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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表时间: 2025-11-10

他原以为此子家境艰难,却有几分真才学与风骨,这才多加提携。

谁曾想,他竟是个如此识人不清、眼盲心瞎的蠢物!

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敢如此欺辱他的掌上明珠!

“岂有此理!”

裴守勤气得在原地踱步。

“欺人太甚!真当我裴守勤的女儿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他对谢奕修的赏识,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爹爹……”

裴轻窈拉了拉父亲的衣袖,轻声劝道,“您别气,这事……”

“不关旁人的事,是女儿自己的老毛病犯了,在国子监吹了点冷风,才这样的。”

她不想在此刻,将谢奕修推到父亲的对立面。

前世的惨剧,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远离谢奕修,保平安!

可她越是这么说,裴守勤便越是心疼。

他的女儿,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不过,裴守勤也看得明白,女儿这是摆明了不追究谢奕修。

只好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好好歇着,张太医马上就到。”

另一边,谢奕修的马车里。

沈玉如靠在一边,谢奕修面无表情地坐在另外一边。

“奕修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裴小姐的气?”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着问。

“都怪我,若不是我,你和裴小姐也不会……”

谢奕修没有看她,脑子反复回放着同一个画面。

是裴轻窈靠在陆景殊怀里的那一幕。

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泛着疼。

“奕修哥哥?”

沈奕如抱着他的手臂摇晃了一下。

沈玉如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垂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心中那股烦躁愈发浓烈。

“无事。”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到了,你进去吧。”

他没有下车,只掀开车帘,冷淡地看着沈玉如的丫鬟将她扶了下去。

沈玉如还想说什么,可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凤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马车调转方向。

车厢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告诉自己,裴轻窈不再纠缠,是好事。

他本就厌烦了她的骄纵无知,厌烦了她整日追在身后。

如今她与他划清界限,正合他意。

可为什么……

为什么胸口会闷得这么难受?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她靠在陆景殊怀里的样子。

“停车。”

他忽然冷声开口。

赶车的墨珩,立刻勒住马缰。

“公子,怎么了?”

谢奕修沉默了片刻。

最终还是没压住心底那股异样的情绪,沉声道,“你去一趟丞相府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墨珩愣了一下。

随即了然,却不敢多问,恭敬地应道,“是,公子。”

看着墨珩离去的背影,谢奕修烦躁地闭上眼,靠在车壁上。

他只是,想确定裴守勤会不会因此事发难罢了。

对,仅此而已。

翌日,天光大好。

相府后花园的暖亭里。

裴轻窈气色已经恢复如常,正捧着一碟子桂花糕,与她的小叔裴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叔,你这身绯色衣裳,配上你这把紫玉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戏班子的头牌跑出来了呢。”

裴轻窈捏起一块糕点,笑得杏眼弯弯。

裴越唰地一下打开扇子,风流倜傥地摇了摇,浑不在意地笑道,“你懂什么,这叫风雅。不像你,整日不是蓝就是白,寡淡得很。”

“我乐意!”

裴越笑嘻嘻地问:“昨天怎么样啊?”

裴轻窈一愣,提起昨天她的笑容散去。

“小叔,以后不要再把我和谢奕修凑在一起了!”

裴越拧眉。

“怎么?他欺负你了?”

裴轻窈正要说,裴越却挑了挑眉,识趣地站起身,拍了拍裴轻窈的脑袋。

“行了,你的夫子来了,小叔我先溜了。”

裴轻窈脸上的笑彻底淡了下去,连看都懒得看谢奕修一眼,只低头继续小口吃着桂花糕。

谢奕修走到她面前,将一本册子放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看到她红润的脸颊和悠闲自得的神态。

他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喜怒。

“这是今天的功课。”

册子封面,赫然写着《历朝策论集要》几个大字。

裴轻窈的动作一顿。

随即,便听到他那清冷的声音,状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看来裴小姐恢复得不错。”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有宁国公世子照料,果然不一样。”

这话里带着的酸意,尖锐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裴轻窈终于抬起了头。

她放下手中的糕点,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然后才拿起那本策论集。

她没有去接他的话茬,只淡淡地开口。

“不劳谢公子挂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团棉花,打在了谢奕修蓄满力道的一拳上,让他心头一滞。

她翻开书页,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治国安邦的策略,每一篇都是她前世最头疼、最不擅长的领域。

裴轻窈忽然笑了。

她合上书,抬起那双清凌凌的杏眼,平静地望向他。

“谢公子,授课就授课,夹带私货就没意思了。”

她将那本策论集往他面前轻轻一推。

“这题我不会,你直接讲吧。”

她将那份疏离又客套的公事公办,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谢奕修一瞬间被噎住。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冷言冷语,却没想到,她根本不接招。

她就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不会,然后把问题又抛给了他。

谢奕修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来。

俊美的面容上,风雨欲来,放在身侧的手也悄然收紧。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那就从头开始讲。”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

气氛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他讲一句,她便在纸上记一句,全程低着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没有了从前她刻意捧着书本,敲开谢府的门时,“奕修哥哥,这个字怎么念”的娇声软语。

也没有了写两个字就拽他衣袖时,“奕修哥哥,我手酸了,你帮我揉揉”的撒娇。

这种感觉,比她追着他跑时更让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