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跟路人解释,我没有爸妈,只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奶奶。
迎来更同情的目光。
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给我捐款。
回忆到刚才种种,我没忍住深深叹了口气。
我妈在电话那头趾高气昂地吩咐:
“知道难就好。”
“乖乖把工资打过来,你弟说想吃那个一千一位的日料自助。”
“我和你爸陪他去,就差你这三千块了。”
说完,她便匆匆挂了电话。
三千块,我要辛苦打工一个月。
到她嘴里,只值他们一家三口一晚上的饭钱。
我沉默着将手机收起来,握住奶奶的手。
反正以后的亲人是我自己选的。
那些决定放弃的人,就通通抛之脑后吧。
当晚在火车卧铺上,我又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即便是信号不好,她断断续续的大嗓门也倔强地往外跑:
“周白!你是不是皮痒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带着继业在日料店那等了多久!你弟正是要面子的时候,你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缺你一块排骨吗?你至于闹这么久脾气?”
“平常又没少你饭吃。”
我怕打扰别人休息,蹲在车厢连接处接电话。
我妈的声音,混着铁路上的嘎吱声,要将我的心戳出几个大洞。
没少饭吃吗?
我妈根本就没关心过。
我今年十八岁,一米六七的身高才九十多斤。
医生说过很多次我贫血,营养不良。
我鼓起勇气让我妈给我买箱奶。
她却漫不经心地说:“买那玩意干嘛,你弟又不爱喝,我每天上学都给他带一瓶,他不是分给同学,就是放过期了。”
奶奶还没患上老年痴呆时,时不时会往我兜里塞零花钱。
要不我都怀疑我会不会在高考前就饿死。
可她生病了,短短一个月就像我一样,饿出营养不良,身上消瘦地能摸到肋骨。
我妈继续在那边念叨:
“周白,我劝你乖乖听话。”
“今天你爸还说要去揍你,都是我拦下的,你要是再不懂事的话,他可去京市找你了。”
“在你同学面前闹一出多难看。”
说完她又啪一声挂了。
我扯出一个冷笑。
周明海那个游手好闲的废物,从我和奶奶手里拿到点钱就花天酒地地挥霍光。
他买得起来京市找我的车票吗?
他们骂我是赔钱货,骂奶奶是老不死的。
可从头到尾,都是我们撑起这个家。
我闭了闭眼。
一只干枯的手抹去了我眼角的眼泪。
奶奶不知道听了多久,她的眼神看上去似乎没有那样浑浊痴傻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
“小白,相信奶奶,我有钱。”
然后用我的手机,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电话。
“明天到京市,来车站接我。”
3
电话那头似乎沉寂了许久。
我听见一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是林素林女士吗?请问您明天几点到车站,需要安排什么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