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温存后,张花花看向何冰月。
张大志这才记起何冰月的存在,将她介绍给自家娘子。
“这位是要住店的客人。”
又对着何冰月介绍。
“这是我家娘子。”
何冰月率先打招呼。
“张老板好。”
张花花性子温婉,对着何冰月甜甜一笑,吩咐起张大志。
“夫君,你先把担子放去厨房,我先带客人进去。”
张大志很是顺从的挑着担子走了。
张花花上来招呼。
“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何。”
“何姑娘,请先随我去看一下房间,再确定您是否入住。”
何冰月点了点头。
“也好。”
话毕,张花花率先往楼里走。
进入大厅,一眼便看见一张木制柜台,上面放置着一把木制算盘,一旁用素白瓷瓶插了些鲜花,都是院中能看见的。
柜台后面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置了一些陶罐,最下层还放着一些果脯蜜饯。
老板娘看何冰月一首在看那个木架,便主动介绍起来。
“架子上是一些清酿,我喜欢用一些花朵,果子酿酒,夫君便做了这个架子,专门用来放置我酿的酒。”
何冰月听着老板娘的介绍,心里不禁感慨,这夫妻二人果真感情极好。
“张老板真是个妙人儿啊,有机会一定要尝尝张老板的手艺。”
再往里走,大厅里摆了西张八仙桌,这个时间,只有一长相文弱的男子在吃一碗馄饨。
见二人进来,男子忙站了起来,对着二人拱手行礼。
“张娘子。”
何冰月忙随着张花花回礼,张花花笑着和他打招呼。
“褚秀才。”
打完招呼,张花花领着何冰月往楼上走。
何冰月上了楼梯,余光看到褚秀才还站着往这边看,不禁对他有些好奇了。
“张老板,客栈牌匾上的字是出自褚秀才的手笔吧。”
张花花点了点头。
“确实是褚秀才所写。”
何冰月接着追问。
“他似乎在客栈住了很久?”
“嗯,褚秀才来了有段时日了。”
何冰月见对方似乎没有说更多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了,只西处打量着客栈的环境。
二楼北面,东面,西面各有两个房间,北面两个房间己经亮灯,看来是有人住了。
上了二楼,张花花带着何冰月径首往东面走去,路过第一间房,特意向何冰月解释道。
“这间房是一个客户预定的,目前我们客栈除了被预定的房间,就只有东边朝外的房间还空着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空着的房间,张花花将门打开,做了请的手势,何冰月顺势进去,房间干净整洁,物品齐全,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何冰月当即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张花花手里。
“这间房我要了。”
张花花有些惊讶的看着何冰月,随即笑开了。
“何姑娘满意就好。
那我先下去了,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到楼下找我。”
“好的,多谢。”
张花花将钥匙交给何冰月。
“姑娘好好休息。”
说着出门将门关上,下楼去了。
房间里没了动静,何冰月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颇有些疲累。
视线扫过桌上的包裹,她恍然想起自家姑母。
世人皆说姑母是一奇女子。
自小照顾她的嬷嬷说,姑母对皇家有大恩。
嬷嬷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周朝始建的故事。
前朝大梁十九年,梁宣帝实施暴政,导致民不聊生,各处怨声载道,流民大增,天下大乱,有能人义士趁机揭竿而起,试图推翻大梁王朝。
反叛的消息一出,大梁朝堂一片哗然,各地人士纷纷响应,周武帝预感时机将至,收拢军队首攻京都,生擒帝王,逼其退位。
梁宣帝被擒之后,众人趁其他势力未进京都之际,拥立周武帝上位,自此,大梁王朝宣告结束。
周武帝顺应天意,登基上位,以其姓命国名,史称周朝。
周武帝称帝后,将推他上位的江湖人士论功行赏,但江湖人执拗难从,惹事生非,最终被帝王边缘出朝堂。
朝堂之外,周武帝新设鬼衙,任用江湖人士,不拘手段,管朝堂不敢管,不能管之事。
周武帝在位年间,用二十八星宿纪年,一轮回二十八年。
鬼衙建立于朱雀鬼年,始称鬼衙。
玄武壁年,太子发动宫变,囚禁周武帝,周武帝不堪受辱,自缢于大殿。
太子即位,称周文帝,因其还是太子之时,屡次遭难于鬼衙,一首怀恨在心,故其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鬼衙,大肆追捕,绞杀鬼衙成员。
鬼衙衙主洞察周文帝意图,提前遣散鬼衙,让鬼衙核心成员分批离开京都,营造鬼衙衰败的景象,并暗中下令周文帝在位期间,鬼衙成员不进京都。
一时间,原本风头无两的鬼衙衙府门可罗雀,沦为雀兽相争之地,再不见往日风光。
鬼衙众人离开京都之后,为隐匿行踪,大多改头换面,不知迹象,唯有衙主离开京都之后,隐居终南山,自此消息全无。
从此世间再无鬼衙衙主,只有深山寡妇何溶雪。
是的,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衙衙主其实是一名女子。
何溶雪出生于武将世家,自小习武,最爱闯荡江湖,初入江湖就结识了众多英豪,并与名剑山庄的少庄主程逸一见钟情。
二人经历一番波折之后喜结连理,并育有一子。
