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月，你弟谈了个对象，对方要八十八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我妈坐在沙发上，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笔钱，得你来想办法。
”我刚下班，换鞋的手顿在半空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觉得荒谬又可笑，“我一个月工资才六千，刨去吃穿用度，每个月交给您的五千块，
我上哪儿给您变出八十八万？”“我不管！”我妈把瓜子壳重重吐在桌上，
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弟今年都二十五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光棍了！我们老林家不能绝后！
你当姐姐的，帮弟弟不是天经地义吗？”一旁玩着手机的弟弟林浩抬起头，
理所当然地附和：“就是啊姐，你不帮我谁帮我？再说了，咱妈不是给你想好办法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什么办法？”我妈清了清嗓子，
脸上竟然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东街那个王老板，你看怎么样？今年刚五十，丧偶，有钱，
就喜欢你这样年轻漂亮的。我托人去问过了，只要你点头，别说八十八万，
一百八十八万的彩礼他都愿意出！”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王老板？
那个顶着地中海，啤酒肚大得像怀了八个月，看人眼神黏腻得能拉出丝的油腻老男人？
让我嫁给他？为了给我弟凑彩礼？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打颤：“妈，你疯了？
那个人比你年纪都大！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用来交易的货物！”“吼什么吼！
”我妈被戳到痛处，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嫁过去你就是老板娘，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现在一个月挣那几千块钱强？你弟结婚是大事，
你这个当姐姐的，为家里牺牲一下怎么了？我白养你这么大了吗？”“牺牲？
我牺牲的还不够吗？”我红着眼眶，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从我十六岁出去打工开始，哪个月的工资不是准时交给你？林浩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
哪一笔不是我出的？现在他要结婚了，你们就要把我卖了换彩礼？你们的心是肉长的吗？
”“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意思吗？”我妈一脸不耐烦，“你是姐姐，他是弟弟，
你多付出点不是应该的？女孩儿家家迟早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嫁个有钱的，还能帮衬娘家，
两全其美！”“我不同意！”我歇斯底里地喊道。就在这时，林浩的女朋友，周倩，
从房间里扭着腰走了出来。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阿姨，
她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家倩倩也不是非林浩不嫁，追我的人多着呢，
彩礼低于八十八万的，我爸妈根本看不上。”她说着，假意要走。我妈顿时急了，
一把拉住她，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我：“林月！你今天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我没你这个不孝女！”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看着我妈狰狞的脸，
看着弟弟林浩麻木不仁的表情，还有周倩那看好戏的眼神。我的心，在那一刻，
像是被扔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凉了个透。他们不是在跟我商量，他们是在通知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翻涌的恨意。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它只会让亲者痛，
仇者快。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们错愕的目光，脸上慢慢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好啊。
”我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我嫁。”2我平静地说出那两个字时，
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我妈脸上的狰狞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僵在了那里。
林浩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而周倩，
那副看好戏的表情更是凝固成了滑稽的错愕。“你……你说什么？”我妈结结巴巴地问，
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才还要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愉悦：“我说，
我嫁。不就是东街的王老板吗？约个时间吧，我随时可以去见他。”这下，他们是彻底懵了。
或许在他们的剧本里，我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地反抗，
然后他们再用亲情、用孝道、用断绝关系来逼我就范。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如此……爽快。我妈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怀疑，她盯着我，
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你……你没发烧吧？你真的想通了？”“想通了。
”我点点头，笑得愈发灿烂，“妈你说得对，嫁谁不是嫁？王老板有钱，
我嫁过去就是老板娘，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多好。而且还能帮弟弟娶上媳妇，一举两得，
我为什么不同意？”我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他们的疑虑。人性就是如此，
当事情的发展完全符合他们的自私预期时，他们便不会再深究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我妈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她激动地搓着手：“哎呀！我的好女儿，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我就知道你最孝顺，最懂事了！你放心，妈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等你嫁过去，
让你弟妹天天去给你请安！”周倩也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林浩了。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林浩也捡起手机，嘿嘿傻笑着：“姐，
