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我卜卦动漫

铜钱从我指缝砸落桌面时，店门被猛地撞开。“算一卦！快！

”穿西装的男人把红钞票拍在卦摊上。钞票边角卷着，沾着泥渍。他呼吸粗重，

领带歪在左侧。袖口蹭了块暗红色，像干涸的血。我指尖刚触到铜钱，

他又吼：“到底会不会算？！”话音砸在最后那枚滚动的铜钱上。它撞向桌角，弹起，

然后裂成两半。断面崭新，露出灰扑扑的金属芯。我抬头，看他眉心那团黑气扭成死结。

“你身上，”我捏起裂开的铜钱，“背了人命。”他瞳孔骤缩。他猛地掐住我脖子，

把我往后掼。后脑撞上墙，闷响。“胡说八道！”他眼白爬满血丝，唾沫星子溅我脸上。

血腥味混着廉价古龙水，冲鼻子。指甲抠进他手腕，我喘不上气。

视线却粘在他袖口那片暗红上。这东西。我见过。三年前，

师父盘腿坐在这间屋子的同一个位置。油灯的光晕罩着他花白的头发。

他捻着那串磨得发亮的五帝钱，慢悠悠地。“小言，”他咳嗽两声，肺里拉着风箱，

“卜卦的，最怕两件事。”我正低头刷手机，嗯啊应付。“一怕卦金不给足。

”他弹了一枚铜钱过来，砸在我额头，有点疼。“二怕……”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

“沾上人命债。”他指着桌上那套他从不让我碰的龟甲。甲壳上，有道深深的裂痕，

颜色发暗。“这裂口，”师父盯着我，眼珠浑浊却锐利，“是二十年前，一个屠户的命染的。

我卜出他过不了当夜，他掀了我摊子。结果，真没过去。”师父剧烈咳嗽起来，

咳得蜷起身子。我赶紧给他拍背。他缓过劲，攥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记住，卦象裂，

人命劫。铜钱要是自己碎了……”他眼神有点空，“那就是恶鬼抱着秤砣，拽着你往下沉，

没救。”那年冬天，师父就走了。安静得像片叶子。留下这间旧铺子，和那套裂了缝的龟甲。

2 血债缠身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开。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喉咙火辣辣地疼。

西装男退开两步，脸色煞白，死死盯着桌上那枚裂成两半的铜钱。好像那是什么剧毒的东西。

“你放屁！”他声音发颤，指着我的手抖得厉害，“我……我那是……是不小心撞的！

她自己没站稳！”“她？”这个字，像根针，扎进我耳朵里。记忆里另一个碎片，

猛地翻上来。更近，更鲜明。就在上个月，也是傍晚。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连衣裙的女人，

怯生生推开门。她手里紧攥着个旧钱包，指节泛白。“大师，”她声音细细的，

“能帮我算算吗？我男人……他好几天没信儿了。”她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小心放在桌上。眼神里全是惶然。我给她起卦。卦象很乱，显示纠缠，隐匿，

凶中藏着一丝极微弱的生门，但那条路，被更重的阴霾堵死了。我照实说了。劝她，

如果牵扯太大，或许该找更稳妥的依靠。她没哭没闹，只是低着头，肩膀缩得更厉害。

临走前，她小声说：“谢谢大师。我……我再想想。”她走到门口，又回头。

夕阳给她单薄的背影勾了道金边。“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喃喃道，像说给我听，

又像告诉自己。现在，我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却满身戾气和血迹的男人。

想起女人那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再看看他袖口那抹刺眼的暗红。胃里一阵翻搅。

那枚裂开的铜钱，静静躺在桌面上，断口处，冷冰冰地反射着顶灯的光。他猛地扑过来，

不是打我，是抢那两半铜钱。手指哆嗦着，想把碎片拼在一起。金属边缘割破他指腹，

血珠渗出来，沾在铜锈上。拼不拢。裂缝刺眼。“是你搞的鬼！”他抬头瞪我，眼珠子猩红，

“你这破玩意儿！害我！”我后背紧贴墙壁，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喉咙还火辣辣地疼。

