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流阅书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丹青缘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5-20

我是沈徽音,大梁皇宫里唯一的女画师。这日春深,我抱着画具匆匆穿过御花园的九曲回廊,

忽闻一阵清越琴声。循声望去,只见海棠树下坐着个白衣男子,修长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如蝶。

"谁在那里?"琴声戛然而止,男子抬眼望来。我心头一跳,慌忙跪下:"奴婢沈徽音,

奉旨为淑妃娘娘作画,惊扰贵人,罪该万死。""抬起头来。"我迟疑抬眸,

正对上一双如墨玉般的眼睛。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透着几分凌厉。

我认得这张脸——六皇子萧景珩,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原来是你。"他唇角微扬,

"本宫久闻沈画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名不虚传。

"我耳根发热,不敢接话。宫中早有传言,六皇子风流倜傥,红颜知己遍布京城。

我不过是个小小画师,哪敢与这等人物有半分牵扯。"殿下若无事,奴婢告退。

"我抱着画具的手微微发抖。"急什么。"他起身走近,衣袂间暗香浮动,

"正好本宫想画幅小像,沈画师可有空?"我心头警铃大作。宫中规矩森严,

女画师不得单独为皇子作画。正要婉拒,却听他道:"明日午时,来清晖阁。

"说罢扬长而去,不容拒绝。次日,我硬着头皮赴约。清晖阁临水而建,窗外碧波荡漾。

萧景珩斜倚在湘妃榻上,衣襟半敞,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疤痕。"画吧。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玉佩。我蘸墨提笔,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他的目光如有实质,

灼得我手腕发颤。一滴墨汁不慎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污渍。

"对、对不起......"我慌忙去擦,却被他捉住手腕。"沈画师很怕我?

"他指尖微凉,激得我浑身一颤。"奴婢不敢。""那为何手抖得这样厉害?"他低笑,

气息拂过我耳畔,"莫非......本宫比传闻中还可怕?"我咬唇不语。他忽然松开我,

转身从多宝阁取出一卷画轴展开——竟是我三年前为太后贺寿所绘的《百鸟朝凤图》。

"这......"我愕然。"本宫收藏了你所有的画。"他指向阁内一扇紧闭的房门,

"那里有七十八幅,从你十二岁入宫至今。"我脑中轰然。难怪这些年总有画作不翼而飞,

原是被他......"为什么?"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他凝视我许久,

忽然抬手抚上我脸颊:"徽音,你真不知自己笔下有多少魂魄?"那一刻,

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自那日后,我成了萧景珩的专属画师。他总爱在我作画时捣乱,

一会儿说眉画淡了,一会儿嫌衣纹不够飘逸。我气极反笑:"殿下若嫌奴婢画得不好,

大可换人。""那可不行。"他夺过我的笔,在画上添了几道,"本宫就爱看你生气的模样。

"转眼入夏,我为赶制一批画作,连续三日不眠不休。第四日清晨,眼前一黑,

栽倒在颜料堆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锦帐中。萧景珩坐在床边,

正用湿帕子擦拭我染满颜料的手指。"殿下!"我慌忙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别动。

"他眉头紧锁,"太医说你气血两虚,需静养半月。"我这才注意到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不由急了:"可淑妃娘娘的画......""已经派人去说了,画作延期。"他打断我,

端起一碗药,"喝了。"药苦得我直皱眉,他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颗蜜饯:"张嘴。

"这般亲昵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他忽然叹息:"徽音,你可知我为何独爱你的画?

"我摇头。"因为只有你的笔下有温度。"他指尖轻抚过我的眉骨,

"就像......活的一样。"烛火摇曳,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我鬼使神差地伸手,

触到他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徽音。"他握住我的手,声音沙哑,"若我不是皇子,

你不是画师......""殿下慎言。"我慌忙抽手,"这于礼不合。""去他的礼法!

"他忽然将我拉入怀中,"我要你,不只是你的画。"他的唇压下来时,我忘了推开。

窗外骤雨倾盆,却浇不灭心中燃起的火。雨停后,他亲自送我回画院。分别时,

他将一枚羊脂玉佩系在我腰间:"见玉如见人,谁敢为难你,就是与本宫作对。

"我摸着玉佩上精致的云纹,

忽然想起一事:"殿下锁骨上的伤......""十年前秋猎,

为救个落水的小丫头留下的。"他轻描淡写,"那丫头吓得连句谢谢都没说就跑了。

"我如遭雷击——那年我八岁,随父亲入宫赴宴,不慎落水,

确实有人救了我......"是你?"我声音发颤。他笑而不答,转身离去,

背影融在月色中,恍若梦境。此后数月,我们借着作画之名频频相会。他教我辨认星象,

我为他调制颜料。有时什么都不做,只是并肩看庭前花开花落。直到那日,

太子突然造访画院。"沈画师近来很得六弟欢心啊。"太子把玩着我刚完成的《寒梅图》,

眼神阴鸷,"不知画技有何特别之处?"我跪伏在地,冷汗涔涔:"奴婢愚钝,

不过尽本分而已。""是么?"他忽然掐住我下巴,"那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张脸有何特别,

能让六弟神魂颠倒。"当夜,萧景珩冒雨而来,见我脸上指痕,眼中杀意凛然:"他碰你了?

