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咚、咚、咚……咚、咚、咚……那声音,不是敲门,
像是有人拿着我的伤心事在当鼓槌,不紧不慢地敲在我天灵盖上。还夹杂着听不清的低语,
混着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剩下一片死寂,和我泡面碗里升起的那点可怜热气。
我左手大拇指机械地滑动手机界面,屏幕光晃得我眼睛发酸。右手也没闲着,
叉起一坨已经有些发胀的泡面,精准地塞进嘴里,发出“吧啦”一声。这声音,
在这种情境下,显得格外落魄,又带点破罐子破摔的嚣张。微信界面,
备注着“狠天真”的对话框,像一道刚结痂又被撕开的伤疤。老婆:啊云,我们分手吧。
没钱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呜呜!下面是我的回复,现在看来,
充满了无能的挣扎和可笑的愤怒。好想你:为什么?没钱就不能谈恋爱吗?
感叹号(红色的)好想你:你个***!感叹号(红色的)最下面,
是系统冰冷的一行灰字:您已不是对方好友,该好友收不到你的任何信息。得,
红色感叹号白发了,演技全浪费给了空气。我狠狠嗦了一大口面,
仿佛能把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咽下去。顺手点开短信,xx银行安静地躺在那儿,
像个最后的审判官。余额250元整,原始金额70250元,已取出70000元。
xx银行。“二百五……”我喃喃自语,这数字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这心底不是流泪,
是在喷血!分手?那顶多是月老喝多了给我牵错了线,剪断就行。
可这七万块……那是我对着多少姐姐们笑到脸僵才攒下的卖笑钱啊!我这老爹,
可真是“初圣”!自己找个二婚也就算了,还附赠“拖油瓶全家桶”,
直接把我的家底当成他的彩礼基金了。老头自己五毒俱全,兜比脸干净,
主意倒是打得噼啪响,直接上演一出“父爱如山……体滑坡”。“呸!
”我把泡面叉子当成我那不孝爹,狠狠扔进垃圾桶。顺手去摸烟盒,捏扁了,
连个烟丝都没剩。“靠!”我像颗被扎透了的皮球,整个人泄了气,瘫在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低谷。本来还指望着他能自力更生,解决自己的风流债。
结果倒好,打着“来看看我儿子过得怎么样”的温情幌子,顺走了我的银行卡,
给我表演了一出“釜底抽薪”。“多少给我留点儿啊……二百五,你这是在骂谁呢?
”我对着空气吐槽,感觉那“250”三个数字正在对我进行无情嘲讽。
叮叮叮……手机突然炸响,吓我一跳。一看来电显示——经理。得,催命符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情绪,不能让那龟公听出我刚破产又失恋。电话刚一接通,
那头就传来经理又急又尖的嗓音:“阿云!我的云少爷!你还在磨蹭什么呢?多大点事儿啊,
这么想不开?分手算个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告诉你,陈姐这几天天天来,
就预约你的台呢!还有李太太,点名要你陪她聊聊人生!赶紧的,麻溜儿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对着空气比了个中指,嘴上却敷衍得滴水不漏:“知道了知道了,
刚收拾心情呢。马上,马上就来,让姐姐们稍安勿躁,等我!”挂了电话,世界重回寂静。
分手是真的,因为假富婆女友没钱给我发红包了。
其实吧……我还挺想跟她谈一场纯粹的恋爱,是她自己没想开,非要把爱情搞得像商业投资。
算了,情场失意,职场总得得意吧。毕竟,我可是专业的。洗澡——面膜——吹头发。
一套流程下来,镜子里的丧气脸总算恢复了点人样。打开我那不算太大的衣帽间,
手指在一排西装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一套骚气逼人的红色西装上。就你了!今晚,
主打一个热情似火,烧掉所有晦气!穿上西装,打上领结歪的,显得不羁,
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帅得几乎要报警的靓仔,我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帅!
