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
不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而是明亮整洁的大学宿舍。
桌上的日历，清晰地写着——2014年9月28日。
我回来了。
回到了改变我一生的这一天。
“陈阳，发什么呆呢？赶紧的，就等你了！”
室友赵瑞拍了我一下，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就是这张脸。
上一世，他被校董儿子李伟飙车撞断了腿。
我出于好心，第一个冲上去拦住试图逃逸的李伟，并把他送去医院。
结果，李伟家反手一个颠倒黑白。
说我因为嫉妒，故意推倒赵瑞，还讹诈他。
而我救下的这个好室友，这个我当成亲兄弟的人，却在收了李伟家十万块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指认我就是凶手。
我被开除了。
我的人生，从天之骄子，瞬间坠入深渊。
父亲被我气得一病不起，母亲为了给我爸治病，日夜操劳，头发全白了。
而我，只能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做着最廉价的苦力，苟延残喘。
最后，在一次高烧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死的时候，我才二十五岁。
我死死地盯着赵瑞。
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赵瑞被我看得一愣，“陈阳，你这么看***嘛？怪吓人的。”
我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我们走吧。”
算算时间，就是现在。
去往教学楼的那条林荫道，李伟会开着他新买的摩托，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
而赵瑞，会为了捡起一个掉在地上的钥匙扣，恰好出现在他的车轮下。
上一世，我推开了他，自己却被卷入无尽的深渊。
这一世……
我凭什么还要救你这个白眼狼？
你的腿，断了才好。
断了，才能让我念头通达！
我们并肩走着，快到那个熟悉的拐角时，赵瑞的脚步果然慢了下来。
他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变。
“糟了，我钥匙扣掉了！”
他弯下腰，开始在地上寻找。
就是现在！
远处，刺耳的摩托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来了！
我心脏狂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李伟那张狂的脸上，带着一丝炫耀和不屑。
他根本没把路上的行人放在眼里。
赵瑞背对着他，依旧在焦急地寻找着。
“找到了！”
他惊喜地喊了一声，就在他直起身子的瞬间。
那辆黑色的摩托，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直直地撞了过来！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冷眼旁观。
我期待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期待着赵瑞痛苦的惨叫。
然而，就在摩托车即将撞上赵瑞的瞬间，一道身影比我更快！
一个女生！
她猛地冲了过去，一把将赵瑞推开！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被撞飞出去的，不是赵瑞，而是那个女生。
她像一只断了线的蝴蝶，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鲜血，瞬间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我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个女生！
为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是苏月。
我们系的系花，也是李伟正在疯狂追求的对象。
李伟显然也吓傻了，他紧急刹车，摩托车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最终侧翻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苏月身边。
“月月！月月！你怎么样？”
周围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惊呼声，乱成一团。
赵瑞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苏月，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茫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是苏月？
她为什么要救赵瑞？
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竟然如此巨大？
不。
不对。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但有一点没变。
李伟撞了人。
而我，依旧是离得最近的目击者。
上一世，我成了替罪羊。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迅速扫视四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李伟的惊慌失措。
赵瑞的魂不守舍。
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伟那辆倒地的摩托车上。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
我悄悄地后退，混入人群。
然后，我拿出手机，对准了现场。
没有开闪光灯，没有开声音。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被吓到的围观学生。
救护车的鸣笛声很快传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李伟抓着苏月的衣角，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是她自己冲出来的！”
他开始为自己辩解。
和上一世如出一辙的丑陋嘴脸。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我。
而是那个救了赵瑞，此刻却生死不知的女孩。
我看着手机屏幕里，李伟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李伟。
苏月。
赵瑞。
这一世，你们的游戏，我来陪你们玩。
但规则，由我来定。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心中一惊，猛地回头。
是赵瑞。
他脸色依旧惨白，嘴唇哆嗦着。
“陈阳……刚刚……刚刚谢谢你。”
我皱起眉。
谢我？
我什么都没做。
赵瑞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他紧紧抓着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刚刚要不是你拉我一把，被撞的就是我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