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鬼村宴席

1.高中那年，我钻进学校围墙边一个防空洞，逃出了一个用美食款待活人的恐怖村子。

十年后，我因急性阑尾炎躺上手术台。无影灯亮起时，

主刀医生弯腰对我轻声说：“好久不见。当年你什么都不肯吃，今天，只好让他们吃你了。

”我叫张伟。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高中那年好奇心过剩，钻了学校后墙那个破洞。

那是高二一个昏昏欲睡的周六下午。我溜出学校，在长满杂草的围墙边瞎逛。然后，

我看到了它。一个半塌的水泥洞口，伪装成防空洞的样子，黑黢黢的，往外渗着凉气。

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去，但里面似乎挺大。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鬼使神差地就钻了进去。洞里很短，几步就走到了头。光线一亮，我愣住了。

眼前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地下通道，而是一个……村子。2.村子很怪。

所有的墙都是用不规则的大块石头垒起来的，歪歪扭扭，看着就有年头了。地上是碎石子路，

踩上去沙沙响。静。死一样的静。没有鸡鸣，没有狗叫，甚至没有风声。

天空是那种灰蒙蒙的颜色，看不出是白天还是傍晚。我顺着唯一的石子路往里走，

心里有点发毛。两边的石头房子门窗紧闭，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整个村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我越走越怕，想掉头回去，却发现来时的路模糊不清，

被一片灰雾笼罩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3.拐过一个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是一个死胡同。胡同里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穿着灰扑扑、样式很旧的衣服。

他们原本好像都在各自忙活，我一出现，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齐刷刷地，

几十双眼睛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我头皮一下子炸了。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人脸上，同时堆起了热情得过分的笑容。他们围了上来，把我堵在胡同口。“来了啊！

”“快过来坐！”“走了远路，饿了吧？”他们七嘴八舌，声音又热络又急切。

最让我心里发毛的是，他们几乎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碗。碗里是各种各样的食物。

冒着热气的白米饭，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晶莹剔透的饺子，香气扑鼻的汤……琳琅满目，

勾得人食指大动。我平时是个吃货，看到这些本该走不动道。可那一刻，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想吐。太不对劲了！这些人，这个村子，还有这些突然出现的食物，

处处透着诡异！4.“吃啊，孩子，别客气！”一个满头白发，

脸上褶子堆得像老树皮的老太太，把一碗滴着油的肉直接递到我嘴边。香气冲进鼻子，

我却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不……不了，谢谢，我不饿。”我白着脸往后缩。

“吃点吧，可香了！”一个胖乎乎的大婶夹起一个饺子，非要往我嘴里塞。那饺子皮薄馅大，

看着诱人，可我分明看到馅料里有一丝暗红色，像没熟透的血。我紧紧闭着嘴，拼命摇头。

他们的笑容，一点点僵在脸上。气氛变了。刚才的热情像是假面具，正在一点点剥落，

露出下面冰冷僵硬的东西。围着我的圈子，悄悄缩紧了。那些端着碗的手，青筋暴起。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5.就在这时，人群后面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怎么回事？

”人群分开一条缝，一个干瘦的老头走了过来。他穿着深色的褂子，手里拄着根拐棍，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那个端肉的老太太赶紧凑过去，指着我，声音带着哭腔，

又有点咬牙切齿：“村长，就是他！他什么都不吃！”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进我脑子里！

什么都不吃？为什么一定要我吃？我猛地想起奶奶给我讲过的老故事，

说有些地方会用食物留住路过的活人，吃了他们的东西，就再也走不掉了！跑！必须跑！

6.我怪叫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撞开面前那个端饺子的大婶，

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朝着来路拼命冲去！“拦住他！”身后传来村长声嘶力竭的吼叫。

脚步声、叫骂声、碗碟摔碎的声音混成一片。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

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嘶作响。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那些石头房子扭曲变形。

我感觉自己跑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快要被吞噬了。7.就在我快要力竭的时候，

旁边突然出现一栋水泥建筑。方方正正，灰扑扑的，窗户又小又高，

像极了电影里日本人的驻防堡垒。它与周围石头房子的风格格格不入，

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我顾不上多想，一头扎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温度骤降，