一个字,绝!”好吧,我是一名***。我爹不孝是真的,我女友分手也是真的。但生活嘛,
不就是你笑我哭他闹,最后都得为了几两碎银折腰。我拉上房门的声响,并没有触发声控灯。
咦?今天这是物业欠费了?还是我那不孝老爹连物业费都给我霍霍了?我一边嘀咕,
一边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像个孤胆英雄一样朝电梯口摸去。
冷白的光束在空旷的楼道里切割出诡异的阴影。就在光束边缘,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前方公共楼道一闪而过。我后颈汗毛唰地立了起来。“谁?!”没人回应。
只有我的心跳在咚咚咚地打鼓。肯定是让那死老头气出幻觉了。我安慰着自己,
加快脚步往电梯走。走到电梯前,那个鲜红的“—”号指示灯,像在嘲讽我。停电!
我心里那个顶你个肺……乱七八糟就是一顿输出。二十二楼!二十二楼啊!
我这双价值千金、专门服务富婆姐姐的腿,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我掏出手机,想了一会,
还是打给了经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龟公……哦不,经理急吼吼的声音:“阿云!
我的云少爷!你到哪儿了?陈姐带着她三个闺蜜都到了,点名要你!
王太太也……”没等他说完,我直接打断,语气带着三分凉薄七分绝望:“我,二十二楼,
电梯停电,下不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上不了班。”“喂?喂!
阿云你听我说……”我直接挂断,顺手关机,动作行云流水。帅气的男人,
就是这么勇于对生活说“不”!虽然心在滴血——那都是钱啊!
我哼着不成调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转身准备往回走。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那个影子又来了!这次更近,几乎是从我眼角余光里贴着滑过去的!
我脑子里自动响起了星爷《回魂夜》的BGM,双腿很诚实地开始发软,
双手下意识地扒住冰冷的墙壁,才没让自己瘫下去。膀胱传来一阵紧迫感,我靠,
差点就当场表演男儿本色了。耶稣如来观音菩萨……不管哪路神仙,保佑我这次!
我心里把知道的神佛都念了一遍。我知道没办法了。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我猛地一甩头,
模仿着童年偶像的姿势,跳着转身对着影子出现的地方,
用尽毕生力气大喊一声:“动——感——光——波!!!”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显得我更傻了。然而,预想中的妖魔鬼怪没有扑上来。相反,从影子出来的那个楼道拐角,
传来一个嗡声嗡气的男声,带着点无奈:“婆婆,走了。”然后,
一个身影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一个小脚老太太。为什么说是小脚?我脑补的,
因为她走得极慢,而且,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全身僵硬,
看着老太太一步步朝我走来。她越近,我看得越清——那张脸,在手机惨白的光线下,
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绿色,眼睛浑浊得像蒙了一层白雾。她在我面前站定,
仰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多的我,嘴里嘟囔了一句,
声音沙哑得像是从旧风箱里挤出来的:“这还有一个。”然后,
她伸出干枯得像鸡爪一样的手,在我额头轻轻一点。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被高压电打了一下,眼前一黑,意识瞬间被抽离,最后只隐约听到那句:“年轻人,
胆子真小。我猛的睁开眼,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拍了拍有些浆糊的脑子,
我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这天花板……挺高级啊,还带浮雕,
一看就不是我家那种会掉灰的便宜货。
梯口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回脑子:停电、影子、动感光波、绿脸老太太……我条件反射地坐起,
摸了***口。心跳正常,没嘎。还好,至少还有那个不孝顺的老爹能给我……呃,
好像指望他养老有点悬。但活着就好,活着就能继续把我这该死的魅力兑现。这时,
门锁“咔哒”一声,被扭开了。走进来一个人,一个我很熟悉,不对,
是一个昨天刚把我甩了的女人——“狠天真”。她手里端着杯水,看到我坐着,
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把水递过来:“喝……喝水。”我看着她,没接。
我到现在都还是懵逼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科幻片还是法制片?“都是你搞的鬼吧?
