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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言律师的直觉

发表时间: 2025-11-08
父母出事的地方,如今矗立着一栋崭新的玻璃幕墙商务楼。

它通体闪耀着不锈钢和蓝色玻璃的冷硬光泽,像一枚巨大而精致的方糖,无声地嘲笑着往日的惨烈。

陆念辞站在街对面,戴着兜帽,将自己半隐藏在公交站台的阴影里,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

一年了,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回到这里。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

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对真相近乎本能的渴望,像磁石般牢牢吸引着他,将他钉在原地。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刺目的、虚假的光鲜亮丽。

他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刚刚开辟的、属于超凡的感知领域。

物质世界迅速褪色、虚化,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记忆留下的“痕迹”,如同老照片上那些因岁月侵蚀而浮现的、模糊的鬼影。

这里的气息……异常“干净”。

相比于“旧时光”咖啡馆那浓稠得如同实质的记忆迷雾,这里干净得像被最强力的漂白剂反复洗涤过,又被置于紫外线下彻底杀菌。

但这“干净”本身,就透着一种极不自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橡皮,蛮横地擦除了这里曾经存在过的一切情感与记忆的烙印。

只有最深刻、最顽固的刻痕,才能在这种粗暴的清洗下,侥幸残存。

他屏住呼吸,像考古学家清理千年古墓中的脆弱帛画,用自己独特的、“绝对记忆”衍生出的感知力,化作最精细的毛刷,小心翼翼地拂过那片令人不安的“空白”。

找到了!

几缕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的黑色丝线,顽强地缠绕在大楼地基与地面连接的某个角落。

那不是色彩的“黑”,是一种更深邃的、更本质的,代表着“虚无”、“吞噬”、“彻底终结”的恶意的意念。

仅仅是精神上稍微接触到它们,陆念辞就感到一阵灵魂层面的冰冷与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而在这些令人极度不适的黑色丝线中,一个简单的图案,却异常清晰、顽固地反复闪现——一个完美的圆圈,内部包裹着一个实心的圆点。

像一只凝视虚无的、没有眼白的瞳孔,又像是一个锁定目标的冰冷准星。

陆念辞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旁边的灯柱,额头上满是冰冷的汗珠。

就是这个!

他强忍着不适,迅速拿出那个老式手机,调出陈远道留下的加密通讯频道,发送了一条简短到极致的信息:旧时光咖啡馆,记忆黑市。

交换信息:一个符号,圆圈内有一点。

信息发出后,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不到五分钟,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个未经储存的号码强行接入。

“我是陈远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长期发号施令形成的、不容置疑的权威,“你提供的线索,有价值。”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作为交换:那个符号,属于一个叫‘空白之地’的组织。

他们很危险,信奉‘记忆的终极归宿是虚无’,是‘失我者’泛滥的重灾区。”

陆念辞沉默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失我者”……是指那些被他人记忆彻底覆盖、吞噬了自我本源的可怜虫吗?

“另外,”陈远道的声音压低了些,带上了一丝明确的警告意味,“‘档案馆’的行动小组己经正式介入,带队的人,代号‘教官’。

值得注意的是,他和你父亲……曾是旧识。

小心点,他的行事风格,比‘空白之地’更……‘程序化’,或者说,不近人情。”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父亲……的旧识?

陆念辞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入湖底,漾开无数混乱的涟漪。

他用力握紧了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一个新的名字,浮现在脑海——林墨。

这是他从那个黑市窝点零散听来的、与“空白之地”似乎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名字,一个天才演员。

当晚,他按照费了些力气才查到的地址,找到了那家藏在老城区深处、门脸毫不起眼的实验话剧剧场。

褪色的海报上,林墨的名字被放大到近乎突兀,下面是一行颇具哲学意味的小字:《众生相》——一人,一心,演尽红尘颠倒。

他买票入场,将自己埋进剧场最后排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潜伏的幽灵。

舞台灯光骤然亮起,刺破黑暗。

林墨登场。

没有华丽的布景,没有复杂的道具,甚至没有换装。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然后,眼神微微一变,肩膀稍稍佝偻,一个饱经风霜、行将就木的老人便瞬间附体,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随之凝固,弥漫出岁月腐朽的气息。

下一秒,他挺首脊背,眼神变得清澈而顽皮,嘴角上扬,手指凭空绕着根本不存在的风车转动,一个无忧无虑、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童便活了过来,在舞台上雀跃、奔跑。

衰老、狂喜、卑微、嫉妒、爱而不得、恨意滔天……无数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无数段浓烈的情感,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单薄的身体里流畅地流淌、极致地绽放。

他的表演早己超越了模仿的范畴,那是一种近乎邪异的“成为”。

台下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掌声与叹息此起彼伏。

陆念辞却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悄爬升。

在他的超凡视野里,林墨的身上正以惊人的速度切换着不同颜色、不同质感的记忆光晕,流畅得没有丝毫滞涩,仿佛他体内真的居住着成百上千个不同的灵魂。

这绝不是单纯的演技所能解释!

演出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落幕。

人群如退潮般散去,剧场很快空荡下来,只剩下工作人员收拾道具的细微声响。

陆念辞如同暗影,悄然潜入后台。

化妆间虚掩着门,他透过门缝,看到林墨正独自坐在镜前,慢条斯理地卸去脸上的油彩。

就在陆念辞犹豫着是否要现身的刹那,林墨的动作停住了。

他凝视着镜中那张卸去铅华后、显得有些过分苍白和清秀的脸,脸上那种属于“千面演员”的丰富表情,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连星光都能吞噬的疲惫与空洞。

然后,他抬起手,用沾着暗红色油彩的卸妆棉,在光洁如水的镜面上,缓缓地、极其专注地画了起来。

一个标准的圆。

然后,在圆的中心,用力点下了一个饱满的、触目惊心的红点。

“空白之地”的标记!

陆念辞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林墨对着镜中那个诡异的符号,或者说,是对着镜中那个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自己,用一种陆念辞在噩梦中曾“听”到过的、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腔调,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清晰地砸在陆念辞的心上:“……‘容器’,快要准备好了。”

陆念辞浑身冰冷,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不再犹豫,缓缓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鞋底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同融化在阴影里,迅速离开了剧场后门。

然而,他刚踏出剧场后门,来到被昏暗路灯笼罩的狭窄街道上,身体就猛地僵住,血液逆流。

街道的左侧,那辆纯黑色的、如同棺材般的厢式货车,像一头从地狱驶来的梦魇怪兽,静静地蛰伏在阴影里。

车门己然打开,一个理着极短平头、左边脸颊上带着一道狰狞蜈蚣状伤疤的壮硕男人,正双臂抱胸,斜倚着车门。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探针刺,瞬间就穿透了昏暗的夜色,牢牢地锁定了陆念辞,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酷。

“教官”……几乎在同一时间,陆念辞感到右侧巷口的深邃黑暗里,另一道充满粘稠恶意、带着“空白之地”特有虚无与死寂气息的目光,也如同毒蛇般,阴冷地缠绕了上来。

手中的老式手机屏幕,在这一刻突兀地亮起,幽蓝的光芒照亮了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屏幕上,是林槿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破碎的急迫:三方围猎,快逃!

前有档案馆,后有空白之地。

陆念辞站在昏暗摇曳的街灯下,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两堵不断合拢的、布满尖刺的巨墙夹在中间的虫子,无路可逃,无处可避。

落日早己沉入地平线,最后的天光被都市的霓虹粗暴地撕碎,将他孤独而绝望的影子,长长地、扭曲地投射在冰冷肮脏的柏油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