冻得我打了个哆嗦。眼前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大厅。大厅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张张铁床。

床单一水儿的惨白，铺得没有一丝褶皱。安静。死寂。

和外面那个“热闹”的村子形成鲜明对比。我躲在一张床后面，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8.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嗒。嗒。嗒。不紧不慢，像是踩在我的神经上。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最近的一张铁床底下，紧紧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停了。

视线里，只能看到地面和四条移动的腿。他们停在了我藏身的这张床前。

是两个穿着白色罩衫，像医生又像屠夫的人。我看不到他们的脸。“这个‘食材’不错，

精神头足。”一个冰冷的声音说。“嗯，‘鲜气’够旺。处理干净点，别浪费了。

”另一个声音更哑。他们在说什么？食材？鲜气？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然后，

我听到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音。听到像是切割什么东西的闷响。听到液体滴落的声音。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消毒水和铁锈味的腥气，弥漫开来。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死死咬住手背，才没发出声音。他们在“处理”什么？床上躺着的是什么？我不敢想。

9.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个人终于走了。我几乎是爬着从床底出来的，腿软得像面条。

我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水泥堡垒，朝着记忆中村口的方向狂奔。

村子尽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像是用整块黑石雕成的门楼。门是开着的，

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出口！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去。就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

我猛地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砰！眼冒金星，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我惊恐地用手去摸，

面前明明空空如也，却有一道冰冷、坚韧的屏障，死死挡住了我的去路。无形的墙！

我拼命捶打，用身体撞击，那堵墙纹丝不动。“在那儿！”“别让他跑了！”身后，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火光闪烁，人影幢幢。绝望像冰水一样淹没了我。10.“张伟？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边响起。我吓得一哆嗦，扭头看去。居然是刘洋！我同班同学！

虽然梦里觉得认识，但醒后一直想不起具体是谁，此刻他的脸清晰无比！“刘洋？！

你怎么在这？！”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脸色苍白得吓死人，

眼神里全是焦急和一种我看不懂的沉重。“别问那么多了！快走！”他冲到那堵无形之墙前，

双手抵住空气，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在推一扇沉重无比的巨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表情极其痛苦，仿佛在承受巨大的压力。那道无形的屏障，

竟然真的被他推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刚好够一个人侧身挤过！“快！出去！

一定不要再回来了！”他对我嘶吼，声音都在发颤。

11.我连滚带爬地从那道缝隙里挤了出去。外面是冰冷的，带着泥土味的空气。

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我哆嗦着，回头看向还卡在门缝里的刘洋，

问出了那个憋了很久的蠢问题：“刘洋……你……你是不是人啊？

”刘洋撑着那即将闭合的门缝，汗水从他额头滑落。他没有直接回答，

反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反问道：“你觉得……人可以打开这个门吗？

”话音刚落，他猛地撤力。那道缝隙瞬间在我眼前合拢，消失。村子和刘洋，都看不见了。

我浑身一激灵，从宿舍床上弹了起来，冷汗浸透了睡衣。原来……是个梦。12.但这个梦，

太真实了。每一个细节都刻在我脑子里。第二天我去学校，特意留意了刘洋。他坐在座位上，

脸色有些苍白，但一切如常。我跟他打招呼，他也很自然地回应了。我试着问他：“刘洋，

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在家写作业啊，还能干嘛？

”他的反应很正常。可能，真的只是个梦吧。我慢慢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高中毕业，

各奔东西。我考上了外地大学，找到了工作，结婚生子。那场诡异的梦，

渐渐被琐碎的生活埋藏。直到十年后。13.我三十岁那年，公司体检，查出了急性阑尾炎，

需要立刻手术。我被推进了市医院的手术室。无影灯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空气里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躺上冰冷的手术台时，我心跳得厉害，

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麻醉师给我戴上面罩。意识开始模糊。几个穿着绿色手术服，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医生护士围了上来。我只能看到他们的眼睛。主刀医生调试着器械，

发出冰冷的金属碰撞声。这声音……好熟悉。他弯下腰，调整无影灯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