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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初现

发表时间: 2025-11-12
风雪初歇的清晨,黑石镇还裹在灰蒙蒙的薄雾里。

茶馆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铁牛揉着惺忪睡眼往外泼洗脸水,却惊得差点把木盆扣自己头上——镇口乌泱泱涌进一队披黑氅的骑手,玄铁马蹄铁敲在冻土上,溅起星星点点的冰碴。

“师父!

那些乌鸦又...”铁牛慌慌张张缩回门内,正撞上萧辰拎着铜壶往茶灶添水。

三十五岁的男人只穿着半旧葛布衫,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半截疤痕,闻言眼皮都没抬:“慌什么,沏你的茶。”

柜台后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停了。

墨老从账簿里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琉璃镜片闪过寒光:“领队的是宇文家暗卫副统领,腰间别着刑堂令牌。

说是查税,实则是嗅着昨夜那阵动静来的。”

枯瘦的手指往西南角一指,“牛小子,地裂的痕迹压瓷实了没?”

铁牛一张脸皱成苦瓜:“俺、俺拿后厨的煤灰拌了雪水糊上了...糊?”

墨老冷笑,“你当捏泥人呢?

那帮人带着窥地镜,三尺下的尸骨都能照出冤屈来!”

玄铁尺突然当啷一声砸在茶台上。

萧辰指尖还沾着茶叶末,语气淡得像在问今天烧什么柴:“墨老,门口那摊水渍画个离字卦。

铁牛,去地窖把第三坛老醋搬出来——要晃出响动的那坛。”

门外马蹄声己在茶馆外勒停。

有人高声喝道:“北境盐铁司巡案!

一应人等速速迎检!”

门板被刀鞘拍得砰砰响。

铁牛吓得往灶后缩,却被萧辰拎着后领推到门前:“抖什么?

开门迎客。”

少年哆嗦着抽开门栓的刹那,萧辰看似随意地将铜壶往窗台一搁。

滚烫的壶底压上积着薄霜的木板,氤氲水汽倏地漫过门槛,在外堂凝结成肉眼难辨的薄雾。

三名黑氅人跨进门时,靴底踩过水雾竟打滑了一下。

为首那人面颊瘦削如刀削,腰间窥地镜嗡鸣着刚要腾空,墨老突然猛咳一声,算盘哗啦一抖——七枚算珠精准滚到黑衣人脚边。

“哎呦呦官爷恕罪!”

老头颤巍巍蹲下去捡,发顶差点撞上那人悬着的镜筒,“小老儿手滑...”副统领嫌恶地侧身避开。

窥地镜偏转的刹那,萧辰正提起刚沸的茶汤,手腕一倾便泼向半空。

蒸腾热气倏然成幕,日光透过水雾时折出斑斓彩光,恰恰映在西南角那片新糊的泥地上。

光影交错间,那处地缝竟似平白消失了。

“掌柜的倒是好茶艺。”

副统领眯眼盯着萧辰,手指在窥地镜上轻敲。

镜面浮起幽蓝波纹,刚要扫向后院,铁牛突然抱着醋坛子从地窖钻出来:“师父!

醋坛子搬...”话音未落脚底一滑,整坛陈醋哐当砸在地上!

酸气冲天而起。

墨老当即捶着胸口猛咳:“哎呦这傻小子!

这坛是泡蒜头的二十年老醋啊!”

刺鼻酸味裹着蒜臭弥漫开来,窥地镜上的幽光顿时乱颤。

几个黑衣人都被呛得后退半步。

副统领铁青着脸挥散酸雾,镜光再度凝聚时,萧辰己拎着块抹布蹲在地上擦拭醋渍。

布团看似无意地抹过西南角,所过之处水雾微闪——那是墨老提前撒下的鳞粉遇醋产生的幻象。

“官爷见谅。”

萧辰抬头时笑得无奈,“伙计毛手毛脚,您要查什么?

小店这三年税单都压在柜台玻璃板下头。”

镜光扫过后院每一寸土地。

铁牛憋气憋得满脸通红,指甲死死抠着醋坛碎片——昨夜他惊醒时踩裂的深缝就在窖口三步外,这会儿却被酸雾掩得严实。

“掌柜的。”

副统领突然用刀鞘敲了敲茶台,“昨夜地动时,你这茶馆可有异状?”

玄铁尺在萧辰指间转了个圈:“能有什么异状?

