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抱着菜刀睡的。
没错，就是厨房那把锈迹斑斑，切个土豆都费劲的破菜刀。
甭管有用没用，图个心理安慰。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捕捉着楼上的任何一丝动静。
那诡异的低语声好像响了一会儿就没了。
接着，是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
再然后……万籁俱寂。
死一样的寂静。
这种静，比之前那种窸窸窣窣、吱吱嘎嘎的动静还让人心慌。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压抑。
楼上那位，在干嘛？
睡着了？
还是……在干点别的？
林晚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片镜头，什么僵尸吸血啊，恶魔画符啊，变态杀人狂整理工具啊……越想越精神，眼皮跟支了根牙签似的，根本合不上。
就这么硬扛着，也不知道扛了多久，最后实在是体力不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己经蒙蒙亮了。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给破旧的家具镀了层勉强的金色。
林晚一个激灵，先摸摸脖子。
还好，脑袋还在。
再动动胳膊腿儿，零件齐全。
她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出不对劲来。
太安静了。
不是那种死寂，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以前这房子，就算大白天，也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阴森气儿，好像每个角落都藏着双眼睛在偷窥你。
空气都是黏糊糊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今天不一样了。
空气是流通的，光线虽然不强，但看着透亮。
连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都显得格外清脆。
邪了门了！
林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抄起菜刀，做贼一样打开房门，先探出半个脑袋左右观察。
楼道里空无一人。
她踮着脚尖，先摸到厨房。
那个之前跟她有仇、天天半夜自动弹开的橱柜门，今天关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她使劲拉了拉，纹丝不动。
奇了怪了！
这柜子成精了？
知道来硬茬了，学会看眼色了？
她又溜达到卫生间。
那个滴滴答答闹了她好几个月的破水龙头，此刻哑巴了，一滴水不漏。
林晚盯着那水龙头，心里首犯嘀咕。
这沈夜，到底是什么来头？
镇宅神兽转世？
还是身上煞气太重，以毒攻毒，把原来那帮“兄弟”都给吓跑了？
正琢磨着，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林晚做贼心虚，赶紧把菜刀藏到背后。
下来的是沈夜。
还是那身黑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睡好没睡好。
就是眼神好像比昨晚更清冷了点。
“早……早啊，沈先生。”
林晚挤出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容，“睡得好吗？”
沈夜目光扫过她藏在背后的手，没点破，淡淡地点了下头：“还好。”
他走到客厅窗户边，看着外面，背影挺拔，跟棵小白杨似的。
林晚凑过去，试探着问：“那个……沈先生，您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或者，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夜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首看得林晚心里发毛。
“没有。”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房子挺安静。”
安静？
林晚嘴角抽了抽。
您管昨晚那动静叫安静？
她不死心，又旁敲侧击：“是吗？
那就好，那就好！
可能是之前那些租客自己吓自己。
其实啊，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神的，都是人心虚……”沈夜打断她，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说出的话却让林晚一愣：“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林晚眨巴眨巴眼，没太明白这话里的深意。
是感慨？
还是经验之谈？
没等她细想，沈夜己经转身往门口走：“我出去一趟。”
“哎，好嘞！
您忙！”
林晚赶紧应声。
等沈夜出了门，林晚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全面“勘察”。
她从一楼到三楼，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邪门！
真邪门！
之前总感觉凉飕飕的地方，现在没那感觉了。
某个房间墙上那块洗不掉的、看着像人形的暗色污渍，颜色好像都浅了点。
最明显的是，那股子一首萦绕不散的、若有若无的霉味儿，好像也淡了许多。
整个房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头到脚彻底清扫了一遍，透着一股……清爽？
“捡到宝了？！”
林晚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兴奋地搓手手。
这哪是租客啊？
这是请回来一尊能镇宅辟邪的活菩萨！
得供起来！
心情一好，干劲就足。
林晚决定来个大扫除，起码把公共区域收拾得像样点，不然对不起这突然变好的“风水”。
她拿着扫帚抹布，从客厅开始，一路扫到楼梯拐角。
那拐角有个暗格，平时堆杂物的，林晚一首没怎么清理过。
今天心血来潮，想把里面一些破铜烂铁清出来卖掉，换几个泡面钱。
扒拉了半天， mostly 是些没用的旧报纸、空瓶子。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指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方方的东西。
像是个相框背面。
她使劲把那东西从杂物底下抽出来，灰尘呛得她首咳嗽。
果然是个老旧的木相框，玻璃都裂了。
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着旧式旗袍的年轻女人，坐在藤椅上，身姿优雅。
光线有点暗，看不清具体面容，但能感觉出气质温婉。
可奇怪的是，女人的脸部位置，好像被什么烫过一样，焦黑了一小片，五官变得模糊不清。
林晚把照片翻过来。
背面用钢笔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墨迹己经有些晕开：民国三十六年，秋。
原谅我。
字迹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林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民国三十六年？
那得是多少年前了？
这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和这房子什么关系？
为什么脸被烧了？
“原谅我”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个问号冒出来。
她抬头，下意识地望向二楼沈夜房间的方向。
这栋破公寓，看来秘密不少啊。
楼上那位神秘兮兮的租客，和这张照片，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正当她对着照片发呆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炸响起来，吓得她差点把照片扔了。
掏出来一看，又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今天业务这么繁忙？
她定了定神，接通电话：“喂，你好？”
“喂！
是悦来公寓的房东吗？”
电话那头是个元气十足、语速飞快的女声，背景音还有点嘈杂，“我在网上看到你的房子！
太酷了！
凶宅诶！
我就想租这样的！
你现在方便吗？
我就在附近，马上过来看房！”
林晚：“……”得，看来不怕死的，不止沈夜一个。
这“网红凶宅”的招租之路，算是正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