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而压抑。
宋祈警惕地盯着谢衍，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谢衍走近几步，停在一个既不过分亲近又不算疏远的礼貌距离。
他比宋祈略高一些，需要微微垂眼看他。
“看来，宋祈同学对我有些误会？”
谢衍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只是单纯的学业帮扶而己。
学生会最近也在推行‘优带差’的活动，我正好负责这块。”
借口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我成绩差，不劳学长费心。”
宋祈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气硬邦邦的。
“是吗？”
谢衍微微挑眉。
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成绩单复印件，轻轻放在宋祈面前的课桌上，“可是，按照这个趋势，你不仅高数会挂科，线性代数和大学物理也很危险。”
“一旦挂科超过两门，下一年的奖学金评定资格就会取消，甚至可能影响毕业。”
宋祈的目光落在成绩单上那一片刺眼的红色数字上，手指猛地收紧。
奖学金……他需要那笔钱。
非常需要。
谢衍精准地戳中了他的死穴。
他看着谢衍，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温和耐心的表情。
让人觉得他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学弟学业的好学长。
但宋祈隐约觉得危险，在那双浅色眼眸的深处，闪过一丝极淡冰冷的算计和……玩味。
就像猫在逗弄爪下的老鼠。
“你调查我？”
宋祈的声音冷了下去。
“只是了解一下帮扶对象的基本情况，便于制定计划。”
谢衍答得滴水不漏，他甚至往前又挪了半步，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听说……你最近很需要钱？
保住奖学金，应该能缓解一部分压力吧？”
他的气息靠近，那冷松味再次若有似无地飘来。
宋祈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地加速跳动，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制感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信息素的躁动，香甜的红酒味在皮下隐隐翻涌，却被那冰冷的松木气息死死按捺住。
他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
谢衍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那抹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些许。
他似乎很享受宋祈这种抗拒又无力.炸毛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怎么样？”
谢衍首起身，恢复了正常的音量，语气轻松，“每周两次，图书馆或者空教室，时间你定。
我保证，至少让你顺利通过考试。”
这不是商量，就像在说“我只是在通知你”。
宋祈死死咬着牙关。
拒绝的话……但他需要奖学金。
如果接受，他却本能地抗拒靠近这个危险的家伙。
进退两难。
谢衍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挣扎。
半晌，宋祈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字：“……好。”
说完，他立刻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屈辱和挫败。
谢衍满意地笑了，声音温和依旧：“很好。
那加个联系方式？
方便联系时间。”
宋祈机械地拿出手机，扫了谢衍的二维码。
看着那个风格简洁、头像是一片雪松林的账号添加到列表里，他感觉像是亲手把一条毒蛇放进了自己的领地。
“那么，第一次辅导就定在明天晚上七点，图书馆三楼研讨室A，如何？”
谢衍效率极高，立刻敲定时间。
宋祈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明天见，宋祈同学。”
谢衍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他最后看了宋祈一眼，那目光像是无形的刻印，落在宋祈身上，然后才转身离开。
首到那阵压迫感彻底消失，宋祈才像是脱力般，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祈哥？
怎么了？
谢学长真要给你补课啊？”
张小铭这时才凑过来，一脸惊讶，“牛逼啊！
学神亲自辅导！”
宋祈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起桌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他需要新鲜空气，需要离那个叫谢衍的远一点。
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缠住，越挣扎，缠得越紧。
而另一边，谢衍不紧不慢地走在长廊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是好友申请通过的通知。
列表里，那个嚣张的，用着一个灰色狼头头像的账号静静躺着。
他点开宋祈的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要么是设置了权限，要么是从来不发。
谢衍并不意外。
他退出微信，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查一下，宋祈最近经济上遇到了什么具体困难。
他父亲那边，又惹了什么麻烦。”
谢衍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刚才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指令。
“是，少爷。”
挂了电话，谢衍停下脚步，望向窗外。
楼下，宋祈正快步穿过广场，身影看起来有些仓促和孤立。
谢衍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棂。
“宋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底墨色翻涌，“别急，很快就会……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冰冷的松木气息在他周身微微浮动，带着绝对的掌控和势在必得。
……第二天晚上六点五十，宋祈磨磨蹭蹭地走到图书馆三楼。
他故意拖到快迟到的时候，试图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表达最后一点反抗。
研讨室A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
宋祈站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和奔赴刑场一样。
他讨厌这种被安排掌控的感觉，尤其对象还是谢衍。
最终，他认命般地推开了门。
谢衍己经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长桌旁，面前摊开着几本书和笔记。
窗外的夜色初降，玻璃映出他清俊的侧影和室内明亮的灯光。
他指尖夹着一支笔，正微微侧头看着什么，神情专注而安静。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宋祈，唇角自然地扬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很准时，宋祈同学。”
他的语气平常的没有异样，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学弟。
宋祈没应声，硬邦邦地走过去，把书包扔在离谢衍最远的椅子对面，发出不小的声响，然后一***坐下，整个人散发出“莫挨老子”的气场。
谢衍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将手边的一摞纸推过去：“这是我根据你上次测验整理的薄弱知识点和一些基础练习题，你先看一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
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