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异常让我更加恐慌,我拼命想抓住些什么来证明我存在的价值。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一摞摞的习题集麻木自己。
手臂的失控感越来越重,有时候我甚至连笔都握不稳。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黎清,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爸爸妈妈最喜欢聪明的孩子,等拿到全国奥赛金奖,爸爸妈妈就会看到你了,他们就会对你笑了。
这份执念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精神。
我做到了。
从评委手中接过奖牌时,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想象着爸爸妈妈拥抱着我为我感到骄傲的画面,迫不及待地捧着奖牌飞奔着回了家。
推开家门时,秦向晚正耐心地陪着黎语茉拼着乐高。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他们笼罩在一片光晕里,岁月静好。
而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份美好。
黎语茉看到了我手中的奖牌,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哇,姐姐好厉害啊。”
她跑到我面前,故作羡慕。
“不像我,这么笨手笨脚的,只会拖累向晚哥哥。”
她说着,回头冲着秦向晚吐了吐舌头,俏皮又可爱。
秦向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和秦向晚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我曾经以为,秦向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可自从五年前,黎语茉被接回这个家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耐心和温柔就全都给了黎语茉,而留给我的只有冷漠和警告。
他二话不说,从我手中夺过奖牌扔进门口的垃圾箱中。
“黎清,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用贬低语茉来抬高自己,很有成就是吗?”
我猛地推开秦向晚,冲向那个垃圾桶。
我要把它捡回来,爸爸妈妈还没见过我的奖牌呢……
但当我的手伸向垃圾箱时,剧烈的颤抖从指尖传来。
我的手指蜷缩着,痉挛着,在空气里徒劳地抽动。
我拼命想让它们合拢去抓住那块奖牌。
可它们根本不听我的。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金牌躺在狼藉之中,被香蕉皮盖住了半边。
身后,传来黎语茉故作担忧的声音。
“向晚哥哥,你别这样,姐姐会伤心的……”
“她活该。走,我们别理这个疯子。”
脚步声远去。
我终于支撑不住,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眼泪无声地落下。
……
第二天,我来到了医院。
导诊台的护士告诉我,傅承洲的号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就在我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黎清?”
我顺着声音回头,看到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傅承洲。
他刚结束一台手术,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温和。
“跟我来。”
他没有多问,直接带我进了他的诊室。
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开始了。
当冰冷的电流针刺入我的肌肉时,我害怕得浑身发抖。
傅承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恐惧,接下来检查的动作愈发轻柔。
检查做完,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傅承洲拿着一沓报告走过来。
他看着我,忽然很轻地说了一句。
“别怕,有我在。”
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彻底决堤。
这句话,我的父母没对我说过,秦向晚也没对我说过。
而我却从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医生口中,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