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刺客

第一章 雨夜刺客闯闺房"哗啦啦 ——"暮春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瓦上，

回春谷的雕花窗棂被打得直晃悠。江浸月缩在暖阁里，手里捏着块羊脂玉佩，

正对着妆匣发呆。这玉佩是三年前爹咽气时塞给她的，

双鱼衔珠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幽幽青光。"哒。"混在雨声里的轻响让她猛地抬头。

药柜第三层暗格还没来得及打开，窗纸 "哗啦" 一声被撞得粉碎。

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 "砰" 地摔在地上，肩头插着支淬毒的倒刺箭，箭头泛着幽蓝的光。

"别点灯！" 男人哑着嗓子低吼，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鸣响。

江浸月瞳孔猛地收缩 —— 那双鱼佩的纹路，竟和她妆匣里的阴佩严丝合缝！

可烛火还是颤巍巍地亮了起来。男人本能地要翻身，却被双素白的手按住。

江浸月剪开他染血的衣襟时，火光正好映出他胸口那道十字形的旧伤疤。三年前那个雨夜，

她就是从这样的伤口里挖出带毒的箭头。"忍着点。" 她把药杵塞进他嘴里，

银刀划开皮肉的声音混着雨声格外清晰。男人浑身肌肉紧绷，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她手背上，

烫得像烧红的烙铁。突然，他沾血的手扣住她手腕："姑娘的止血散... 加了白及？

"江浸月手抖了下。寻常人根本闻不出这味药，除非... 他也是个用毒高手？

窗外惊雷炸响，数十枚透骨钉破窗而入。男人突然揽住她滚到床下，

江浸月鼻尖抵着他染血的胸膛，听见他心跳声如擂鼓。血腥气里混着极淡的沉水香，

竟让她想起爹书房里那块永宁县的墨锭。"躲到柜子后面。" 他在她耳边低语，

身影一闪带起股药香。江浸月缩在药柜缝隙里，眼睁睁看着血珠不断溅在青砖上。

当第七声惨叫戛然而止时，她摸到了袖袋里冰凉的瓷瓶。暴雨冲刷着刺客剑上的血，

谢无涯正要甩去水珠，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剑锋本能地刺向咽喉，却在看清来人时偏开三寸。

只见个青丝散落的女子把药瓶抛来，素色裙裾上沾着斑斑血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金疮药里掺了龙脑香。" 她声音清冷，耳后朱砂痣红得妖异，

"能镇..."破空声撕裂雨幕。谢无涯拽着她撞向砖墙，三支淬毒袖箭擦着发髻钉进墙面。

江浸月后背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发觉他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赤蝎的人。

" 他冷笑一声，剑尖挑起地上半截断指。江浸月盯着指节上的蝎子刺青，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三年前闯进江府的杀手，手腕上同样纹着这样的毒蝎！

雨幕中突然传来尖锐的竹哨声。谢无涯脸色骤变，扯下江浸月腰间药囊抛向空中。银光闪过，

淬毒的暗器把药囊撕成碎片，漫天药粉混着雨水簌簌落下。"闭气！" 他大喊，

却见女子早已把浸过解药的帕子捂在口鼻。刺客们在紫色毒雾中接连倒地，

江浸月从发间拔下银簪，精准刺进某个挣扎者的颈侧要穴。谢无涯眯起眼睛。

这手法绝非寻常医女能有，倒像是... 他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

永宁县令江怀仁为中毒的谢家幼子施针时，用的正是这般鬼医秘术。"姑娘可认得江怀仁？

" 他状似随意地问，剑尖却抵住她后心。江浸月捣药的动作没停，

药杵与铜臼相撞的脆响中，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家父七年前便病逝了。

"檐角灯笼突然熄灭。谢无涯在黑暗中精准扣住她咽喉，却摸到道凸起的疤痕。三寸长，

横在喉结下方 —— 正是赤蝎杀手惯用的割喉手法留下的！"江大人当年验出漕银掺假，

当夜便被割喉。" 他指腹摩挲着那道疤，声音裹着雨气透骨寒凉，"姑娘这道伤，

倒是与令尊..."江浸月突然反手按住他腕间神门穴。谢无涯整条手臂瞬间麻痹，

震惊地看着素衣女子点燃烛台，从容展露脖颈伤痕："三年前赤蝎留下的，

就像他们在我父亲身上留下的十七道伤。"烛光晃动，谢无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黑血顺着指缝滴落，江浸月蹙眉扣住他脉门，面色骤变："你中了赤蝎毒？什么时候？

""姑娘现在才发觉么？" 他扯出个带血的冷笑，露出颈侧发黑的伤口，

"方才那支袖箭..."江浸月猛地扯开他衣襟。黑色毒纹已蔓延至心口，

与他胸前的十字旧伤交叠成狰狞图案。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垂死的黑衣人，

也是这样抓着她的裙角说 "永宁县有鬼"。"金针。" 她将烛台咬在齿间，

含糊不清地命令。谢无涯看着她被烛泪灼红的下唇，

突然按住她执针的手："赤蝎毒无药可解，省些力气吧。"银针毫不犹豫刺入膻中穴。

江浸月额角沁出汗珠，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三年前我救不了父亲，今日定能救你。

"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毕竟你戴着阳佩......"谢无涯瞳孔骤缩。意识溃散前，

