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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发表时间: 2025-11-03

乱葬岗的风裹着腐臭的气息,灌进沈衍的领口。他攥着那枚黑色玉简,拼命往深处跑,身后野狗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尖利的爪子刨着冻土,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脚下的路崎岖难行,布满了散落的白骨和腐烂的棺木碎片。沈衍好几次被绊倒,膝盖磕在石头上,渗出血来,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连滚带爬地继续往前冲。

那股从玉简里传来的阴冷气息,此刻仿佛成了唯一的依仗。它顺着他的指尖游走,在他四肢百骸里留下淡淡的凉意,让他在恐惧中生出一种诡异的镇定。

跑过一片丛生的荆棘,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半塌陷的土洞,像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墓穴入口。沈衍来不及多想,一头钻了进去。

土洞狭窄而低矮,仅容一人蜷缩。他刚转过身,就看到几只野狗追到了洞口,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凶光,对着他狂吠不止。

沈衍紧紧贴着冰冷的洞壁,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他把玉简死死按在胸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贴在胸口的玉简突然微微发烫,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黑气。那黑气像有生命般,顺着洞口飘了出去。

原本狂吠的野狗瞬间安静下来,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低鸣,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东西,夹着尾巴连连后退,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沈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低头看向胸口的玉简,那圈黑气已经消失,玉简又恢复了冰冷的触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幻觉。

这枚玉简,绝对不简单。

土洞里一片漆黑,只有洞顶偶尔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沈衍摸索着找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借着这点光,仔细打量手中的玉简。

玉简通体漆黑,质地像是某种玉石,却比玉石更重,更冰冷。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纹路,扭曲缠绕,像是无数条挣扎的蛇,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沈衍试着辨认了一下,却一个也不认识。

他想起刚才涌入脑海的那段话——“以血为引,以魂为食,逆天而行,方可成就无上邪道”。

邪道……

这两个字带着禁忌的诱惑,在他心里盘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被武魂殿追杀,意味着被整个世界唾弃,意味着永远活在黑暗里。

可是……光明给过他什么?

是无武魂的羞辱,是狗剩的木棍,是大虎断裂的肋骨,是父母绝望的眼神。

沈衍的手指轻轻抚过玉简上的纹路,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他抬起头,看向洞口外那片被月光照亮的乱葬岗,那里白骨累累,却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光明不容我,那我就走向黑暗。”

他低声说着,像是在对自己宣誓,又像是在对这枚邪异的玉简承诺。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玉简上。

血珠落在黑色的玉面上,没有滚落,也没有渗透,而是像遇到了烙铁的雪,瞬间蒸发,化作一缕极淡的红烟,钻进了玉简的纹路里。

嗡——

玉简轻轻震颤起来,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发出幽暗的红光,像是一条条流动的血线。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进沈衍的脑海。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无数诡异的符号、晦涩的口诀、扭曲的修炼图谱在他脑海里翻腾,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引血入脉,纳魂炼体……”

“第一重,噬魂术……”

“以自身精血为引,汲取生灵魂魄之力,凝练邪魂……”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的剧痛渐渐消退。沈衍瘫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兴奋与疯狂交织的光。

他明白了。

这玉简里记载的,是一种极其阴邪的修炼法门——邪魂诀。它不需要武魂作为媒介,而是以修炼者自身的精血为引,直接吞噬生灵的魂魄和生命力来修炼,凝聚出的魂环不是彩色,而是象征着罪孽的黑色。

这是一条通往力量的捷径,也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沈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他按照邪魂诀第一重“噬魂术”的记载,盘膝坐好,尝试着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气血。

他的意识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气血,按照特定的路线游走。过程极其艰难,气血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处处受阻,每走一寸,都伴随着经脉被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没有放弃。疼痛让他更加清醒,更加坚定。他想象着狗剩的嘴脸,想象着大虎的嚣张,想象着那些鄙夷的目光,把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化作动力,驱使着那丝气血艰难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丝气血终于走完一个周天,回到丹田时,沈衍突然感觉到,周围的黑暗中,似乎漂浮着无数微弱的光点。

那是……魂魄?

他心中一动,按照邪魂诀的法门,尝试着伸出手,引导那些光点向自己靠近。

果然,那些光点像是受到了牵引,缓缓地向他飘来,钻进他的身体里。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流,从四肢百骸升起,流遍全身,刚才修炼带来的疲惫和疼痛,竟然减轻了不少。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

沈衍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这股力量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存在,是他用自己的方式,亲手挣来的!

他睁开眼,看向洞口。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几只早起的乌鸦在枝头盘旋,发出“呱呱”的叫声。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精神也格外亢奋。他摸了***口的玉简,将它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

该回家了。

他不能让父母担心,至少现在不能。

沈衍走出土洞,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花草树木、飞鸟虫兽身上,都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气息,那是邪魂诀告诉他的,可供吞噬的“食粮”。

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不安。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加快了脚步。

回到村口时,天已经大亮。几个早起的村民看到他,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远远避开。沈衍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再没有了以前的羞耻和愤怒,只剩下一片平静的冰冷。

走到家门口,他刚要推门,就听到屋里传来母亲压抑的哭声。

“……当家的,你说衍娃这孩子,昨天一晚上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父亲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别担心……那孩子命硬……”

“可他一个无武魂的娃,在外面怎么活啊……要不,咱们还是求求村里的老祖宗,让他……”

“住口!”父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决绝,“我沈老实的儿子,就算一辈子种地,也不能去求那些人!”

沈衍站在门外,听着父母的对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说话的父母同时转过头,看到他,母亲立刻站起来,眼圈通红:“衍娃,你去哪儿了?一晚上不回家,吓死娘了!”

“我在山上找了个山洞,想试着修炼,忘了时间。”沈衍撒了个谎,语气尽量平静。

父亲看着他,眼神复杂:“别练了……没用的。”

沈衍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爹。”

他的顺从让父母都有些意外。母亲连忙去给他热饭,父亲则看着他,欲言又止。

沈衍坐在炕边,看着父亲那条依旧打着绷带的腿,又看了看母亲忙碌的背影,手在袖子里,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不会放弃的。

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

只是,他选择的路,注定无法对他们言说。

吃过早饭,沈衍说要去山上砍柴,走出了家门。他没有去砍柴,而是径直走向村外的一片小树林。

那里有一窝刚孵化不久的小鸟,是他昨天无意中发现的。

沈衍站在树下,抬头看着鸟巢里那几只嗷嗷待哺的雏鸟,眼神冰冷。他缓缓伸出手,按照邪魂诀的法门,开始引导它们的生命气息。

雏鸟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发出惊恐的啾鸣,却无法动弹。它们身上的生命光点,像萤火虫一样,缓缓飘向沈衍的手心。

随着光点的涌入,沈衍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微弱的力量,又增长了一丝。

而鸟巢里的雏鸟,在失去生命光点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最后彻底失去了声息。

沈衍收回手,感受着体内那丝增长的力量,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他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种冰冷的满足。

这就是他的道。

他转身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树林边缘,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村里的一个小女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个羊角辫,正睁大眼睛看着他,手里还攥着一朵刚摘的野花。

她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沈衍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