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和裴京肆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对我实施了冷暴力。
他回家的次数更少了,即使回来,也多半是深夜,带着一身酒气,直接睡在客房。我们之间,除了必要地关于孩子的事情,再无交流。
那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深不见底,并且还在不断蔓延。
我试图振作起来。
为了孩子,我也不能就这样垮掉。
我开始强迫自己好好吃饭,即使毫无胃口。我预约了产后康复教练,忍着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恢复训练。我甚至尝试着联系以前的朋友,想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但每一次努力,似乎都会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有一次,我难得约了一个高中时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喝下午茶。她见到我,第一句就是:“却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带孩子太辛苦了?”
我勉强笑了笑,还没说话,她就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八卦的语气问:“哎,我听说……裴少最近,跟公司里一个新来的小姑娘走得很近?好像还是个实习生?”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连她都听说了。
“没有的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否认,干涩而无力,“京肆他……只是工作忙。”
那同学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怜悯,没有再追问,但接下来的聊天,气氛始终有些微妙。
那种无处不在的、被审视、被怜悯的感觉,几乎让我窒息。
更让我心寒的是婆婆的态度。
她来看孙子,话里话外开始暗示。
“京肆年轻,事业又处在上升期,身边有些花花草草也正常。却棠,你是正宫太太,又生了儿子,只要稳得住,那些外面的东西,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男人嘛,有时候就是图个新鲜,你越是闹,他越是烦。不如大度点,等他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所以,在他们看来,裴京肆的行为是“正常”的?而我这个受害者,反而应该“大度”,应该“稳得住”?
那我所受的伤害呢?我那道被他当成笑料的疤痕呢?就活该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吗?
孩子哭闹的时候,我抱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着窗外这个繁华却冰冷的城市,第一次对这段婚姻,对裴京肆这个人,产生了彻骨的绝望。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踏进这个所谓的“京圈”。
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运行规则,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忠诚、尊重、共情,这些在普通婚姻里最基本的要求,在这里,成了奢望。
而我,这个没有强大背景,仅仅因为“爱情”嫁进来的灰姑娘,注定是这套规则下的牺牲品。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种无望吞噬的时候,我接到了大学导师的电话。
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一直很欣赏我。他告诉我,我之前参与的一个社科研究项目获得了国家级奖项,项目组准备举办一个小型的庆功宴兼学术交流会,希望我能参加。
“沈却棠啊,你一直是很有灵气的学生,不能因为结婚了就彻底放弃学术。出来走走,换换脑子,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导师在电话里温和地劝道。
握着电话,我犹豫了很久。
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了,很久没有作为“沈却棠”自己,而不是“裴太太”或者“孩子妈妈”而存在。
我看着怀里终于睡着的孩子,他小小的、柔软的脸庞依偎在我胸口,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了孩子,也为了我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说:“好的,老师,我会准时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