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芙月一夜之间成为孤女。
她本名伏月,是真评侯府庶女,养在嫡母膝下。
悲剧开端是那晚她去看望生母柳姨娘。
前夕。
伏月蜷缩在暗箱里,耳边尽是兵器铿锵的厮杀声与哀鸿惨叫,掩盖了伏月喉咙滚动的咿呀声。
无法宣泄的恐惧加剧***躯体的剧烈颤抖,首至昏厥。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己然身处野外,只见一位紫衣女人正淡然勾唇地望着她。
伏月被灌了哑药,话说不出口,又倍感无力,只得满怀希冀缓缓向女人伸出手。
多年后,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驶进京城。
马车不过十里长街,只停在近郊的一处医馆。
一名农家打扮的女子最先出来,她挑起车帘只见里边端坐着一位覆盖纱少女。
一阵微风拂过轻纱显露少女真容。
她低垂着眸,眼里似藏秋水,乌发挽起垂身前,一身布衣也难掩一张绝世的容颜。
巫芙月抬眼看向面前的医馆,门匾“济仁堂”赫然在目。
只一眼,巫芙月便不动声色跟随农家女步入医馆。
里边只见一青年守于台前,应是坐馆大夫。
农家女拉着巫芙月上前道:“严大夫,我妹子不知感染什么东西,面上尽是红疹。”
红绘说着拉起巫芙月衣袖接着道:“您看,手腕上也是多得可怕。”
严大夫定睛一瞧,纤细的手腕哪是红疹,而是黑纹蜿蜒,相溶血肉之状!
对此诡异症状严大夫面不改色道:“姑娘既然面容碍人,请二位移步里间,待我细细诊断。”
入内,严大夫一改方才的职业嘴脸,扔出一个布包给巫芙月冷冷道:“一切己安排好,这是进府要用的东西。”
巫芙月打开布包翻找一下,掏出一个瓷瓶。
“杜领主给的,可暂时隐去蛊痕,复发又现。
什么时候再给我主没交代,到时候你自个找他要吧。”
严大夫解释完瓷瓶作用,便一脸不耐的样子。
农家女闻言不满道:“此次任务既是你们杜鹃组与我们合作我可要说说了,你们这般敷衍塞责莫得出了岔子只有我们承担?”
严大夫睃了眼农家女道:“红绘你是不是认不清现实?”
“筹备任务向来交由斑鸠组,他们都不愿意同你们共事,若非楼主安排,我们杜鹃组就愿意与你们一起了?”
“怪不得都说你们麻雀心眼小,脑子不行能不没心眼吗。”
面对讽刺,红绘不甘示弱回击:“有意见就去找楼主,技不如人难怪总被斑鸠组的人压一头。”
二人争执之际,巫芙月仿佛没看见,摘下面纱淡淡开口道:“何时进府?”
严大夫冷哼一声,答道:“明日黎家夫人派人到水木庄接,包里玉佩是黎家认人信物。”
严大夫说着望了一眼巫芙月,盯了一会,语气忽然放得温和。
“黎九小姐黎保儿前两日自尽,水木庄管事怕被问罪瞒住了,我们趁此打点妥当,到那边找接头的刘嬷嬷即可。
““届时你便能顶替黎保儿身份入黎家。”
巫芙月点头回应。
待出去后便听红绘絮叨着:“济仁堂那么好的点位,交给这严预,哼。”
“小白脸养谁敢找他治病?
若是当初判给雀老头不至于生意如此惨淡,进门那会压根就不用演……”巫芙月并没有听她聒噪,而是若有所思道:“她的意思是想巫教主主动找杜领主谈谈?”
红绘沉思道:“应该。
毕竟你是她的养女,便以女为由头。
不过……”红绘瞄一眼巫芙月小臂处接着道:“你和巫教主真的有母女情分吗?”
巫芙月沉默了。
红绘意识到这话不该问立马表示自己随口问问。
“反正上头的恩怨,与我这个兢兢业业的小麻雀无关。”
后来巫芙月和红绘分开了,巫芙月潜入水木庄找到刘嬷嬷,这代表着很快巫芙月有个新身份,黎家庶女黎保儿。
待安置下来时夜己深。
巫芙月静静躺在床上回想起红绘那句话。
“你和巫教主真的有母女情分吗?”
巫芙月闭上眼,忆起当年。
那时艰难睁开眼,麻木的身体和滚滚疼的嗓子告诉自己家破人亡了。
她第一眼见到巫桐乐便本能求救。
巫桐乐接纳了自己,将她带回去治好嗓子,还让自己唤她为母亲。
巫芙月自是惊喜与感动,从此跟着巫桐乐并更了名。
后来知道巫桐乐是来自鬼疆的圣女,她加入了江湖最为神秘的门派之一的翎隐楼。
巫芙月亦是跟随,通过训练成为麻雀组能力出众的执行者。
巫桐乐待她好吗?
很好,又有时候不好。
巫芙月翻了个身,静静等待天明。
“九小姐快出来吧,黎家派人接您来了。”
说话的是刘嬷嬷,她领着巫芙月面见黎家来人。
那领头的妇人先是一惊又很快恢复平常神色。
“我是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半月前五小姐出嫁,九小姐克五小姐的星宿克命之说自然避了,夫人让老奴特接九小姐回府。”
李嬷嬷道。
这李嬷嬷嘴上恭敬着,流露出的傲然态度让巫芙月感不到半分尊敬。
巫芙月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李嬷嬷又催促道:“九小姐尽快换好新衣上车吧,大夫人可还等着你,莫要误了时辰?
她这嫡母会着急见她吗?
巫芙月像是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进屋去收拾。
李嬷嬷见她一副惊鸟的怯弱样很自得,心里盘算着没想到九小姐被扔到庄子多年来竟出落得这番美丽。
也好,按夫人吩咐把她卖到夜怡巷能得更个高的价钱。
果然这位“九小姐”不知李嬷嬷怀的心思,高高兴兴进了马车车厢。
黎府。
一华贵夫人正倚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正是黎家主母,这时也成为了巫芙月的嫡母,蔡氏。
一名侍女靠近蔡氏俯身贴耳低语几句,蔡氏听后睁开眼,朱唇勾起得意的笑。
她抚摸食指上的翡翠金镶戒,神采飞扬地笑道:“她那贱命碍我怜儿的姻缘,就注定容不下。”
侍女湖慧帮腔道:“还好当年算命大师算出了黎保儿是五小姐的克星,五小姐如今顺利出嫁,贵为高高在上的琅王妃。”
“琅王势盛,是极有可能封为太子,到时……”湖慧话未说完便被蔡氏瞥了一眼,这才发觉方才那番话实属僭越。
蔡氏不让说,她立马闭了嘴。
蔡氏悠悠道:“怜儿嫁入琅王府不过三月,根基未稳。”
“江姨娘那个贱胚子越发爱勾着老爷了,内线说她向老爷提起尚在水木庄的庶女,她倒是惦记着自己的贱命女儿。”
蔡氏说着表情变得阴冷。
“怜儿要时常回娘家看看的,想让那样的灾星挡我女儿的路?
我便断了那贱婢的念想。”
蔡氏的阴狠不由让湖慧脊背发凉,心想此时的黎保儿己然遂了夫人的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