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不再等不可能的人

陆屿在整理旧物箱时，指尖触到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布料已经有些泛黄，

领口磨出了淡淡的毛边，袖口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墨水渍——那是高三那年，

苏晓棠不小心打翻钢笔时留下的印记。他坐在地板上，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斜斜照进来，

落在白衬衫上，扬起细小的尘埃。鼻腔里仿佛瞬间涌入了旧教室的味道，

粉笔灰混着窗外的梧桐花香，还有苏晓棠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气息，清晰得像是昨天才发生过。

“又在看这个？”合租室友周扬端着水杯走过，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衬衫，“我说陆屿，

都毕业五年了，你还抱着这件破衬衫不放啊？”陆屿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衬衫叠好，

放回箱子最底层，压上几本旧课本。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目光落在书桌一角的相框上——那是高三毕业照，他站在后排，苏晓棠在斜前方，

扎着高高的马尾，侧脸对着镜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五年，他换了三份工作，

搬了四次家，身边的朋友来了又走，唯独这件白衬衫和这张毕业照，

始终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他知道自己执着得有些可笑，可就是没办法放下。

就像周扬说的，他总是盯着过去不放，因为那段岁月里，藏着他永远得不到的苏晓棠。

陆屿和苏晓棠的交集，始于高二那年的分班。他被分到了理科重点班，坐在最后一排，

而苏晓棠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第一次注意到她，

是因为她总能在数学课上精准地回答出老师提出的难题，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那时候的陆屿，成绩中等，性格内向，是那种扔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男生。

他习惯了坐在后排，默默观察着班里的一切，尤其是苏晓棠。

他喜欢看她认真做题时皱起的眉头，喜欢看她和同学讨论问题时眼里的光，

喜欢看她放学后抱着一摞作业本，脚步轻快地走向办公室的背影。他开始偷偷关注她的一切。

知道她喜欢喝学校小卖部的柠檬味汽水，知道她每天晚自习结束后会去操场跑两圈，

知道她的数学很好但英语偏弱，知道她的生日是三月十六日。

他把这些小细节悄悄记在笔记本上，就像珍藏着一个个秘密。

真正的交集发生在高三上学期的一次月考后。陆屿的数学考得一塌糊涂，

班主任把他调到了苏晓棠旁边，让她帮忙辅导他。那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

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晓棠拿着他的试卷，耐心地给他讲解错题，

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拂过湖面。“这里的辅助线画错了，”她指着几何题，

笔尖轻轻点在试卷上，“你应该先连接AC，这样就能构成直角三角形了。

”陆屿看着她白皙的手指，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跳得飞快，脸颊也忍不住发烫。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听她讲解，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只剩下她温柔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从那以后，他们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

每天晚自习，苏晓棠都会抽出时间帮他辅导数学，而他也会把自己整理的英语笔记分享给她。

他们会一起在课间讨论题目，一起在食堂排队打饭，一起在放学后的操场上散步。陆屿觉得，

那段时光是他人生中最明亮的日子。他开始变得开朗起来，成绩也稳步提升，尤其是数学，

从原来的及格边缘冲到了班级中游。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高考结束，

直到他们考上同一所城市的大学，直到他有勇气向她表白。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同学聚会上，他看到苏晓棠和班里的另一个男生走在一起，

那个男生是学校的篮球特长生，高大帅气，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他们站在角落里，

低声说着话，男生偶尔会摸摸她的头，她则笑得一脸甜蜜。那一刻，

陆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疼得喘不过气。他原本准备好的表白，

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聚会现场，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心里满是失落和不甘。后来他才知道，苏晓棠和那个男生在高三下学期就在一起了。而他，

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高考成绩出来后，

苏晓棠考上了南方一所重点大学，而陆屿则留在了本省的一所普通院校。他们的人生轨迹，

从那一刻起，彻底分岔。大学四年，陆屿没有再谈恋爱。

他偶尔会从同学那里听到苏晓棠的消息，知道她和那个男生还在一起，

知道她在大学里过得很精彩，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拿奖学金，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他，

依旧是那个平凡的男生。他努力学习，课余时间做兼职，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想要有一天，能以平等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可他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越来越远。

毕业后，陆屿留在了省城工作，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

他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上班、下班、加班，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身边的朋友陆续谈恋爱、结婚，偶尔会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也去过几次相亲，

可每次都是聊了几句就没了下文。不是对方不好，只是他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

装着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他总是不自觉地把眼前的女生和苏晓棠作比较，

比较她们的笑容，比较她们的声音，比较她们的习惯，结果自然是失望。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可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他总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苏晓棠。

看到路边的柠檬味汽水，会想起她；路过学校的操场，会想起她；看到穿白衬衫的女生，

会想起她；甚至在做数学题的时候，都会想起她曾经给自己辅导的样子。

他开始频繁地翻看旧物，那件白衬衫，那张毕业照，还有那个记满了她小细节的笔记本。

他把自己困在过去的时光里，不愿意走出来，因为只有在那里，

苏晓棠还是那个会耐心给他讲题、会对着他笑的女孩，而他，还拥有靠近她的机会。有一次，

公司来了一个新同事，叫林晚，是个性格开朗的女生，负责行政工作。

林晚和苏晓棠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苏晓棠温柔文静，而林晚活泼外向，像个小太阳一样，

