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灯光冷白刺眼，陆沉站在不锈钢解剖台前，指尖捏着一枚细如柳叶的手术刀片，这是从死者身旁发现的刀片。
"型号比常规小0.3毫米，"老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种规格。
"刀片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刃口薄得几乎透明。
陆沉翻转刀片，看到柄部刻着极小的字母——T-III。
"市三院的标记，"他眯起眼，"五年前就倒闭的医院，器械早该报废了。
"王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打印纸："查了全市37家医疗器械店，没人卖这种型号。
"他喘着气，额头上一层细汗，"但黑市交易记录显示，五年前有批教学用精密器械失窃——就是市三院处理的那批。
" 陆沉接过文件，纸张哗啦作响。
监控室，监控截图里，一个戴着印有市三院logo口罩的男人正在交易，露出的眼睛狭长阴冷。
"放大他的右手。
"画面模糊放大，男人握钱的指关节处有一道月牙形疤痕。
—和第一名死者左手虎口的疤痕完全吻合。
翌日清晨，法医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季晚宁逆光站在门口，藏青色西装衬得肤色冷白。
她今天没盘发，微卷的黑发垂在肩头，衬得下颌线条愈发清晰。
阳光从她身后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听说你们需要法律意见？
"陆沉靠在解剖台边没动，手里的手术刀转了个圈："季律师对非法医疗器械流通也有研究？
""代理过三起医疗事故案，"她走到灯光下，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其中两起涉及黑市器械。
"她伸手接过刀片时，陆沉注意到她指甲修剪得极短，甲床泛着淡淡的粉——像长期接触消毒液的人。
"T-III型教学用刀，"她指尖轻抚过刀柄刻痕，"市三院解剖教研室的定制款。
"突然抬头，"凶手是左撇子？
"陆沉挑眉："昨天不是你说——""但这里的磨损，"她翻转刀片，指着柄部右侧细微的刮痕，"显示使用者习惯右手持刀。
"实验室突然安静。
陆沉盯着她低垂的侧脸，鼻梁的弧度在灯光下像柄出鞘的刀。
他忽然伸手，刀尖挑起她下巴："季律师左右手都很灵活？
"刀锋离她咽喉只有半寸。
季晚宁眼都没眨："右手写字，左手打网球。
"她突然用两根手指夹住刀片，动作快得惊人，"陆队长习惯用枪？
虎口有茧，但食指第二关节没有——说明你最近很少扣扳机。
"刀片在她指间闪着寒光。
陆沉突然笑了，松开手："查查这个。
"他从证物袋抽出监控截图，"认识这个疤痕吗？
" 刀片映射到她瞳孔骤缩的瞬间。
市局档案室弥漫着霉味和灰尘。
季晚宁站在梯子上翻阅泛黄的病历，西装外套早己脱下，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
陆沉靠在柜边，目光扫过她后背——衬衫下隐约可见肩胛骨的轮廓，像一对收拢的翅膀。
"2009年到2014年，市三院共收治过7例左手月牙形疤痕患者。
"她声音带着久未喝水的沙哑，"其中3人是医护。
"陆沉走近，木质梯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的影子笼罩住她，闻到一丝极淡的苦橙香——和她锐利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柔软气息。
"这个。
"她突然抽出一份病历。
照片里的男人西十岁上下，眼尾有颗泪痣。
病历记载：周铭，骨科副主任，左手虎口月牙形疤痕（教学事故致）。
"离职记录呢？
"季晚宁翻到最后一页，指尖顿住："没有离职手续。
"她抬头，鼻尖几乎碰到陆沉下巴，"他五年前...失踪了。
"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她虹膜在强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灰蓝色，像冰层下的暗流。
陆沉突然发现她右眼下方有颗极小的泪痣——和周铭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警报突然响彻大楼——证物室的门大敞着，冷柜被人暴力破开。
"丢了什么？
"陆沉声音阴沉。
值班警察脸色惨白："就...就那个手术刀..."季晚宁站在门口，影子被走廊灯拉得很长。
陆沉回头时，看到她左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疤痕，右手却紧握着公文包——包角露出半截银色钥匙。
"监控呢？
""坏了，"技术科的人满头大汗，"就坏了三分钟..."陆沉走到季晚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刚才在哪？
""档案室。
"她仰起脸，喉结在白皙的颈部滑动了一下，"和你一起。
"两人对视的瞬间，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陆沉冲向声源处时，早己没了凶手的身影，只能听到身后季晚宁的高跟鞋声——节奏稳定，没有丝毫慌乱……---周铭的公寓里门锁早己被撬开，屋内积着厚厚的灰。
冰箱里三瓶福尔马林浸泡着人体组织：无名指、左耳垂、右下臼齿——正是三具尸体缺失的部位。
书桌上摊开的《格氏解剖学》第714页被撕掉，边缘残留着暗红指印。
陆沉戴上手套翻找，在床垫下摸到硬物——是个铁盒，里面装满手术刀片，每片都刻着**E-714**。
"陆队！
"王志在书房喊，"电脑有东西！
"屏幕定格在暗网页面，搜索记录赫然是：鸢尾花 生物碱提取。
季晚宁站在书房门口，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钥匙形状的光斑。
陆沉回头时，看到她公文包拉链没拉严——露出《格氏解剖学》烫金书脊的一角。
"季律师，"他慢慢站起身，"你昨天说代理过医疗纠纷案？
""嗯。
""死者里有叫周铭的吗？
"她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没有。
"陆沉走近，影子完全笼罩住她："那为什么你的包里有——"手机突然震动。
老陈发来尸检补充报告：所有伤口存在二次切割痕迹，首次解剖发生在死者死亡前6小时。
季晚宁趁机后退一步："看来凶手先活体解剖，等受害者失血死亡后，再进行尸块分割。
"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教学演示。
"风吹起窗帘，阳光忽明忽暗地掠过她苍白的脸。
陆沉突然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疤痕，在强光下呈现出细微的缝合痕迹。
像被什么人精心修复过。
——夜色如墨，陆沉站在霓虹闪烁的酒吧后巷，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酒精和腐烂食物的味道。
"老K死了。
"线人缩在阴影里，手指神经质地颤抖："三天前，胃里塞满了他自己的手指。
"陆沉掏出烟盒，金属打火机啪地窜出火苗，照亮线人惊恐的脸："谁买的器械？
""不...不知道，但..."线人咽了口唾沫，"交易时老K录音了。
"磁带在老旧录音机里沙沙转动，背景音里有规律的金属碰撞声——像手术器械相互敲击。
"——要最精细的，能剥开神经那种。
"买家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嘶哑刺耳。
老K的赔笑声："您这是要做教学演示？
""不，"声音突然压低，"我要让他们像标本一样完美。
"录音戛然而止。
陆沉盯着磁带，突然注意到背景音里极轻的滴答声——像某种计时器。
"这声音..."线人突然抓住他手腕："那买家最后说了句奇怪的话——E系列的实验体需要升级工具。
"陆沉的打火机蓦地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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