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乐跟在九叔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漆黑的山路上。
秋生和文才在后面处理那具僵尸,依稀还能听到他们嘀嘀咕咕和拖动重物的声音。
前方,九叔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稳健,仿佛能劈开这沉沉的夜色,让人莫名的心安。
林小乐心里那点恐慌慢慢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和一丝…荒诞感。
“我居然真的见到了活的九叔…”他偷偷打量着前方那道身影,内心吐槽,“这一字眉,比电影里还有气势!
安全感爆棚啊!”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山坳里出现了一点昏黄的灯火。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座略显孤寂的老旧院落。
白墙灰瓦,门口挂着两个写着“义”字的白色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门楣上挂着一块旧匾,上面写着两个苍劲的大字——义庄。
一股混合着香烛、纸钱和淡淡霉味的气息飘了出来。
林小乐喉咙滚动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是九叔的大本营,但“义庄”这地方的名头,对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自带阴森滤镜。
“到了。”
九叔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院子里很干净,正对着的堂屋门开着,里面似乎供奉着神像,香火缭绕。
两侧是厢房。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师父,您回来了!”
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吓了林小乐一跳。
定睛一看,是那个叫文才的憨厚徒弟,他正拿着扫帚,似乎刚才在打扫院子。
他好奇地看了看林小乐,又看向九叔身后的秋生——秋生正吭哧吭哧地把那具僵硬的僵尸往旁边一间偏房里搬。
“嗯。”
九叔应了一声,对文才道,“这位是林小乐,暂时在庄里住下。
你去收拾一间空房出来。”
“哦,好嘞师父!”
文才放下扫帚,好奇地又多看了林小乐两眼,才转身跑开。
九叔又对刚忙活完的秋生吩咐:“去准备些吃的。”
“好嘞师父!”
秋生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嘻嘻地凑到林小乐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行啊兄弟,命真大!
那玩意儿都快掐到你脖子了吧?
要不是我师父出手快…啧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林小乐干笑两声:“是…是啊,多亏道长和两位师兄救命之恩。”
他赶紧抱拳,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行礼,动作有点滑稽。
“师兄?”
秋生眼睛一亮,似乎对这个称呼很受用,用力拍了拍林小乐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好说好说!
以后在这任家镇,提我秋生的名字,好使!”
“秋生。”
九叔淡淡地喊了一声。
秋生立刻缩了缩脖子,收起嬉皮笑脸:“我…我去热饭菜!”
说完一溜烟跑了。
九叔摇摇头,对林小乐道:“他性子跳脱,但心地不坏。
你不必拘谨。
随我来堂屋拜过祖师爷。”
堂屋里供奉着茅山祖师的神像,气氛庄严肃穆。
林小乐学着九叔的样子,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心里默默念叨:“祖师爷保佑,让我在这世界平平安安,千万别被当成妖怪给收了…”拜完祖师,文才过来说房间收拾好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厢房,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但打扫得很干净。
“谢谢文才师兄。”
林小乐感激道。
文才憨厚地挠挠头:“没事儿,你就住这儿吧。
就是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奇怪动静,别怕,一般是师父在做法事或者…呃…‘客户’们比较安静。”
他本想说“或者客户们闹腾”,但怕吓到新人,临时改了口。
林小乐:“…”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这时,秋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摆着几碗饭菜:“来来来,开饭了!
饿坏了吧?”
饭菜很简单:一碟咸菜,几个馒头,一碗稀饭,还有一小盘看不出是什么的肉干。
但对于饥肠辘辘的林小乐来说,这简首是珍馐美味。
“多谢秋生师兄!”
他道了谢,抓起一个馒头就狠狠咬了一口。
饿极了吃什么都香。
他狼吞虎咽,感觉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实在的馒头。
然而,吃了大半碗稀饭和几口咸菜后,他看着那盘黑乎乎的肉干,忽然觉得有点…反胃。
不是不好吃,而是一种莫名的生理性排斥。
反而…对那咸菜里零星几点油星,生出一种异常的渴望?
他甩甩头,把这奇怪的感觉压下去,继续啃馒头。
吃完饭,秋生和文才凑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打听林小乐的“来历”。
林小乐只好把编好的故事又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什么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误入荒山…说到动情处,还配合着咳嗽了几声(身体确实虚)。
秋生和文才听得唏嘘不己,同情心大涨。
“太惨了兄弟!”
秋生又用力拍他肩膀。
“以后义庄就是你家了!”
文才拍着胸脯保证,虽然他自己看起来也不太靠谱。
九叔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目光偶尔落在林小乐身上,那锐利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让林小乐心里首发毛,只能努力表现得更加凄惨无助。
聊了一会儿,九叔放下茶杯,开口道:“时辰不早了,都去歇息吧。
小乐,你身体虚弱,好生休息。
明日再说。”
“是,道长。”
林小乐乖乖应道。
秋生和文才也各自回房。
九叔则起身去了供奉祖师爷的堂屋,似乎还要进行晚课。
林小乐回到那间小小的客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
今天经历的一切像过山车一样***。
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听着窗外隐约的虫鸣,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不真实感包裹了他。
“唉,别人穿越吃香喝辣,我穿越差点成了僵尸的夜宵…还得时刻担心被大佬看穿…”他瘫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望着黢黑的房梁,“这日子可咋过啊…”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因为紧张和兴奋有点恍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之前逃跑时被树枝划伤的手背。
“咦?”
他愣了一下,凑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
那道原本不小的伤口,此刻竟然己经结了痂,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恢复速度…”林小乐心里咯噔一下,“不太对劲吧?”
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窗外似乎极快地掠过一道黑影,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像是某种野兽压抑的低鸣声,一闪即逝。
“什么声音?”
林小乐猛地绷紧身体,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窗外只有风声和虫鸣,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是风吹树叶?
还是…别的什么?
联想起九叔看他时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以及自己这反常的恢复速度…林小乐咽了口唾沫,感觉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义庄,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
他缩了缩脖子,把薄薄的被子裹紧了些。
“大佬的大腿不好抱啊…前途堪忧,前途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