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一僵，上一世被沉塘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
王建德眼中闪过阴狠，在村民们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张口：「听话！」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恨意，声音温顺：
「王老师，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感谢您，告诉全国人民，您是怎么资助我走出大山的。」
他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我的头。
但他的手指却在离开时，暗中勾住我一缕头发，猛地一扯。
头皮传来尖锐的刺痛，但我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村民们看着我们「师生情深」的模样，又是一阵夸赞。
「看看，王老师多疼小溪！」
「小溪这孩子，能遇到王老师，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我端着洗脚水，转身朝着屋后走去。
背后，村长老婆还在大声炫耀：
「明天咱们村要上全国电视了！这都是托了王老师的福！」
转过角，我将洗脚水狠狠泼在地上。
上一世，就是这场直播，将王建德捧上了神坛。
我成了一个被他从泥潭里拯救出来，对他感恩戴德的山村女孩。
直播结束后，我鼓起勇气向方记者举报他。
结果，村民们觉得我玷污了全村的荣誉。
玷污了他们心中神圣的王老师，活活将我打个半死，沉了塘。
这一世，我不会再做那只螳臂当车的蠢货。
我要让他自己，从高高的神坛上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第二天一早，村子就热闹起来。
电视台的采访车开了进来，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也来了。
「感动神州」是全国收视率最高的访谈节目。
这次为了打造王建德「深山圣人」形象，特地选了我们村。
村长激动地搓着手，领着节目组的人直奔王建德家。
我被村长老婆从屋里拽出来，她特意在我脸上抹了两把灰。
「这样才显得你可怜，才衬得出王老师的伟大！」
「记住，待会儿导演问话，你就哭！哭得越惨越好！」
「说你爹娘死得早，是王老师一口饭一口饭把你喂大的！听见没！」
我点点头：「听见了，婶。」
女导演来了，打量了我几眼，皱了皱眉。
「这孩子长得太水灵了，不像山里吃苦的。」
王建德立刻笑着解释：
「我们小溪就是这样，穷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天生丽质。」
他转向我，语气温和得能滴出水来：
「小溪，别怕，跟导演姐姐说说，老师平时是怎么对你的？」
我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导演。
「王老师……对我很好。」
「他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交了学费，自己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他还说，我是我们村唯一的希望。」
我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导演的眼神柔和下来，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感情很真挚，待会儿直播的时候就按这个感觉来。」
「各单位准备！五分钟后，直播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