“卦象……只显示，不害人。”声音嘶哑。“放屁！”他一把扫落桌上其他铜钱。

钱币叮当乱跳，滚进角落。“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这破店关门！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拨号音在寂静的店里格外响。“喂？老刘！

”他对着电话吼，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是我！碰上点晦气事……对，

就文化街后头这个算命摊！你带几个人过来，妈的，搞封建迷信骗钱！

”电话那头似乎问了句什么。他眼神阴鸷地扫过我：“对！就现在！查她！狠狠查！

”挂了电话，他像找到了主心骨，喘着粗气，拉过一把椅子堵在门口坐下。掏出烟，点燃。

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着。烟雾缭绕，把他扭曲的脸罩在后面。“等着。”他吐出口烟圈，

“看你还能嚣张多久。”我没说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走到桌边，

想把散落的铜钱一枚枚捡起来。手刚伸出去。“别动！”他厉声喝道，“这都是证据！

你骗人的道具！”我缩回手。看着那些师父传下来的铜钱，散落在积着薄灰的地板上。

有一枚滚到了墙角那个老鼠洞旁边。师父在的时候，常说那洞里有灵，不让堵。

3 破妄符显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店外偶尔有车驶过，车灯的光斑在墙上短暂滑过。

屋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烟丝燃烧的细微噼啪。他开始频繁看表。

焦躁地用鞋尖碾灭第三个烟头。“妈的，怎么这么慢……”他喃喃自语。脚步声。不止一个。

由远及近，很急促。他噌地站起来，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得意和狠戾的表情，快步走到门边。

来的不是他叫的人。是穿警服的。两个。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社区卫生中心马甲的大妈。

为首的中年警察推开门，目光锐利地扫视屋内。看到满地铜钱，眉头皱起。

又看向堵在门口的男人：“刚才是谁报警？说这里有人打架？”西装男一愣，

立刻指向我：“警察同志！她！她骗钱！还拿这东西砸我！”他指着桌上那裂开的铜钱。

另一个年轻警察蹲下，小心地拾起几枚铜钱看了看。社区大妈则走到我身边，

小声问：“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她看到我脖子上的红痕，倒吸口气。

“我报的警。”我开口，声音还是哑的，但足够清晰。按的是师父旧手机里存的那个快捷号，

他怕有混混闹事，设的一键报警。刚才他扑过来时，我手指在背后摸到按键，按了下去。

西装男脸色变了：“你胡说！明明是我……”“谁报的警，我们系统有记录。

”中年警察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他看向我：“你说说情况。”我简单说了。

他来卜卦，铜钱自己裂了，我说他沾了人命，他动手掐我。亮出脖子上的指痕。

社区大妈在一旁作证：“是啊警察同志，你看这姑娘脖子，

这印子……”西装男激动地打断：“她诅咒我！她算得不准！骗钱！”“算得准不准，

不是动手的理由。”中年警察语气严肃起来，“你先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他又看向我：“你也得去做个笔录。”“不行！我不能去派出所！”西装男突然慌了，

眼神闪烁，“我……我有重要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什么会议也得往后放。

”年轻警察上前一步。就在这时，西装男的手机响了。他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接起，

语气刻意放平稳：“喂？李总？啊，我快到了，路上有点堵车……嗯嗯，方案在我这儿，

放心……”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乞求地看着警察，指着电话，用口型说：“很重要的客户，

几个亿的项目……”中年警察沉吟了一下，对电话那头说：“你好，我们是文化街派出所的，

这位先生暂时需要配合调查，会议可能需要推迟。”电话那头似乎很错愕，声音提高了些，

连我都能隐约听到：“调查？张经理，你搞什么鬼？王总他们都到了！”西装男——张经理，

额头冒汗：“误会！李总，绝对是误会！我马上处理完就过去！”挂了电话，

他脸色更难看了。怨毒地瞪了我一眼，转向警察时又换上恳求的语气：“警察同志，

你看……我这真是大事。要不这样，我留我所有证件！身份证、驾照、名片！我保证，

处理完事情马上主动去所里！这姑娘的损失，我赔！我双倍赔！”他掏出皮夹，

把里面一叠现金全拿出来，拍在桌上。又翻出所有证件。中年警察看了看桌上的现金和证件，

又看看张经理焦急的脸，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你的意思？”我点了点头。不想僵持。

