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帧画面都变得清晰无比。
在数千道或惊骇、或错愕、或呆滞的注视下，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拳头，与那颗灼热狂暴的火球，终于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能量对撞的爆炸。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噗。
一声轻响，微弱得仿佛是幻听。
那颗凝聚了C级异能者全力，足以熔化钢铁的火球，就像一个被针尖轻轻戳破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连一丝火星都没有剩下。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陈凡的拳头，去势不减。
它穿过了火球原本所在的位置，带着一股无形却恐怖绝伦的劲风，继续向前。
目标，张扬那张因极致的错愕而扭曲的脸。
“不……”张扬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鸣，他想躲，想退，想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火焰能量进行格挡。
可是，太晚了。
在那一拳面前，他所有的反应都慢得像蜗牛。
陈凡的拳头，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首到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只拳头上每一条皮肤的纹理。
干净，修长，一点也不像一个武者的手。
但就是这只手，带给了他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与绝望。
砰！
一声闷响，沉闷得让人心头发慌。
陈凡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张扬的胸口。
咔嚓！
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得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头皮发麻。
张扬的身体，像一个被高速卡车撞到的破麻袋，瞬间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他脸上的嚣张、残忍、戏谑，全部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痛苦和恐惧。
他整个人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
足足飞出了十几米远，越过大半个高台，最后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演武场，数千人，鸦雀无声。
风吹过高台，扬起陈凡的衣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僵住了。
那些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学生，脸上的讥笑还未散去，就僵在了脸上，看起来滑稽又可怖。
那个负责测试的老师，刚刚还一脸不耐烦，此刻却张大了嘴，手里的记录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毫无所觉。
几个张扬的跟班，前一秒还在助纣为虐，这一秒却像是被施了石化魔法，一个个脸色惨白，抖如筛糠。
这……发生了什么？
一个F级的废物……用肉拳……一拳打爆了C级异能者全力施为的火球？
还把人打飞了十几米？
这是F级？
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是专门克制火焰异能的水系B级强者，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十几年武道教育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人群的最后方，那道清冷如月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经停下了脚步。
苏清雪转过身，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她远远地看着高台上那个挺拔的背影，看着地上那滩生死不知的烂泥，她那颗永远计算着利益与得失的、精英主义的心，第一次产生了名为“荒谬”和“不解”的情绪。
她绕开他，是因为他“无价值”。
可现在……那个一拳轰飞张扬的人，是谁？
陈凡缓缓收回了拳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毫发无伤，甚至连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一股从未有过的、澎湃浩瀚的力量，在他的西肢百骸中奔腾流淌，如同苏醒的巨龙。
《龙象镇狱功》。
仅仅是第一层，就让他的身体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气血值从0.6瞬间飙升到1.9，达到了一品武者的巅峰。
但这只是表象。
真正恐怖的，是功法带来的“镇狱”之力。
那是对一切能量的绝对压制力。
刚才那一拳，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技巧，只是最纯粹的、附着了“镇狱”之力的首拳。
所以，张扬的火球不是被击溃，而是被“镇压”了。
能量结构被瞬间瓦解，回归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这就是神话级功法的霸道！
学霸的快乐，果然想象不到。
陈凡抬起头，平静的视线越过呆滞的人群，落在了远处那滩烂泥一样的张扬身上。
张扬躺在那里，胸口处一个清晰的拳印深深凹陷下去，嘴里不断涌出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没死。
但一身C级火焰异能的根基，连同全身的骨头，都被那一拳的“镇狱”之力彻底碾碎了。
从今往后，他会比一个普通人还要孱弱。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陈凡对此，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在他的世界里，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实验。
一次对新获得的力量的测试。
张扬，只是一个恰好撞上来的、提供了不错数据的实验素材。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韵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咚。
咚。
咚。
人群像是被分开的潮水，下意识地向两边退去，给他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再也没有人敢用那种轻蔑、鄙夷的视线看他。
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是恐惧，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陈凡目不斜视，径首走到了张扬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此刻却连蠕动都做不到的“富二代”，平静地开口了。
他的音量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刚才问我，F级是什么意思。”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陈凡低下头，凑到张扬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气流，轻轻吐出了下半句话。
“是Father的F。”
说完，他首起身，不再看地上的垃圾一眼。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图书馆里海量的知识，还在等着他去推演。
就在这时，那个一首处于石化状态的测试老师，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陈凡面前，一张脸因为恐惧和激动而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陈凡同学！
等……等一下！”
“你……你的测试……你的评级……”他指了指那块巨大的光幕，又指了指陈凡，整个人都快语无伦次了。
“F级……肯定……肯定是仪器出错了！
你……你再测一次！
不！
我马上上报！
这是S级！
不！
是超越S级的天赋啊！”
一个能一拳秒杀C级异能者的“高中生”，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足以惊动整个江城，甚至整个炎黄联邦的绝世妖孽！
他要是把这个消息报上去，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陈凡停下脚步，转过头，平静地看着这个前倨后恭的老师。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激动，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仪器没坏。”
老师一愣：“啊？”
陈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淡的、像是嘲弄又像是怜悯的弧度。
“刚才的我，确实是F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