"我摇头,将白日之事和盘托出。他沉默良久,忽然道:"徽音,

若有一日我不能再护着你......""不会的。"我捂住他的嘴,

"殿下答应过要我做一辈子画师。"他紧紧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是,一辈子。

"三日后,边关急报,北狄来犯。朝堂上,太子力荐萧景珩领兵出征。"这是陷阱。

"我连夜翻墙入王府,见他正在擦拭长剑,"殿下不能去!""圣旨已下。"他神色平静,

"徽音,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我哭着将一枚护身符塞进他衣襟:"我等你回来。"大军开拔那日,我站在城墙上,

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春风拂过腰间玉佩,发出清脆声响,像一声叹息。三个月后,

前线传来噩耗——六皇子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我砸了画具,撕了所有未完成的画作。当夜,

太子派人将我"请"入东宫。"沈画师是聪明人。"太子将一杯毒酒推到我面前,

"只要你指认萧景珩谋反,本宫保你性命无忧。"我盯着酒盏中自己的倒影,

忽然笑了:"殿下可知,为何六爷独爱我的画?"太子皱眉。

"因为......"我缓缓起身,猛地将酒盏砸碎在地,"我笔下从不画魑魅魍魉!

"侍卫一拥而上将我按住。太子冷笑:"既如此,那就送你去诏狱,与你的六爷作伴。

"我被拖出殿外时,忽见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倏忽即逝。就像我们的爱情,美丽而短暂。

诏狱的石阶又湿又滑,像蛇的脊背。我紧跟着狱卒往下走,腐臭的空气灌入鼻腔,

熏得眼睛发疼。"沈画师,就这儿了。"狱卒掏出钥匙,"您快些,一炷香时间。

"铁门吱呀打开,我险些拿不稳画具。墙角蜷缩着个人影,手脚拴着铁链,白衣染成了暗红。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我咬破舌尖才忍住惊呼。那是萧景珩,却又不是。他脸颊凹陷,

嘴角开裂,右眼肿得睁不开。唯有左眼那颗泪痣,还倔强地缀在那里,像黑夜里的孤星。

"罪臣萧景珩,奉旨画像。"狱卒高声宣告。他瞳孔微缩,认出了我。我强自镇定,

展开宣纸:"请殿下...坐好。"狱卒退到门外。我颤抖着蘸墨,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忽然轻咳一声:"画师的手,不该抖。"这是我们的暗语。我深吸一口气,

压低声音:"北斗七星第三颗。""永远最亮。"他哑声回应,眼中有了神采。

这是我们约定的密语。我迅速从颜料盒夹层取出伤药和细锉,

借着取水的动作塞进他手中:"太子伪造了密信。""我知道。"他借着咳嗽掩饰,

将东***入袖中,"东暖阁第三块地砖下,有你要的东西。"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急忙提高音量:"请殿下抬头。"狱卒探头看了一眼又缩回去。萧景珩忽然抓住我手腕,

在我掌心快速画了几个符号——是星图标记。"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回来。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一炷香到,我被强行带离。最后一眼,

看见他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像是从血污里开出的花。回到画院,我彻夜难眠。次日清晨,

老太监福安偷偷溜进来,他是萧景珩的奶兄。"姑娘,打听清楚了。"福安凑到我耳边,

"太子买通了北狄俘虏,伪造了六爷的笔迹。密函原件藏在东宫书房暗格里。

"我心头一跳:"可有证人?""有个北狄译官良心发现,被太子灭口了。

但他临死前写了***,就藏在..."福安突然噤声,指了指屋顶。我们同时抬头,

一片瓦轻微响动。有人监视!我立刻高声说:"这幅《秋菊图》明日就能完工,

劳烦公公转呈淑妃娘娘。"福安会意,恭敬退下。当夜,我辗转难眠。

忽然窗外传来石子敲击声——是福安!我悄悄开窗,他塞进一张字条就消失在夜色中。

字条上是潦草几行字:"译官***在司礼监废籍库《贞观政要》夹层,

六爷母族旧部林老将军愿作证,但需先找到当年贵妃被害的证据。"我烧掉字条,冷汗涔涔。

萧景珩生母端懿贵妃死于十年前一场离奇火灾,难道另有隐情?机会来得突然。三日后,

太子召我入东宫作画。"沈画师近日憔悴不少。"太子斜倚在榻上,把玩着一把匕首,

"可是为六弟忧心?"我手一抖,画笔掉落:"奴婢不敢。""本宫给你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