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袖口那片暗红，到底怎么回事。让他走，卦象的牵引或许才会继续。

警察做了记录，让张经理签了字，留下联系方式。警告他不得再骚扰，随时配合调查。

张经理如蒙大赦，抓起公文包就往外冲，差点被门槛绊倒。警察和社区大妈又安慰了我几句，

也离开了。店里瞬间空下来。只剩满地狼藉，和桌上那叠红票子。我弯腰，

慢慢捡起那些铜钱。每一枚都冰凉。捡到墙角那枚时，我顿了顿。老鼠洞口，

似乎有点不一样。平时积的灰，被蹭掉了一点。没多想。我把铜钱收好，坐在椅子上。

脖子还在疼。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重。不对劲。他刚才的慌乱，不仅仅是怕耽误会议。

那种眼神，我见过。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却发现稻草也快沉下去时的绝望。傍晚，

我早早关了店门。把“营业中”的牌子翻过来。回到后面窄小的卧室，心神不宁。

拿出师父留下的那套裂了缝的龟甲，用软布轻轻擦拭。裂缝像一道丑陋的疤痕。忽然想起，

应该给那个报警的旧手机充充电。师父走后，我就没再用过。我在抽屉里翻找充电器。

手指碰到一个硬物。是那个旧手机。下面压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泛黄的笔记本。

是师父的笔迹，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草药方子，附近水电工电话，

还有……一些看似随手的记号。我随手翻开一页。目光定住。那一页，

用铅笔淡淡画了个符号。像两个纠缠的环，一环套一环。旁边小字注释：“冤债锁，主血光。

见之，慎断。”这个符号……我见过。就在今天下午，那个张经理掏名片时，

我瞥见他的牛皮纸名片夹上，似乎烫着个类似的图案！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心头一跳。

师父怎么会知道这个符号？我继续翻。后面几页，记录了一段模糊的话，

日期是五年前：“老周介绍一客，姓张，问偏财。卦象凶险，显‘夺食’之兆，易惹血债。

婉拒。客不悦，言‘必有重谢’，留一名片，上有奇异印记。此印不详，

似与旧闻‘夺运邪法’有关。嘱小言远离此类。”名片！奇异印记！我立刻在抽屉里翻找。

师父有收集名片的习惯，说是江湖留念。果然，在一个铁盒里，找到一沓旧名片。

我一张张快速翻看。手指停在一张略显陈旧的名片上。“张启明，

启运投资咨询有限公司”名片右下角，

烫着一个清晰的、和笔记本上一模一样的“冤债锁”符号！五年前！师父就见过他！

还拒绝了给他卜卦！就因为卦象显示“夺食”、“血债”！而这个张启明，今天又来了。

带着他袖口那片疑似血迹的暗红，和可能牵扯一条人命的恐慌。我捏着那张名片，心脏狂跳。

所以，铜钱裂开，不是偶然。是师父警告过的“人命债”被引动了！

那个穿连衣裙的女人……和她有关吗？就在这时——砰！砰！砰！店门被用力拍响。不是敲，

是砸。力道之大，感觉门板都在颤。“开门！检查！”一个粗哑的男声在外面吼。

我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不是警察。是三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面色不善。

领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一道疤。“快开门！有人举报你这里搞封建迷信诈骗！

扰乱社会治安！”光头用力捶门。我没开。“检查需要证件。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少废话！开门！”另一个瘦高个上前踹了一脚门。“我已经报警了。”我说。

按下师父手机的一键报警。这次，按了两次。师父说过，按两次是情况紧急。“报警？哼！

”光头冷笑，“我们就是来维持秩序的！你开门配合调查就没事，

不然……”他威胁地晃了晃手里的橡胶棍。砸门声更响了。还夹杂着污言秽语。

我后背抵住门板，能感到震动。这些人，绝不是正规保安。是那个张启明叫来的？

他怕事情败露，想先把我这里搞乱，或者……让我闭嘴？电话响了。是派出所打回来的，

确认位置和情况。我快速说了。门外，光头似乎接到了电话，嗯啊几声，脸色变了。

狠狠瞪了门板一眼，压低声音：“妈的，真报警了？撤！”脚步声匆匆远去。

4 冤债锁魂我松了口气，腿有些发软。靠在门边。手机又响。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