就是后厨耗子闹得凶,这傻小子——”他朝铁牛抬抬下巴,“抱着枕头窜出来说地龙翻身,结果一头撞米缸上晕了。”

墨老适时插嘴:“可不是!

半缸小米全糟践了,今早熬粥都是股枕头芯味儿!”

几个黑衣人脸上露出鄙夷。

副统领却突然俯身,指尖沾了点未干透的醋渍一捻:“巨灵血脉觉醒时,血气会引动地脉。

若有人隐瞒...”他阴冷的目光钉在铁牛身上,“按北境律,当以同谋论处。”

地窖里突然传出闷响。

像是有人用脑门撞了下酒桶,又急忙捂嘴的动静。

所有黑衣人瞬间按住了刀柄。

萧辰突然笑了。

他拎起茶壶往副统领脚边泼了半杯残茶,热气腾起时慢悠悠道:“官爷说得是。

若真有那什么巨灵血脉,我这破茶馆早被拆散架了,还能留着煮茶?”

他踢了踢铁牛的小腿,“傻站着干啥?

去把窖里那桶蒜醋搬出来,给官爷们带回府上尝尝鲜。”

醋字咬得极重。

地窖里顿时没了声息。

副统领的窥地镜最后扫过后院井台,镜面始终灰暗。

他盯着萧辰松垮衣领下的疤痕看了片刻,突然道:“掌柜的这伤,倒像是被荒火灼过的。”

“嗐,早年炸灶膛崩的。”

萧辰挠挠脖子,“穷人家哪用得起好砖呐。”

黑氅人终于转身。

门板合拢时,铁牛腿一软跌坐在醋泊里,被墨老一根竹签子扎在耳后:“憋气功夫还不如隔壁难产的母猪!

再晚息半刻,地窖里那位能把自己憋晕过去!”

地窖盖板吱呀掀开。

钻出来的不是人,却是只鼻头撞肿的黑猫,幽怨地喵了一声窜上房梁。

萧辰拎着抹布走到西南角,脚尖轻点。

幻象散去后,那道深不见底的地缝赫然显现——昨夜铁牛梦中一跺脚震开的裂痕,此刻竟被层层茶渣填得严实,最上层还撒着墨老特制的避息粉。

“师、师父...”铁牛扒着地缝往下看,声音发颤,“俺不是故意的...故意的还得了?”

萧辰把抹布扔他脸上,“镇东头棺材铺昨晩塌了半间,老刘头到现在还在雪地里刨寿材呢。”

墨老从算盘底下抽出一张卦纸,眉头拧成结:“宇文家动了十三面窥地镜,今晚必到镇西南挖祖坟——美其名曰勘测地脉。”

窗外忽有马蹄声去而复返。

有人高喊:“掌柜的!

我们大人赏脸要你一坛醋!”

铁牛慌慌张张抱醋坛子跑出去,回来时脸白得像雪:“师、师父!

那人摸俺手腕骨!

冰得像镣铐!”

萧辰正擦着玄铁尺。

尺身掠过窗棂漏进的日光,映出他骤然幽深的瞳孔:“摸骨探脉...宇文家这是要活捉巨灵血脉炼幡啊。”

后院老榆树上忽有积雪簌簌落下。

墨老耳尖微动,冷笑:“房顶还猫着两只‘乌鸦’呢,怕是闻见醋味还不死心。”

铁牛吓得又要抱头,却被萧辰拎着后领提到灶前:“烧火,熬茶。

今日卖酸辣汤。”

“啊?

咱不是茶馆吗...醋坛子都砸了,不得废物利用?”

男人往锅里扔进一把辣椒籽,热油爆香的刹那,锅铲哐当敲响灶台。

袅袅炊烟升起时,房顶积雪突然融了两块,隐约听见两声被辣呛着的闷咳。

墨老摇头晃脑地拨算盘:“辣椒粉二钱,蒜末三钱,呛麻雀专用配方...”铁牛蹲在灶口添柴,小声问:“师父,俺以后还能睡炕吗?

俺怕再做噩梦...”萧辰往沸腾的红汤里撒了把茶叶末。

“睡。”

玄铁尺擦过铁牛后颈,留下一点暖烘烘的印记,“今晚师父守夜。”

日光透过酸辣蒸汽,在男人轮廓深刻的侧脸上投下阴影。

窗外,两只黑鸦扑棱棱飞离屋檐,逃得像被烫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