总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林晚刚入职的时候，对公司的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经常会向陆屿请教。陆屿虽然性格内向，但人很耐心，每次都会认真地给她解答。一来二去，

两人渐渐熟悉起来。林晚知道陆屿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

知道他习惯在午休时趴在桌子上小憩，知道他不喜欢吃香菜，

知道他编程的时候喜欢听纯音乐。她会在早上给他带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会在午休时给他盖上一件外套，会在聚餐时特意嘱咐服务员不要放香菜。

陆屿不是没有感觉到林晚的心意，可他总是下意识地回避。他觉得，自己心里装着苏晓棠，

没有办法再接纳别人。他不想耽误林晚，也不想背叛自己心里的那份执念。有一次，

公司组织团建，去郊外的民宿。晚上大家一起烧烤，林晚坐在陆屿旁边，

递给她一串烤鸡翅：“陆屿，这个没有放香菜，你尝尝。”陆屿接过鸡翅，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林晚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有一丝动容，可随即又被愧疚取代。“林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清楚。我心里……有一个人，

很多年了。”林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喝了一口饮料，

轻声说：“我知道啊。周扬都告诉我了，说你一直忘不了高中时的一个女生。”陆屿愣住了，

没想到周扬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其实，我看得出来。”林晚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认真，

“你总是很沉默，尤其是在看到一些旧东西的时候，眼神会变得很温柔，也很悲伤。

你太执着于过去了，陆屿。”陆屿低下头，没有说话。“我不是要逼你忘记她，

”林晚继续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珍贵的回忆，这很正常。可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啊。

过去的岁月里，确实有你很珍惜的东西，有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人，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你这样一直盯着过去，只会错过现在的生活，错过身边的人。”林晚的话，像一记重锤，

狠狠敲在了陆屿的心上。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让他无法回避。

是啊，他太执着于过去了。因为过去的岁月里，有苏晓棠，有他永远得不到的爱情。

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再怎么执着，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那天晚上，陆屿失眠了。

他躺在民宿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林晚的话。他想起了高中时的日子，

想起了苏晓棠的笑容，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心动和胆怯。他也想起了大学四年的孤独，

想起了工作后的平淡，想起了自己每次翻看旧物时的失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五年来，

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回忆里，把苏晓棠美化成了一个完美的符号，

把那段时光想象成了无法复制的美好。可实际上，那段时光里，也有学习的压力，

有考试的焦虑，有青春期的迷茫。而苏晓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有自己的生活，

有自己的爱情，早已走出了那段青春岁月。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不肯前进。第二天早上，

陆屿起得很早。他沿着民宿旁边的小路散步，清晨的空气清新，带着草木的清香。

他看到路边的野花在阳光下绽放，看到远处的小鸟在枝头歌唱，

看到早起的人们脸上带着笑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他掏出手机，

翻出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同学的微信，犹豫了很久，

还是发了一条信息：“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苏晓棠？她还好吗？”没过多久，

同学回复了：“晓棠啊，她挺好的，去年结婚了，嫁给了高中时的那个男朋友，

现在定居在南方，听说准备要孩子了。”看到“结婚了”三个字，

陆屿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份执念，

终于可以放下了。他给同学回复了一句“那就好，替我祝福她”，然后关掉了微信。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朝阳，阳光刺眼，却也温暖。他深吸一口气，

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从团建回来后，陆屿的生活慢慢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开始主动和同事交流，

偶尔也会和周扬他们一起出去打球、聚餐。他不再频繁地翻看旧物，

那件白衬衫和那张毕业照，被他放进了衣柜的最深处，不再轻易触碰。

他开始尝试着接纳林晚的好意。林晚给他带咖啡，他会笑着说谢谢；林晚给他盖外套，

他会轻声说辛苦了；林晚约他一起吃饭，他也不再拒绝。他们的关系，

在平淡的日常中慢慢升温。林晚喜欢吃甜食，陆屿会在下班路过甜品店时，

给她带一块她最喜欢的提拉米苏；林晚周末喜欢去逛书店，陆屿会陪她一起去，

坐在旁边看自己喜欢的编程书籍，偶尔抬头，看到她认真看书的样子，

会忍不住嘴角上扬；林晚怕黑，晚上加班后，陆屿会送她回家，看着她安全上楼后，

才转身离开。陆屿发现，和林晚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觉得很放松，很开心。林晚的活泼开朗，

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平淡无奇的生活。他不再会不自觉地把林晚和苏晓棠作比较，

因为他知道，林晚就是林晚，是独一无二的，是值得他珍惜的。有一次，他们一起去逛超市，

林晚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零食。陆屿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踮起脚尖够货架最上层的薯片，忍不住伸手帮她拿了下来。“谢谢呀！

”林晚接过薯片，笑得一脸灿烂，“陆屿，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了很多？”“哦？

哪里变了？”陆屿问。“你变得爱笑了，也变得开朗了。”林晚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

“以前你总是皱着眉头，好像有很多心事，现在好多了。”陆屿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

这些改变，都是因为林晚。是她，让他学会了放下过去，学会了拥抱现在的生活。

周末的时候，林晚约陆屿去公园散步。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公园里有很多人，

有放风筝的小孩，有散步的老人，有拍照的情侣。他们沿着湖边慢慢走，聊着天，吹着风。

林晚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陆屿：“陆屿，我有话想对你说。”“什么话？

”陆屿看着她，心里有一丝期待。“我喜欢你。”林晚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