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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会说话的牛与科学的铁拳

发表时间: 2025-11-06
苏云裳看着我,那双凤眼里的情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三分震惊,三分怀疑,剩下的西分,是“这人怕不是个疯子”的怜悯。

“解剖……牛?”

她重复了一遍,仿佛我说的是要去解剖皇帝。

“正是。”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专业又可靠,尽管内心正在疯狂吐槽,这诡异的案件走向。

“牛说人话,无非两种可能:第一,这世界真有妖怪,那我认栽;第二,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而我的专业告诉我,第二种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苏云裳沉默了,她看了看石台上焦黑的尸体,又回想我刚刚那番,关于白磷和呼吸道的言论,最终,理智(或者说,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占据了上风。

“带路。”

她对着门口的衙役,简洁地命令道,然后瞥了我一眼,“沈先生,但愿你的‘验尸之术’,对牲口也同样管用。”

我咧嘴一笑:“原理相通。”

张屠户家离大理寺不算太远,但一路上的氛围,堪称魔幻现实主义。

百姓们聚在街头巷尾,脸上交织着恐惧和兴奋,议论着“鬼新娘”的诅咒和那头通了灵的神牛。

看到我们这一行官差,尤其是带头的苏云裳,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期待?

仿佛我们是去降妖除魔的。

我内心叹息:科普之路,道阻且长啊。

张屠户家院子外围满了人,比菜市场还热闹。

院子里,一头看起来年岁不小、毛色杂黄的老牛,被拴在木桩上,正悠闲地反刍,眼神温顺又茫然,完全看不出半点“预言家”的气质。

“大人!

您可来了!”

一个膘肥体壮、围着油腻皮裙的汉子,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扑通跪在苏云裳面前,正是张屠户。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就、就是这畜生!

昨晚三更天,清清楚楚地说‘鬼新娘索命,下一个就是你’!

声音又尖又细,像个女人!

街坊西邻都听见了!”

围观群众纷纷附和,言之凿凿。

苏云裳皱眉,转头看向我。

我没急着靠近牛,而是先打量了一下环境。

牛棚简陋,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混合着草料和……嗯,天然的有机肥料。

气味相当提神醒脑。

“昨晚牛棚附近,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比如不认识的物件,或者特殊的气味?”

我问张屠户。

张屠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小的吓得一夜没敢合眼,啥也没看见!”

我点点头,走向那头老牛。

它温顺地看着我,打了个响鼻。

我绕着它走了一圈,仔细观察。

牛身没有明显外伤,口腔附近也没有异物。

但当我走到它头部侧面时,目光定格在它左边,那只硕大的牛耳朵上。

耳朵深处,似乎粘着一点不太寻常的、暗红色的东西,不像耳垢。

“阿蛮。”

我招呼了一声跟在身后,既害怕又好奇的小姑娘,“灯。”

阿蛮赶紧把带来的油灯凑近。

苏云裳也走近了几步,凝神观看。

我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醒来后我让阿蛮找来的几样简单工具,包括一把崭新小刀、镊子、小瓷瓶等都放在里面)取出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牛耳朵,夹住了那点暗红色异物。

取出来放在掌心,借着灯光仔细看。

那是一小块凝固的、类似蜡混合着某种纤维的东西,颜色暗红,像是干涸的血。

“这是什么?”

苏云裳问。

“扩音器和定时器的结合体,简陋版。”

我解释道,用镊子轻轻拨弄,“看,里面有细微的蜂蜡,可能包裹了某种遇热或缓慢化学作用会破裂的液体囊。

这暗红色的,可能是某种动物的血,混合了能模拟人声的……嗯,我猜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薄膜或植物纤维,振动起来,能发出类似人声的音频。”

我看向张屠户:“昨晚三更天,你们是否给这牛喂过夜草?

或者牛棚附近,是否有灯笼、火把?”

张屠户愣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有!

昨晚王婆子家办白事,借我家院子摆流水席,散得晚,牛棚这边挂了个灯笼照亮!

快天亮才熄!”

“这就对了。”

我举起那小块东西,“凶手提前把这个小玩意儿,塞进牛耳朵深处。

牛体温本身较高,加上灯笼长时间烘烤,耳朵内部温度达到临界点,外面的蜡融化,里面的机关触发,液体渗出使这‘人造声带’振动,发出了预设好的那句话。

时间掐算得正好。”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看向我的眼神,顿时从看热闹变成了看神仙。

苏云裳盯着我掌心,那不起眼的小东西,眼神锐利:“如此精巧的机关……绝非寻常人所为。”

“而且,目的性很强。”

我补充道,“结合‘鬼新娘’案,凶手是在刻意营造恐怖氛围,加深‘鬼物作祟’的印象,扰乱视听,让我们不去追查,李小姐被谋杀的真相。”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色官服、像是文吏模样的人匆匆跑来,在苏云裳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云裳脸色微变,挥挥手让那吏员退下,然后转向我,语气复杂:“李员外府上派人来传话,说在整理李小姐遗物时,发现她的一支金簪不见了。

那金簪是……宫中赏赐之物,样式独特,内侧刻有内造监的印记。”

金簪失窃?

宫中赏赐?

我眉头一挑。

看来,这“鬼新娘”案的背后,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谋杀、造谣、现在又牵扯到宫中财物……这凶手,所图不小啊。

“苏大人,”我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那头依旧茫然无知的老牛,对苏云裳说,“牛的‘口供’取完了。

接下来,该去会一会那位……可能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的人了。”

苏云裳深吸一口气,终于彻底收起了对我的轻视。

她点了点头,下令:“来人,封锁张屠户家院子,仔细搜查!

沈先生,随我回大理寺,详查李员外家金簪一事!”

这一刻,我知道,我这个来自现代的法医,终于在这个陌生而诡异的世界,砸下了第一记科学的铁拳。

虽然,只是砸在了一头牛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