响。
陈默转身时，林小雨看见他后腰别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666"。
"您妻子..."她话没说完，整层楼突然停电。黑暗中机械运转声格外清晰，
陈默的呼吸里带着电子杂音。应急灯亮起时，抽屉里的棋盘不见了。地上多了枚白棋子，
表面用血画着扭曲的六芒星。林小雨弯腰时，陈默的机械手突然卡住她脖子。"棋子给我。
"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公文包滑落，露出半张患者名单，
首行正是张明月的病历号。林小雨的指甲划过他手腕绷带。纱布脱落，
露出皮下闪烁着红光的微型装置。那不是医疗芯片，而是警方专用的追踪器。
"你是卧底..."她呛咳着说。陈默的机械眼突然对准她瞳孔，
虹膜扫描的绿光扫过视网膜。更衣室门突然打开。张光明站在逆光里，
白大褂下摆滴着不明液体。他手里握着支空试管，标签上"黑-6"的字样正在溶解。
"陈警官，"他的声音比试管还冷，"动记者算什么？有本事动动我。"陈默松开手。
林小雨跌坐在地，看见两个男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搏斗的姿势。
张光明的听诊器缠着陈默的机械臂，金属摩擦溅出火花。"药检报告明天出。
"陈默压低声音，但林小雨听见了，"富豪血液里的纳米机器人，和你妹妹用的同款。
"张光明突然笑了。他扯开领口，锁骨下方露出六个针孔排成的六边形："所以呢？
"林小雨的手机突然震动。主编发来的尸检照片上，富豪心脏表面嵌着六枚微型金属片，
排列方式和她刚捡的白棋子背面的刻痕完全一致。陈默的机械手发出警报声。他低头查看时，
张光明突然将试管残液泼向他的金属关节。刺啦声中，
林小雨闻到了和母亲临终时相同的焦糊味。"告诉苏芮，"张光明拽起林小雨往外走，
"明天日落前交出剩下的棋子。"拐角处，林小雨回头看见陈默正撕开机械臂外壳。
火花四溅中，露出里面正在融化的黑色棋子，刻着数字4"的那枚已经裂成两半。
林小雨的指尖还残留着陈默机械臂上刮下的金属屑，她借着走廊应急灯的绿光，
看见掌心里六边形的微粒正泛着诡异的蓝光。档案室的门虚掩着，飘出一缕青烟。
"有人在烧东西？"她贴着门缝，闻到纸张燃烧的焦糊味里混着茉莉花香。
这味道她在苏芮医生的办公室里闻到过。档案架后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林小雨屏住呼吸，
看见一只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正将病历本塞进碎纸机。
"2018 年 7 月的神经内科会诊记录..."苏芮的喃喃自语混着碎纸机的轰鸣，
"张明月的主治医师签名页..."林小雨的鞋尖碰到门框。苏芮猛地转身，
碎纸机卡住了半张燃烧的病历纸，火苗舔舐着"医疗事故鉴定书"几个字。"林记者？
"苏芮把打火机藏进白大褂，紫色指甲在"明月"的病历号上划出长长一道，
"医院档案室要刷卡才能进。"林小雨盯着她锁骨处晃荡的 U 盘，
那上面沾着点黄色粉末："陈默说您退休三年了。"碎纸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
苏芮用身体挡住操作面板，
但林小雨已经看见正在被粉碎的文件抬头——正是母亲当年工作的那家私立医院标志。
"来拿点老资料。"苏芮的指甲掐进病历本，在"患者知情同意书"那页按出个月牙形凹痕，
"你母亲...是个好护士。"档案柜的玻璃映出苏芮正在删除电脑文件。
林小雨突然上前按住鼠标："这是张明月第一次手术的麻醉记录？
"屏幕上的 PDF 文件正在被粉碎。最后消失的是个红色印章，
林小雨看清了"伦理委员会驳回"几个字。"你知道为什么叫'六阎王'吗？
"苏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紫色指甲陷进皮肤，留下六个小血点，"因为要过六道鬼门关。
"碎纸机吐出最后一截纸屑。林小雨弯腰捡起，烧焦的边角上残留着半张脑部 CT 图，
和张光明手机里的一模一样。"你给了他实验数据。"林小雨的声音发颤，
"用我母亲的命换来的数据。"苏芮的 U 盘突然发出滴滴声。
电脑弹出血红色警告框：文件正在被远程销毁。她疯狂点击取消键，
紫色指甲在键盘上刮出刺耳声响。"晚了..."她盯着进度条苦笑，
"他们连这个都要拿走。"林小雨夺过 U 盘插入自己手机。解密软件显示剩余 3 秒，
她哆嗦着点开最后一个文件夹。"明月归？"她念出文件名。屏幕闪了闪，
弹出张照片：年轻时的苏芮和张光明站在实验室里，背后白板上画着六个黑色圆圈。
苏芮突然剧烈咳嗽。她抹掉嘴角的血丝，
紫色指甲在桌面划出长长一道："棋子...在病理标本室..."碎纸机轰然炸响。
火星溅到苏芮的白大褂上，烧出几个不规则的小洞。"他们要来了。"苏芮塞给她一把钥匙，
上面贴着"13 号冷藏柜"标签，
"告诉张光明...黑 6 号试剂在..."走廊传来脚步声。苏芮猛地推开林小雨，
自己却踉跄着撞上档案架。整排病历本砸下来，
她紫色指甲最后抓住的是张明月第一次入院的护理记录。林小雨躲进隔壁储物间。
透过百叶窗，她看见两个穿防护服的人正把苏芮抬上担架。
其中一人弯腰捡起烧剩的病历残页，防护面具反光里映出陈默的机械手。"处理干净。
"另一个人说。他掀开苏芮的眼皮，瞳孔已经扩散，"第六个了。
"担架轮子碾过林小雨刚掉的录音笔。咔嚓碎裂声里，
