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儿消散前的血珠在我掌心凝成冰魄,内里封存着半枚破碎的龙凤契。
天穹尽头九百九十九盏琉璃灯骤然熄灭,化作九狱寒铁所铸的诛仙箭,箭簇上流转的正是国公府祠堂供奉的巫祝铭文。
"起阵!
"我并指抹过诛仙刃,刃身锈迹剥落处显化出洪荒文字——正是江芸儿前世刻在地牢石壁上的《往生诀》。
星核紫气与碑文共鸣的刹那,脚下坍缩的大陆竟重现万年前景象:三十六根撑天柱巍然耸立,每条盘龙柱上都拴着被抽干神血的古神。
那些古神胚胎突然齐声长啸,岩浆中升起八百具青铜棺椁。
棺盖表面拓印的星图,分明与国公府密室藏的河洛天书同源。
当首具棺椁炸裂时,跃出的虬髯大汉仰天大笑:"九劫小儿,你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我识海剧震。
这竟是天一道门开派祖师凌虚子的容貌,与国公书房暗格里那幅被火燎过的画像分毫不差。
"好个代天牧狩!
"我挥刃斩断袭来的诛仙箭,箭身断裂处淌出熟悉的紫微血——分明取自我的十世转生之躯。
星核在此刻彻底苏醒,化作饕餮虚影吞噬箭雨,每吞下一支箭,我额间便多出一道血色雷纹。
江芸儿遗留的冰魄突然融入心口,前世记忆如潮涌来:巫妖量劫末期,我与她共执掌天罚剑镇守归墟,她却在天道盟约上亲手刻下我的殒命时辰。
那些所谓古神尸骸,不过是违逆天道的截教金仙!
"师姐好算计。
"我踏着崩碎的撑天柱跃至虚空,诛仙刃引动九幽孽火,"用十世轮回养我紫微骨,原来是为重炼量天尺。
"天穹裂缝中伸出的青铜巨手突然滞住,掌心睁开枚布满血丝的天道之眼。
我认出那瞳孔纹路与国公卧房的窥天镜如出一辙,镜框背面还刻着江芸儿的闺名。
当最后一道劫雷劈在巫祝铭文上时,洪荒景象轰然破碎。
脚下重现国公府演武场,红七叔正用我三岁时的襁褓擦拭饮血刀,刀身映出江芸儿跪在祖师殿剜心的画面。
"域儿可知..."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诛仙箭簇传出,带着三十万年前的疲惫,"江家女娃的心头血,才是打开混元棺的真正钥匙。
"星核突然迸发耀世清光,那些被吞噬的诛仙箭在紫府重组,凝成半截断裂的量天尺。
我望着尺身上浮现的"芸"字道纹,忽然读懂藏书楼那卷无字天书——哪有什么播种者,不过是量劫之下偷命的可怜人!
苍穹忽然降下血雪,每一片雪都映着江芸儿轮回献祭的场景。
当第九片雪落在诛仙刃尖时,我听见混元棺中传来初代天道的叹息:"痴儿,还不明白吗?
所谓九劫叩天门,叩的从来都是..."棺盖在此刻轰然掀飞,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江芸儿封存在巫妖战场的最后一缕命魂。
她手中握着与我成对的那半枚龙凤契,契文正灼烧着天一道门的气运金龙。
诛仙刃突然脱手悬于混元棺上,刃身映出令诸天震颤的画面:江芸儿跪在初代天道骸骨前,亲手将量天尺钉入自己琵琶骨,每一滴坠落的金血都化作困住我的轮回锁。
"三十万年前你就是这样骗我!
"我并指抹过眼眶,剜出被江芸儿血泪浸染的瞳孔掷向虚空。
那对眼珠在空中化作阴阳双鱼,咬住天穹裂缝中的青铜巨手生生撕下块皮肉。
坠落的天道血肉在触地瞬间暴涨成参天建木,树身浮现出我与江芸儿初遇时的景象。
那时她是药王谷烧火丫头,而我是被她从葬仙池捞起的活死人。
建木枝头结出的却不是果实,而是八百枚跳动的仙人心脏。
"好得很!
"我踩碎凌虚子祖师的残魂,任其魂血渗入诛仙刃纹路,"既然你们爱看轮回戏——"星核紫气轰然灌入量天尺,尺身浮现的"芸"字道纹突然逆转。
整片洪荒战场开始倒流时光,那些被封印在青铜棺里的古神尸骸竟重新长出筋肉。
当岁月逆转到巫妖量劫前夜时,我看见了令神魂战栗的真相:江芸儿赤足站在归墟之眼,脚下踩着初代天道的头颅。
她手中龙凤契燃烧着与我同源的紫微血,身后是十万截教仙燃烧元神点燃的偷天灯。
而苍穹尽头垂落的青铜锁链上,赫然拴着如今仙界九大仙帝的雏形!
"明白了吗?
"初代天道的骸骨突然立起,指骨捏碎建木核心,"所谓量劫,不过是她为你铺的改命路。
"混元棺中的江芸儿命魂突然睁眼,抬手扯断我脖颈间的轮回锁。
她残影掠过处,那些被仙界驯养的古神胚胎纷纷炸裂,涌出的不是污血而是纯净的鸿蒙紫气。
天穹裂缝轰然闭合的刹那,我嗅到江芸儿发间熟悉的沉水香。
她虚影贴着我耳畔呢喃,声音却带着三十万年前的悲怆:"第九劫要来了...这次别再看漏命灯方位..."十二艘渡厄舟突然自爆,飞溅的龙骨在虚空拼成星宿图谱。
我认出这正是国公府密室暗藏的《太虚星陨图》,图中缺失的紫微星位突然与我丹田共鸣。
诛仙刃应声斩落,刃光劈开九重天障。
当看清天门后那具被十万道锁链贯穿的琉璃尸身时,我浑身血液骤然凝固——那竟是与江芸儿面容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的正是另一半量天尺!
"师姐真是...好大一盘棋。
"我怒极反笑,星核紫气化作万龙朝宗之势撞向天门,"用我的紫微命温养你的斩尸身,这偷天换日的把戏玩了多少世?
"琉璃尸身突然睁眼,天门内外同时响起江芸儿的道偈:"舍身饲虎九万年,终得见你挥刃向天。
"随着偈语落下,那具尸身轰然炸裂,飞溅的琉璃碎片化作八百枚道印,将仙界九大仙帝生生钉在因果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