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人声嘈杂，一辆青布马车被几个地痞围在中间，为首的刀疤脸正拍着车辕叫嚣：“小娘子，别装死了！
乖乖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爷还能让你少吃点苦头！”
车帘紧闭，里面传来女子怯怯的哭声，正是苏曼云的声音。
沈明珞飞身落在马车前，玄色劲装在一众粗布麻衣里格外扎眼。
她落地时带起的风，卷得地痞们的衣角翻飞，腰间短刀的穗子轻扫过地面，带起细尘。
“滚。”
她只说一个字，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刀疤脸转头见是个半大姑娘，顿时笑了：“哪来的黄毛丫头？
也敢管爷的事？
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掳走！”
沈明珞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看向紧闭的车帘。
前世苏曼云就是在这时“受了惊吓”，被随后赶来的顾文彦“英雄救美”，两人就此有了交集。
如今顾文彦还没到，她倒要看看，苏曼云会怎么演。
果然，车帘“吱呀”一声掀开，苏曼云探出半张脸，眼圈红红的，一副受惊的模样：“明珞妹妹？
你怎么来了？”
她穿着件月白色的衣裙，发髻微散，更显得楚楚可怜。
“来接你。”
沈明珞语气平淡，视线落回刀疤脸身上，“这些人，是你引来的？”
刀疤脸见她无视自己，顿时恼了，挥拳就朝她打来：“小***，找死！”
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面门，周围的路人吓得惊呼。
沈明珞却连眼皮都没抬，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肘狠狠撞向刀疤脸的肋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刀疤脸像堆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其他几个地痞见状，吓得脸色发白，拔腿就要跑。
“站住。”
沈明珞声音不高，却让他们脚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谁派你们来的？”
地痞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说话。
沈明珞弯腰捡起刀疤脸掉在地上的匕首，指尖一转，匕首贴着其中一人的脸颊飞过，深深钉进旁边的墙里，火星溅在那人脸上。
“说。”
那人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是……是个穿青布长衫的书生，说只要把事情闹大，让表姑娘受点惊吓，就给我们五两银子……”青布长衫，书生？
沈明珞心中冷笑。
不是顾文彦，还能是谁？
前世她只当是意外，如今看来，这出戏从一开始就是顾文彦和苏曼云合谋的，目的就是让苏曼云在她面前卖惨，顺便引出顾文彦的“英雄救美”。
只可惜，这一世，她偏要搅黄这出戏。
“把他们绑了，送到京兆尹府，就说是我沈明珞送的‘礼物’。”
沈明珞对闻讯赶来的将军府护卫吩咐道，又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刀疤脸，“断他一根手指，让他记住，镇国将军府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
护卫们早己习惯了这位二姑娘的雷霆手段，应了声“是”，麻利地将地痞们捆了起来。
刀疤脸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苏曼云看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沈明珞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刀：“表姐，看来有人不想让你顺顺利利进府。
这京城里，不太平啊。”
苏曼云勉强挤出笑容：“妹妹说笑了，许是误会……是不是误会，查一查就知道了。”
沈明珞打断她，语气平淡，“走吧，娘还在府里等着。”
她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给苏曼云再说话的机会。
苏曼云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沈明珞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是应该像前世一样，看到自己受欺负就冲上来维护，然后顺理成章地引出顾文彦吗？
回到将军府，柳氏见苏曼云脸色不好，连忙拉着她问长问短。
苏曼云添油加醋地说了巷口的事，只是隐去了地痞提到“书生”的部分，只说是自己倒霉，遇上了无赖。
“多亏了明珞妹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曼云说着，眼眶又红了，“只是……明珞妹妹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毕竟都是些穷苦人……”柳氏叹了口气：“你妹妹就是这性子，从小被她爹和哥哥们宠坏了，行事冲动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沈明珞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短刀，仿佛没听见她们的对话。
她知道，苏曼云这是在母亲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前世她就是这样，用柔弱和“善良”衬托自己的“蛮横”。
只是这一世，她不在乎了。
傍晚时分，沈明珞借口消食，带着青黛出了府。
城西的贫民窟脏乱不堪，污水横流，角落里蜷缩着个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身形瘦削，眼神却像狼崽一样警惕。
“墨尘？”
沈明珞站在巷口，扬了扬手中的青铜令牌。
少年猛地抬头，看到令牌，瞳孔一缩，起身行礼：“属下墨尘，见过姑娘。”
“起来吧。”
沈明珞走进来，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旧伤，“我二哥把你交给我，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做事。”
墨尘沉默点头，没问为什么。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沈明珞看着他，“去查一个人——今年春闱的考生，顾文彦。
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细，包括他认识谁，见过谁，每天吃了什么，说了什么。”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还是应道：“是。”
“还有，”沈明珞补充道，“我要你在京城里，找些信得过的人。
聋子、哑巴、乞丐、小贩……越不起眼越好。
我要他们替我盯着京城里的风吹草动，无论是朝堂官员的家事，还是街头巷尾的流言，都不能放过。”
墨尘终于抬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姑娘，您这是……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沈明珞打断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他，“这些钱，够你打点一切。
三个月后，我要看到成果。”
这就是她的第一步——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前世她就是因为闭目塞听，才会被顾文彦和苏曼云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世，她要让整个京城都变成她的耳目，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墨尘接住钱袋，掂量了一下，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沈明珞转身走出贫民窟，暮色己浓，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像燃尽的灰烬。
她抬头望着渐暗的天空，心中默念——顾文彦，苏曼云，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此时的将军府，苏曼云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石榴树发呆。
贴身丫鬟低声道：“姑娘，己经按您的吩咐，让人去给顾公子报信了，说沈姑娘今日在巷口动手伤人，怕是对他不利。”
苏曼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明珞想坏我的事，我就让她尝尝，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文彦那个人，最看重名声，沈明珞如此蛮横，他定会心生不满。”
丫鬟又道：“那……镇北侯那边？”
提到萧玦，苏曼云眼中闪过一丝痴迷。
萧玦，镇北侯府的继承人，当今圣上亲封的“镇北将军”，年少成名，战功赫赫，虽性情冷淡，却是京中所有贵女的梦中情人。
前世她费尽心机才嫁入侯府，却没想到刚成婚就成了寡妇，这一世，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男人。
“侯府那边，我自有办法。”
苏曼云抚摸着发间的玉簪，“过几日的皇家围猎，就是我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