她听见苏芮最后的气音："...白棋子...在明月..."储物间的灯突然亮了。
林小雨低头看钥匙，发现齿痕排列成围棋的"六合"阵型。
钥匙柄上刻着行小字：给第六个执黑者。林小雨攥着钥匙的手心渗出冷汗。
钥匙齿痕硌在掌纹里，像六个微型墓碑。储物间外，
防护服人员的对讲机突然爆出杂音："B 区发现生命体征，重复，
B 区..."她屏住呼吸，听见陈默的机械手发出熟悉的液压声。脚步声停在储物间门前，
金属手指划过门板的声响让她后颈汗毛倒竖。"查监控。"陈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
"那记者拿了苏芮的东西。"林小雨低头看手机，刚接收的"明月归"文件正在自动解密。
进度条卡在 66%，屏幕上跳动着棋盘状密码输入框。门外传来翻找声。
她摸向领口的钢笔摄像机，突然发现录音键一直亮着红灯。
三小时四十七分钟的音频文件正在上传云端。"找到了！"机械手砸开隔壁柜门。
林小雨趁机把钥匙塞进内衣夹层，冰凉的金属贴到皮肤时，
她想起张明月直播里那个泡着棋子的玻璃罐。解密进度突然跳到 99%。
屏幕闪现张光明的脸，他正在给病床上的老人注射。镜头下移，
患者腕带上"棋 3 号"的字样被血污遮住一半。"出来吧。"陈默的机械手指穿透门板，
距她眼球不到十厘米，"苏芮的 U 盘有定位芯片。"林小雨按下暂停键。
视频定格在张光明摘口罩的画面，他嘴角结痂的咬痕和张明月直播时如出一辙。
"我只是来查医疗事故。"她猛地推开门，钢笔摄像机对准陈默瞳孔，
"你妻子知道你在帮杀人犯吗？"机械手僵在半空。陈默的义眼闪过数据流，
喉结上的追踪器突然发烫冒烟。他扯开领带时，林小雨看见锁骨处的六个针眼排成六边形。
"我妻子..."他的声音突然变调，像卡住的录音带，
"癌症...三年前..."储物间灯光忽明忽暗。林小雨的手机突然震动，
主编发来消息：富豪尸检新增证据，体内纳米机器人刻着"白-1"编号。
陈默的机械臂咔咔转动，露出藏在肘关节的微型屏幕。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里，
张光明正俯身对重症监护室的老人耳语什么。"他在催眠临终患者。
"陈默的金属手指捏碎门把，"你录音笔在震动。"林小雨按住领口。
项链坠其实是定向麦克风，此刻正传来规律的心跳声。那是病房里监测仪的声响，
但节奏越来越快。"你听，"陈默突然抓住她手腕，"这根本不是病人的心跳。"项链发烫。
林小雨突然意识到，加速的其实是自己的脉搏。监控画面里，
张光明的手正按在老人太阳穴上，姿势和她母亲临终时主治医生的动作分毫不差。"放开！
"她踢中陈默的机械腿关节。润滑油喷溅到手机上，屏幕里的张光明突然转头，
仿佛透过镜头直视着她。陈默踉跄着撞到电闸。黑暗降临的瞬间，
林小雨看见他机械臂里弹出的全息投影：六枚黑棋子悬浮排列，
组成个正在跳动的数字——13%。"成功率。"陈默的声音突然清醒，
"他妹妹只有 13% 的生存率。"储物间外传来警报声。林小雨趁机挣脱，
却听见项链录音笔传来张光明的声音："...第三阶段会很疼，
想着您孙女..."她浑身发抖。这语调太熟悉了，三年前母亲病房里，
那个医生也是这样温柔地劝说接受实验性治疗。"他在用临终患者做对照实验。
"陈默扯开衬衫，胸口皮肤下嵌着六枚发光芯片，"我妻子是第二个..."手机突然黑屏。
林小雨摸到钥匙上的刻字，指腹被"第六个执黑者"划出血痕。
监控画面最后定格在老人点头的瞬间，张光明白大褂袖口滑出半枚白棋子。"你录下来了。
"陈默的机械手突然扣住她后颈，"他催眠的证明。"林小雨的呼吸喷在金属手指上。
她听见录音笔里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混着病房监测仪的滴滴声，像两枚棋子碰撞。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盯着陈默溃烂的针眼，"你明明在帮他。
"机械臂突然弹出注射器。
陈默的眼神涣散："我妻子...今早心跳停了..."针管里黑色液体泛着珍珠母光泽，
和张明月输液袋里的一模一样。走廊灯光突然大亮。
张光明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请陈默专员立即到 3 号手术室。
"陈默的机械眼闪烁红光。他松开林小雨，
出个微型储存卡："棋子的数据...给我妻子用过..."林小雨接过还带着体温的芯片。
上面用血画着个残缺的棋盘，正好缺了右下角的星位。"小心白棋子。"陈默转身时，
机械关节渗出黑色黏液，"那才是真正的..."警报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林小雨低头看手机，云端上传突然中断。
最后同步的录音文件显示：02:17 处有段异常声波，频谱图组成完美的六边形。
林小雨盯着手机屏幕上 13% 的数字，指尖发颤。
储物间的霉味混着陈默机械臂散发的焦糊味，让她想起母亲临终时病房里的消毒水气息。
"你还不明白吗？"陈默的机械手指突然钳住她下巴，"成功率每提高 1%，
就要死六个实验体。"林小雨的牙齿磕到录音笔，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她看见陈默胸口芯片排列的六芒星图案，和张明月 CT 片上的肿瘤阴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