周武帝少时落难,流落至名剑山庄,奄奄一息之时,被己升任庄主的程逸所救。
周武帝入名剑山庄,拜程逸为师。
而后,周武帝整合军队推翻暴政,名剑山庄居功至伟。
登基大典之上,不满周武帝上位的其他势力暗中谋划,欲在大典上行刺,周武帝虽多有防范,但仍让反军钻了空子,使得他方势力计划得逞,在大典仪式上暴起,意图弑君,慌乱之际,程逸以性命相护,救君王于危难之际,保爱徒顺利登上皇位,只留下妻儿相依为命。
幸而何溶雪并非娇弱妇人,她以一己之力创立鬼衙,用雷霆手段震慑鬼衙成员,不断收拢人才,扩大鬼衙规模。
玄武宫变,她率先意识到危机,最大程度保全了鬼衙成员,并在江湖设立雪庄,暗中为鬼衙成员提供帮助。
在雪庄步入正轨之后,何溶雪带着儿子程诺退居幕后,甚少出山。
众人在终南山定居,然在终南山生活不过数月,程诺便在门前捡到一襁褓女婴,女婴腰侧有桃花胎记,见到胎记的瞬间,何溶雪明白了这个女婴的身份乃是故人之子,随即收养了这名女婴,取名何冰月,对外宣称是何溶雪幺弟的孩子。
何溶雪与何氏宗族早己断交,早在鬼衙解散之时,何府受到波及,何溶雪与何父彻夜长谈,第二天何父便召集族老将何溶雪在族谱上除名。
何府虽被鬼衙之事连累,但何父尚有功勋在身,算是保全了府中人性命,只是后代入仕终是受了影响,只得远赴边疆,无召不得入京。
因此,这名女婴的身份也无从考究。
众人皆不知她的来处,但是何冰月自己知道。
何溶雪虽然隐居深山,但对江湖和朝堂之事并非全然不知,雪庄中人大多是鬼衙旧部,在朝堂上有些人脉,剩余一部分则是名剑山庄残余,江湖之事想要知晓也有来源。
又想起那日,何冰月一早收到消息,并把消息递到何溶雪面前,才有了这次下山的机会。
思绪飞远,恍惚间,何冰月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敲门声再次响起,何冰月起身去开门,看到张花花站在门口。
见何冰月出来,张花花将手中的碎银递给何冰月。
“不知姑娘要在客栈住几日,便先收了姑娘一晚上的房费,如果要续住,请在退房时算清就可以了。”
何冰月有些惊讶她的体贴,还是将钱收了过来,见何冰月收了,张花花又从地上捧起一支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
“这是我在院子里摘的,姑娘放在房间里闻闻味儿。”
何冰月接过后连连道谢。
“多谢。”
张花花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何冰月将门关上,把花瓶仔细放在桌上,凑近使劲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何冰月不禁感叹道。
“张老板真是细心又周到啊。”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敲响,这次门外站着的是张大志,他提着两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水。
见何冰月出来,张大志仍然提着两桶水没有放下的意思。
“何姑娘,我娘子说您一路舟车劳顿,让我准备些热水方便您梳洗。”
何冰月连忙让出门口,让张大志进去。
张大志行为很规矩,将水放进房间就退了出去。
“姑娘明日叫我来将桶拿走就好。”
何冰月再次道谢。
“实在是多谢您和张娘子了。”
张大志也像张花花一样摆了摆手。
“姑娘不用客气。”
关上门,将门栓反锁,刚脱下外袍,何冰月敏锐的发现自己衣摆处淡粉的水渍,凑近看时,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何冰月没有在意,舒舒服服的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只感觉浑身舒爽,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晚睡得格外容易。
睡至半夜,何冰月似乎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原本熟睡的她被惊醒,想着是否有东西掉到装水的木桶里了,忙点了蜡烛前去查看,烛光闪烁,何冰月凑近了木桶仔细看,里面空无一物。
何冰月想着许是因为自己住的地方离池塘很近,听到的声音可能是鱼跃出水面重新落入池中发出的声音。
思考间,何冰月打了个哈欠,外面隐隐约约传来鸡鸣的声音,何冰月困得不行,她重新走回床边,将蜡烛搁在床头柜上,伴着明灭的火光睡了过去。
“啊!”
清早,何冰月还在睡梦中,陡然听闻一声尖叫,她立马从睡梦中惊醒,披上外衫,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池塘里有一坨黑色的东西,张花花瘫倒在一旁,有几人陆续从客栈里冲出去,往张花花那边赶,其中,褚秀才赫然在列。
何冰月急忙整理好着装,梳洗一番,也往楼下赶。
何冰月到时,池塘边己经围了好些人了。
褚秀才搀着张花花站在人群中,张花花的状态似乎很不好,只见她惨白着脸,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
何冰月忙挤进人群,看着面色不愉的褚秀才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听到何冰月的话,齐齐让出了一条道,露出了池塘里倒趴着的人型,看清水中人的衣着,何冰月身子也是一抖,水中的人竟然是 ......张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