“喂？是卜卦的师傅吗？”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是下午给你打电话咨询的那个，林晓的妈妈……我女儿，我女儿她不见了！

昨天放学就没回来！警察说没到24小时……师傅，我求求你，你再帮我看看，我女儿在哪？

她是不是……”她哽咽得说不下去。林晓？那个名字有点耳熟。我猛地想起，

上个月那个穿连衣裙的怯懦女人，她来问失踪的丈夫时，好像提过一句，女儿叫小晓，

快高考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张启明。失踪的丈夫。失踪的女儿。袖口的血迹。

师父警告过的“夺食”血债。还有那张五年前的名片……无数线索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

拧成一股冰冷的绳索，套向一个令人窒息的可能。我看着桌上那张印着“冤债锁”的名片，

和旁边裂成两半的铜钱。我被拖进了一个漩涡。一个可能牵扯至少两条人命的，黑暗的漩涡。

而此时，门外远处，似乎又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是在徘徊。

又像是在等待。门外的脚步声停了。像是贴在门上听。我屏住呼吸，

手指摸向桌上那枚裂开的铜钱。金属边缘冰凉，硌着指腹。心跳撞着肋骨。下一秒，

脚步声又响了。不是离开。是绕着外墙，窸窸窣窣，往后窗挪。后窗外面是条死胡同，

堆着杂物。只有老街坊知道。我轻轻挪到窗边，撩开旧窗帘一角。月光不亮。

一个人影背对着窗，正低头捣鼓什么。手里有个小东西，闪着微弱的红点。不是张启明。

是个矮壮男人，穿着深色夹克。他在我窗台下放东西？猛地，我想起师父笔记里另一段话，

写在“冤债锁”符号后面，字迹潦草：“邪法夺运，常需媒介。受术者贴身之物，

或常居之地气息。若察觉，可寻其‘锚点’，破之可暂阻。”媒介？锚点？张启明今天来过。

他碰过我的桌子，掐过我脖子，留下了气息。还有他那张印着“冤债锁”的名片！窗外那人，

是在布设所谓的“锚点”？必须抓住他！至少要看清他放了什么！我转身冲向店门，

手碰到门闩，又僵住。不行。外面可能不止一个。直接冲出去是送死。报警？

刚才的警察已经来过，没证据，只会被当成纠纷。师父……师父一定留了什么后手。

他早知道这“冤债锁”的凶险，他不可能只留下几句警告。我冲到师父床前。旧木床，

榫卯都松了。我跪下来，手指沿着床板边缘摸索。小时候我躲猫猫，曾撞松过一块板子，

里面是空的。指甲抠到一道缝隙。用力一扳。一块床板应声抬起。露出黑洞洞的夹层。

里面没有秘籍，没有法宝。只有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件，和一把老旧的铜钥匙。

钥匙上贴着小纸条，褪色的铅笔字：“墙角三尺，鼠洞有灵。”鼠洞？！我抓起钥匙，

扑向店面墙角那个老鼠洞。洞口的浮灰，傍晚捡铜钱时就觉着被蹭过。现在看，

痕迹更明显些。我用手扒开洞口的浮土和杂物。里面不是砖墙，是一块可以活动的松动的砖。

心脏狂跳。用钥匙插进砖缝，撬。砖头松了。我小心把它抽出来。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壁龛。

里面放着一个更小的、雕刻着复杂纹路的木盒子。盒子没锁。打开。没有金光闪闪。

只有三样东西：一叠裁切整齐的、画着朱砂符的黄纸。一支毛笔，笔尖的墨迹早已干涸发硬。

还有一张更旧的纸条，是师父的字迹，比笔记本上的更显仓促：“若见冤债锁，邪锚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