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所谓的遗址,比林轩想象的还要荒凉。
与其说是遗址,不如说是一片被圈起来的黄土坡,立了块简陋的石碑,写着“秦·望夷宫故址大致范围”,字迹都快被风雨磨平了。
据说这里是胡亥当年滥杀大臣的地方,怨气深重,历来偏僻。
教授的话像根刺扎着,但他还是来了。
阳光下,这里只有呼啸的风和起伏的土丘,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在坡上坡下转了好几圈,用随身携带的小铲这里敲敲,那里刮刮,除了夯土块和碎瓦砾,一无所获。
失望渐渐漫上心头,也许教授是对的,自己确实在钻牛角尖。
就在他准备放弃,沿着坡下一段因雨水冲刷形成的断坎往回走时,脚下突然一滑,一小片土方塌陷下去。
他踉跄一下稳住身形,下意识地朝塌陷处看了一眼。
黄土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角暗沉的颜色,不像石头,也不像陶片。
好奇心驱使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扒开周围的浮土。
那东西逐渐显露出来——是一枚戒指。
戒指样式极其古朴,通体呈暗沉的青铜色,但细看又泛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幽光。
戒面宽阔,上面雕刻着一条缠绕的龙,工艺精湛,龙鳞密布,龙首微昂,但形态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和挣扎。
最奇特的是,这条龙的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尤其是龙首部分,裂纹最深,仿佛随时会碎裂。
林轩的心跳莫名加速。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戒面。
冰凉。
但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那冰冷的金属内部蕴藏着一丝微弱的暖流。
更奇怪的是,在触碰的刹那,他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呼吸都为之一窒。
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极遥远、极细微的呜咽,旋即被风吹散。
是幻觉吗?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枚戒指彻底从土里挖了出来。
入手比想象中沉,那种微妙的温润感持续不断地传来,驱散了黄土地的凉意。
他仔细端详,戒指内侧似乎刻着几个极其古老的符号,不属于他己知的任何一种文字,扭曲而神秘。
这绝非凡物。
看风格,似乎比秦更古老,像是夏商时期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陪葬品?
祭祀器?
还是某个方士的法器?
他试着将戒指套在右手食指上,大小居然意外地合适。
戴上的一瞬间,那股温润感更清晰了,仿佛沿着手指的血脉,一丝丝地渗入体内,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但同时,那声虚幻的呜咽似乎又在脑海深处回荡了一下。
他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感觉。
也许只是累了,加上日晒风吹,产生了错觉。
他将戴着戒指的手举到眼前,对着夕阳仔细观察。
龙纹在余晖下仿佛活了过来,那些裂纹中似乎有极其暗淡的金色流质在缓缓流动。
真是鬼斧神工……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土坡的棱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光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望去。
大约百米外,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正对着他的方向。
因为距离和逆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冷硬的轮廓。
那人似乎也在观察他,那种姿态,绝非偶然路过的游客或当地农民。
林轩的心猛地一紧。
是巧合吗?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戴着戒指的手,那温润感似乎也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他迅速将戒指从手指上褪下,紧紧攥在手心,一种莫名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去,步伐越来越快。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他的背上。
荒原上,风吹得更急了,卷起漫天黄尘,像是要掩盖所有的踪迹和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