还是你对我好。”我看着他们三个瞬间变脸，心中冷笑不止。演，真会演。可惜，
这场戏的主角，从现在开始，是我。“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话锋一转。
我妈立刻紧张起来：“什么条件？你可不能反悔啊！”“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我淡淡地说道，“第一，八十八万彩礼，必须先拿到手，一分都不能少。第二，
这笔钱到账之后，我要先在家里住一个月，就当是陪陪你们。等一个月后，
我再跟王老板去领证。”我妈一听，觉得合情合理，立刻拍板：“没问题！彩礼肯定要先拿！
至于住一个月，应该的，应该的！是该好好陪陪我们。”周倩也在一旁帮腔：“对对对，
姐姐想得周到。钱先到手最稳妥。”他们的小心思，我一清二楚。无非是怕夜长梦多，
怕王老板反悔，先把钱拿到手才是最实在的。至于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商品，
早一天晚一天“发货”，无关紧要。而这，正是我想要的。我需要时间，
来布置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盛宴”。当天晚上，我妈就兴奋地联系了媒人，
敲定了第二天晚上和王老板见面的事。挂了电话，她哼着小曲，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满意，
就像在看一件即将卖出高价的古董。我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一家人围绕着八十八万彩libido的兴奋讨论。从床底下，
我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沓沓厚厚的单据和证书。有我从十六岁起每一笔工资的银行流水，
每一笔转给我妈的记录。有我为林浩支付的大学四年学费、住宿费、生活费的缴费凭证。
还有几本红色的证书——我大学期间偷偷参加设计比赛获得的奖项，
以及一家设计公司的股权证明。是的，我没有告诉他们，
我早就不是那个月薪六千的小文员了。三年前，
我用所有的积蓄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如今，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
年收入远超他们的想象。我每个月依旧只拿六千的工资，剩下的钱，
都投入到了公司的发展中。而交给家里的那五千，不过是我为了维持表面和平，
扔给他们的“骨头”而已。我本想，等公司再稳定一些，就跟他们摊牌，
彻底脱离这个吸血的家庭。但他们，却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他们亲手，
把最后一点温情撕得粉碎。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沉稳磁性的男声。“喂，小月。”“陈铭，”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我准备好了。计划，可以开始了。”3.第二天傍晚，我妈拉着我，在衣柜里翻了半天。
最后，她给我挑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连衣裙，款式老旧，颜色暗淡，
把我整个人衬得灰扑扑的。“就穿这件。”她满意地点点头，
“王老板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朴素、老实的女孩子。你可别给我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显得轻浮。”我心中冷笑，顺从地换上了那件连衣裙。她哪里是怕我显得轻浮，
她是怕我看起来太精明，太有主见，不好拿捏，让王老板打了退堂鼓。
她需要的是一个看起来温顺、可怜、值得同情的商品，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林浩和周倩也跟苍蝇似的围了上来。周倩甚至拿出她那支颜色艳俗的口红，
想往我嘴上抹：“姐姐，涂个口红吧，显得气色好一点。”我偏头躲开，
淡淡地说道：“不用了，王老板不是喜欢朴素的吗？”我妈立刻瞪了周倩一眼：“多事！
就该这样，素面朝天的，才显得清纯！”他们三人簇拥着我，像押送犯人一样，
把我带到了约好的餐厅。那是一家金碧辉煌的高档中餐厅，
门口的鎏金大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我妈和林浩显然没来过这种地方，眼神里既有局促，
又有掩饰不住的贪婪。一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领着我们，穿过雕梁画栋的走廊，
来到一个名为“牡丹厅”的包厢。推开门，一个肥胖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正是王老板。
他穿着一件紧绷的丝质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
地中海发型在灯光下油光锃亮。看到我，他那双小眼睛立刻放出精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
眼神里的欲望毫不掩饰。“哎呀，林大姐，你们可算来了！这位就是小月吧？
果然跟照片上一样水灵！”王老板笑呵呵地站起来，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王老板，
久等了久等了。”我妈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把我往前一推，“这是我女儿林月。小月，
快叫王老板。”我垂着眼，没有作声。王老板也不在意，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来来来，
都坐，别客气。我点了一桌子菜，都是这里的招牌，你们尝尝。”饭桌上，
我妈和林浩成了绝对的主角。他们一唱一和，极尽所能地向王老板推销我。“王老板，
我们家小月啊，从小就乖巧懂事，特别会做家务，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是啊是啊，
我姐性格特别好，从来不乱花钱，特别勤俭持家！
”周倩也在一旁敲边鼓：“王老板您真有福气，我们姐姐这么好的姑娘，
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他们把我形容成一个封建社会穿越而来的、毫无自我、只会三从四德的完美“煮饭婆”。
我全程低着头，默默地喝着面前的茶水，仿佛他们口中谈论的商品与我无关。
王老板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目光却始终黏在我的身上，让人作呕。就在这时，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
面容英俊，气质矜贵，与这个油腻的饭局格格不入。“爸，公司有点急事，我来接您。
”来人正是陈铭。我妈和林浩他们都看呆了，显然是被陈铭的气场震慑住了。
王老板看到陈铭，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多了几分敬畏：“哦，小铭来了啊。
事情处理完了？”“处理完了。”陈铭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全场，在看到我时，没有丝毫停留，
仿佛我们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我妈和林浩身上，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王老板立刻介绍道：“小铭，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大姐，
