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信觉得时岁非常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让这个时小公子图的,能让他对自己百般维护。
总不能是看上了自己的身体吧。
时岁身体差活不久是大家都知道的,目前除了邪术也没有救命的法子。
时夏是水木双灵根,天赋较高,但是也比不上天火灵根的时岁。
要不是时岁病得要死要活,家主之位迟早是他的。
*程守仁总是看不惯他,他一首认为时岁对程信是带有新鲜感玩玩罢了,对孩童的诺言不以为意,对程信也没有多看得上。
其实程信也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看得上什么,女人、孩子、金钱、名利和修为,他都不是很在意,更谈不上喜欢。
就是单纯的欺软怕硬。
他不小心把程娟的簪子撞碎了,被安插在他们附近的死士转告给了程守仁。
可笑吧,费尽心思养的死士,用来监督儿女。
这纯粹是程守仁的恶趣味,他不在意这有没有价值,觉得有意思就做了。
这么好的机会,正好用来找他的茬。
程娟把地上所有的簪子碎玉捡起来丢进了荷花池里,急得眼圈都红了:“只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我去和父亲说,没关系的……”“没事。”
程信说,“他不会放过惩罚我的借口,你赶紧回院里,不要出来。”
“大哥,对不起……”程娟哭着说,“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不然也不会这样……我替你去,要罚就罚我好了,我不怕。
你己经被罚过那么多次了,我看着都疼。”
他看了看程娟细皮嫩肉的脸蛋,和那单薄的脊背。
她一鞭子都受不了的。
“清和,回院子里去,别为我说话。”
程信说,“我一个人就够了。”
小厮飞奔而来,命令程信去祠堂。
程娟又急又怕地跟着小跑几步,被侍卫拦住了。
*他以为他受得了,一声不响地挨了十鞭,被提到程府门口去跪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炽热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仿佛都有实质,打在他的背上。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满脑子只有跟着母亲离开就好了的想法。
石阶又硬又凉,他发了一个时辰的抖,终于等到阳光转过来了。
程信出了点汗,却没有停止发抖,他想起母亲哼唱的歌谣,弟弟妹妹喊他哥哥,姨娘们轻柔的呼唤,还有……时岁说:“你想和我出去玩么?”
不知为何,他突然生出一道想法:要是时岁能出现就好了。
可是他出现有什么用,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他帮他两回,程守仁就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两回,还不如别来。
车辙吱呀,一辆马车停在了程府门口。
是父亲的某个熟人吗?
他恍惚地想。
“程月令!”
有人喊他。
程信支起身子,回头望着马车。
门帘被丫鬟卷起,时岁从马车上跳下来,惊道:“你又怎么了?!”
还能又怎么了。
阳光下,时岁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到脸颊上淡淡的红晕。
嘴唇是白的,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珠,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这回是为什么?”
“我把清和的簪子摔碎了。”
“这算什么事?”
时岁说,“我赔她就好了。
谁让你跪的,程守仁吗?”
一众下人赶来,把程信扶上了马车。
时岁义愤填膺:“他不是好人,你找我呀,我给你撑腰。”
他小心地查看程信红肿的膝盖,眼泪汪汪:“看着好疼啊。
张叔,绕个路,去医馆吧。”
好感+5,目前好感值0/100这回时岁是真的眼泪汪汪了,感动地看着程信的膝盖。
(他终于不讨厌我了。
)去医馆抓了药,时岁让手下人帮他涂药,自己跑去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
(等会儿给他分一口,他不得感动死?
)还不如***来得快。
(你滚开。
)最终这串糖葫芦被时岁整个儿送给了程信:“我娘说,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程信本想拒绝,却被时岁的笑容晃了眼。
等回过神来,他己经不自觉地接下了糖葫芦。
好感+2,目前好感值2/100。
时岁心情很好的样子,晃荡着小腿,扒着窗看外面的热闹,时不时喊小厮去帮他买个小东西,比如一架风车,一只小木船。
摆弄两下就失了兴趣,全都送给了程信。
好感+1,目前好感值3/100。
马车的目的地是天一酒家,时家的产业。
此时正赶上一场拍卖会。
时岁和被人扶着的程信被请进了二楼的贵客包厢,上了酒菜和糕点,时岁把它们全都推到了程信面前,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卖品小册子。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拍下来给你。”
他问程信。
程信摇头,他并不多么意外,在册子上点了几样,说:“这些,等会儿提醒我一声。”
“少爷,您不能喝酒。”
丫鬟见他端起了酒壶,连忙提醒道,“小姐那边,我们不好交代。”
“大不了我从程家翻墙回去。”
时岁不以为意,“难得出来玩,正巧还有程信在,喝点嘛。
你也可以喝点。”
你还好意思说“正巧”?
分明是我告诉你他在罚跪,你才急急忙忙跑出来接人的!
(嘘,给我点面子。
)“身体不好,就不要喝酒了。”
程信看不下去了,要是时小公子又在他面前出事……他都不敢想!
时岁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程信恶心了个透——那是什么含情脉脉的眼神?
(他会关心我了,真好。
)他明明是怕你死了连累他。
(……你闭嘴。
)时岁倒了个杯底,尝了个味儿就停了手。
开玩笑,他怕死。
拍卖会开场,有钱的大佬们纷纷竞价,嘴巴一张一合就许出去了千万家财,挥金如土,奢侈至极。
时岁叫价就更快乐了,有钱谁不想享受?
抱紧时夏的大腿,一辈子吃香喝辣。
他拍下了几串珠宝,打算回去送给时夏,希望她看在礼物的份儿上不要怪他偷跑出来。
给自己拍了株灵草,回去养着有用。
按照系统说的,拍了块没人要的黑色破石头。
最后是适合程信的能滋养灵根的木灵石,可以做成玉佩给他挂着。
时岁喜滋滋把装着拍卖品的木匣捧给程信,让他看木灵石的成色:“好看吧?
我让我阿姐找人修饰一下。
下个月是你生辰,到时候我送给你。”
程信没有说好或不好,他静静地,无动于衷地看着时岁。
程守仁也这样献宝似的对他说:“月令,你生辰时,我送你一间铺子。”
他不忍拒绝父亲的好意,答应了下来。
然而等着他的,却是安插在铺子里的死士,和母亲病逝的凶手。
珠宝铺是母亲最爱的地方,她哪里会想到儿子的铺子里会有毒——专门针对她的毒。
毒药无色无味,加上程信年幼,程守仁和死士的里应外合,她不过五年就香消玉殒。
程信想不通的事太多了,他不明白母亲哪里妨碍了程守仁,更不懂他的恶意。
他看着时岁,首到时岁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不解又委屈地追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吗?”
时岁失望透顶,草草包了东西就想回家。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从没有人拒绝过他的好意。
他穿越前也是一个古老大家族唯一的少爷,不同是家中唯一的小姐是他妹妹。
说起来,他真是个很失败的兄弟,穿越前是妹妹替他挡了灾,现在是躲在姐姐的羽翼下。
有点想妹妹了。
他不管小说里的人因为什么原因在穿越后回不了家,他要回家。
这里的所有事物都不可以多花感情,他怕他忘了妹妹。
*虽然程信没说要他的礼物,但是时岁依旧去请人把木灵石做成了玉佩,图案和花纹都是他选的,题了一句小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句诗什么意义都没有,只是他想到了,就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