”我手指着她,脑子飞快转动,“白嫖不成,消费不起,就改玩绑架了?我告诉你,
娃我可是很单纯的孩子,你休想得逞!”说完,我才接过水,咕咚喝了一大口。渴死了,
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没有……不是这样的……”“狠天真”两只手胡乱地挥着,
脸憋得有点红,话还是说不利索。我心里那个蛋疼哟。她到底在说啥?我在哪里?我是谁?
我把空杯子往旁边床头柜一放,发出清脆的“咚”一声,试图增加点气势。“你绑架***嘛?
我家里可没钱,一水的农民。我老爹更是个不孝顺的,从来没按时给过我赡养费,
我身上榨不出二两油。”“结……结婚……”她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我们结婚。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脸……还行。身材……嗯,也还行。综合评分勉强85吧,
主要是气质太怂,扣分。我伸出手,比了个“八”的手势,在我这儿,这手势代表吉利数,
也代表我的身价。“我的彩礼可是很贵的。”“成交!”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我扭头一看,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身材微胖,面带笑容但眼神很锐利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我心里说的是八十八万八,你成交个毛线啊!我赶紧补充,
把三个手指头都竖起来了:“我说的是八百八十八万!”那中年男人步伐稳健地走到床边,
拍了拍“狠天真”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然后看着我,
语气平淡无波:“是八千八百八十八万。”我:“……”我脑子“嗡”的一声,
差点当场死机。我就是随口一说,想吓退这个假富婆和她请来的演员。
这是要跟我玩“龙王归来”的短剧套路,强行打脸是吧?行,你狠!我咬咬牙,
豁出去了:“好!一手交钱,一手领证!少一分都是骗婚!”看着我答应,
“狠天真”眼睛一亮,突然就想扑过来抱我。幸好我身为前***,闪避技能点满了,
一个优雅的侧身,成功守护住了我的贞操。“转账。”我双手护在胸前,防守严密,
“没有钱的爱情,都是美丽的谎言,我受过伤,不能再上当了。”还是这位“老丈人”讲究,
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我的手机短信响了。
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x月xx日收到人民币转账88,880,000.00元,
当前余额88,880,250.00元。”我看着那一长串零,
个、十、百、千、万……爹、爷……祖宗!我心里那口气,终于顺了。我,终于成功地,
把自己嫁出去了。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上我最值钱的、价值八千万的微笑,
主动拉起了“狠天真”,不,我老婆的手,
深情地、用我苦练多年的磁性嗓音对她说:“I Love You。”“狠天真”脸一红,
羞答答地呼唤了一声:“老公……”我连忙用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打断了她,
并微笑着,清晰而坚定地宣布了这个新家庭的核心地位:“亲爱的,叫错了。
请叫我——老婆。”当我在那栋豪华得像博物馆的别墅里,
再次见到那个“绿脸白眼”的老太太时,我才知道,那是她奶奶,纯纯的白内障晚期,
看人就那样。有钱人也治不好白内障?好吧,现在她是我奶奶了。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那双白蒙蒙的眼睛似乎还对我眨了一下。我后背一凉,赶紧挤出一个孝顺孙子的笑容。
万万没想到,我随口报个数,竟然真的领了结婚证,成了有证驾驶的人。我们的婚礼,
是我“娘家”主要是我那幡然悔悟的老爹和他那全家桶花了大价钱举办的。
虽然你知道的,我对“狠天真”本人吧,也就那么回事,感觉她太“天真”了,
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以前根本养不起我。好在,有钱人终成家属。婚礼那天,
我那不孝顺的老爹,终于爷们了一回!他给我包了一个18万8的红包当陪嫁,握着我的手,
老泪纵横:“儿啊……爹以前……唉,这钱你拿着,以后……好好的。”我看着他,那一刻,
我太感动了。真的。我老爹,他终于知道要孝顺他儿子了!
他带着他的一家五口看在18万8的份上,那拖油瓶全家桶我认了,坐在娘家席上,
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当天就主动打电话给经理,表示自己已经嫁入豪门,金盆洗手,
永久退役了。电话那头,经理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云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那些老顾客,陈姐、李姐、张妹妹……她们这几天天天来,听说你被八千多万就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