这是她儿子林浩，女儿林月。”陈铭只是疏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的出现，
让原本热络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我妈他们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老板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便对陈铭说：“你先坐，我跟林大姐他们还有点事要谈。
你难得来，也一起吃点。”陈铭没有拒绝，在我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瞬间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我知道，
好戏，要开场了。4陈铭的加入，像一剂催化剂，让这场本就荒诞的饭局变得更加魔幻。
我妈和林浩在他强大的气场下，显得愈发猥琐和局促。他们之前那套天花乱坠的推销词，
此刻再也说不出口，只能尴尬地笑着，不停地给王老板夹菜。
王老板似乎也想在儿子面前维持一点形象，不再用那种***裸的眼神看我，
谈话也变得“正经”起来。“林大姐，你放心，只要小月跟了我，我肯定不会亏待她。
”王老板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彩礼八十八万，一分不少。另外，
我再给小月买套市中心的房子，写她自己的名字。车子嘛，五十万以下的，随便她挑。
”听到“房子”和“车子”，我妈和林浩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个200瓦的灯泡。“哎呀，
王老板您真是太敞亮了！”我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们小月能跟了您，
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林浩也忙不迭地附和：“就是就是，王老板您对我姐真好，
我们全家都感谢您！”只有周倩，嫉妒地瞥了我一眼，
酸溜溜地小声嘀咕：“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我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用眼角的余光，
观察着身旁的陈铭。他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仿佛眼前这场关于人口买卖的肮脏交易，只是一出与他无关的滑稽戏。
但当王老板说到“买房子”、“买车子”时，我清晰地看到，他握着刀叉的手，
指节微微泛白。他在生气。他在为我感到不值。吃完饭，王老板要去结账，被陈铭拦住了。
“爸，我来吧。”他拿出皮夹，递出一张黑色的卡。服务员看到那张卡，
态度立刻变得恭敬无比，躬身接过。我妈和林浩看着那张传说中的“黑卡”，眼睛都直了。
他们看向陈铭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巴结。走出餐厅，王老板热情地要送我们回家。
“不用了，王老板，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麻烦您。”我妈嘴上客气着，
身体却很诚实地站在王老板那辆气派的黑色奔驰旁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老板哈哈一笑：“不麻烦，正好让小铭送你们。小铭，你送送林大姐他们。
”陈铭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平淡：“我还有个会，让司机送你们吧。”他说着，
便径直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头到尾，他没有再多看我一眼。奔驰车里，
我妈和林浩兴奋地讨论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前排的司机听得一清二楚。“妈，
那个王老板的儿子，看起来好有钱啊！开的车比他爸的还好！”“那可不！
你没看到他拿出来那张黑卡吗？那可是身家过亿的人才能有的！要是小月嫁给了王老板，
以后我们跟他们家就是亲家了，那你还愁什么？”“对啊！到时候让姐夫……哦不，
让王老板给他儿子说一声，顺便在公司给我安排个职位，我不就飞黄腾达了？
”周倩也一脸憧憬：“到时候我就是豪门亲家的儿媳妇了，看我那些小姐妹谁还敢瞧不起我！
”他们肆无忌惮地编织着攀上高枝的美梦，完全没有注意到，司机透过后视镜，
投来一抹冰冷而轻蔑的眼神。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回到家，他们还沉浸在即将暴富的喜悦中。我妈拉着我的手，
前所未有地亲热：“小月啊，你今天表现得很好！王老板对你很满意！
明天他就让助理把彩礼送过来！”我抽出手，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有啊，
”我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我说，“那个陈铭，是王老板的儿子，你以后嫁过去，
可得跟他搞好关系。要是能让他高看你一样，以后你在王家的地位就稳了，
我们也能跟着沾光！”我看着她那张被贪婪和算计填满的脸，忽然觉得很可悲。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费尽心机想要巴结的人，此刻正在给我发信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回到房间，锁上门，拿出手机。是陈铭发来的微信。
“第一阶段顺利完成。委屈你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抱抱”的表情。
我回了他一个“笑脸”。“不委屈。看他们像小丑一样表演，挺有意思的。”很快，
他又回了过来。“明天钱会到账。接下来的一个月，保护好自己。等我。
”看着屏幕上那个“等我”，我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是的，等他。也等我。等我亲手，
将这些所谓的“亲人”，彻底从我的人生中剔除。5.第二天上午，王老板的效率高得惊人。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助理，提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
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妈热情地把人迎进来，搓着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箱子。
女助理没有多余的废话，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密码箱。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
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箱子里，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八十八万，一分不少。
林浩和周倩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两眼放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我妈更是激动得差点当场晕过去。她扑上去，像抚摸情人一样，一遍遍地抚摸着那些钞票，
嘴里喃喃自语：“发财了……发财了……”女助理公式化地说道：“林女士，
这是王总预付的彩礼。按照约定，一个月后，林月小姐将与王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