他看见女子从怀中取出阴佩贴在阳佩上。双鱼衔珠的纹路完美契合，机关轻响，

暗格弹出一片染血的襁褓碎片。雨声忽然变得很遥远。他想起母亲被吊在房梁上时，

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半片绣着 "月" 字的婴孩襁褓。

第二章 焚心毒计药泉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石壁上的《难经》拓文，

江浸月将第七枚金针刺入谢无涯脊背时，突然被他反手扣住腕骨。

昏迷三日的男人眼底泛着赤光，

指尖深深掐进她腕间旧伤："阿娘... 别去开地窖......""谢公子？

" 江浸月轻声呼唤，银针在烛火下微微发颤。水波晃动间，

她看清他背上青黑色的烙痕 ——"罪" 字被刀疤横贯，结痂处还渗着血珠。"轰！

"谢无涯突然暴起，江浸月被他带着撞向池壁。后脑即将触到尖石的刹那，

他本能地用手掌垫在她脑后。血腥味漫开的瞬间，江浸月看见他瞳孔终于恢复清明。

"江姑娘..." 他触电般松手后退，水花溅湿浸月半幅衣袖。雾气氤氲中，

她瞥见他腰间狰狞的刀伤正在渗血："你的毒还未清尽。""别过来！" 谢无涯厉喝，

却因剧痛踉跄跪倒在泉水中。江浸月不退反进，

鹤顶红、断肠草、鸠羽、雷公藤、乌头、钩吻 —— 谢公子是把自己泡在毒罐里长大的么？

"石室骤然死寂。谢无涯盯着水面浮动的药渣，忽然低笑出声："七毒封脉，

姑娘可知这是续命的法子？" 他抬手露出腕间紫黑脉络，"当年谢家十七口被赤蝎所杀，

唯我因试毒未死。"江浸月捣药的手顿了顿。铜杵撞击石臼的声响里，

她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本《百毒注》，末页朱笔写着 "以毒攻毒者，不逾七载"。

"第七年了。" 她突然开口，看着药汤表面浮现的诡异紫纹，"今夜子时，

若不用金针渡穴......""够用了。" 谢无涯打断她，玄铁面具在药雾中泛着冷光，

"足够我杀尽该杀之人。"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竟带着冰碴。

江浸月猛地扯开他衣襟。心口处的赤蝎毒纹已蔓延成蛛网状，

与七道不同颜色的毒痕纠缠成可怖图腾。她突然按住他左胸下方三寸："这里，

每逢月晦便会刺痛如锥？"谢无涯瞳孔微缩。女子指尖温度穿透肌肤，

让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永宁县令抱着高热惊厥的幼子冲进谢府时，

江怀仁的手指也曾这样按在此处。"谢公子可听过同命蛊？" 江浸月突然掀开自己左袖，

腕间赫然盘踞着相似的紫红纹路，"当年为救中蛊的太子，我父亲将蛊虫引至自身。

" 她将药碗重重放在青石上，"你体内七毒，怕是也替人承过灾祸。

"石壁烛火 "啪" 地爆开灯花。谢无涯看着药汤中扭曲的倒影，

恍惚又听见母亲被吊上房梁时的呜咽。那年他八岁，缩在地窖听着姐姐们的惨叫，

怀里死死攥着半块绣 "月" 字的襁褓。"令尊当年查验的漕银..." 他忽然开口，

声音哑得可怕，"熔铸时掺了辽东玄铁。"药匙 "当啷" 坠地。江浸月盯着他背上黥印，

忽然明白那 "罪" 字从何而来 —— 永宁漕银案发后，

父亲正是以 "私铸兵器" 的罪名被问斩。"哗啦！"谢无涯毫无征兆地沉入药泉。

江浸月还未惊呼，手腕已被他拽入水中。他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她掌心，

在水下写出 "漕" 字，又迅速抹去。石门外忽然传来异响。

谢无涯闪电般将浸月扯到身后，银针已夹在指间。江浸月却按住他手臂，

故意提高声音："这七毒相冲的解法，需以百年血灵芝为引......"脚步声停在门外。

谢无涯嗅到熟悉的沉水香，那是赤蝎杀手执行任务前惯用的熏香。他忽然扣住浸月后颈，

贴着她耳垂低语："配合我。"江浸月尚未反应，便被带着撞向药泉石壁。

谢无涯撕开她半边衣袖，犬齿狠狠咬在肩头。江浸月痛呼尚未出口，

就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喘息："江姑娘这般费心医治，

不如用身子来换......"石门轰然洞开。蒙面杀手举着淬毒弩箭，

却见谢无涯正将女子按在池边亵玩。浸月散落的青丝遮住面容，裸露的肩头齿痕渗着血珠。

"首领让你杀她。" 杀手扔来赤蝎令。谢无涯头也不回地甩出银针，

令牌 "当" 地钉在石缝间："告诉周延年，玩物要慢慢折磨才有趣。

" 他指尖暧昧地划过浸月颈侧，

"比如让她亲眼看着珍视之物......"弩箭突然破空而至。谢无涯抱着浸月翻身入水，

毒箭擦过他们没入池底。江浸月在水下睁眼，看见他唇角渗出的黑血如墨莲绽放。

杀手离开后，谢无涯将浸月托出水面。她尚未开口，

便被他塞入齿间一枚药丸："赤蝎的噬心丹，

三个时辰内拿不到解药......""是甘草丸。" 江浸月平静地咽下，

"谢公子演戏时，右手小指会不自觉抽搐。" 她突然扯开他衣襟，露出心口新扎的银针，

"就像现在。"谢无涯怔住。女子指尖正压在他跳动的脉门，

那些刻意伪装的轻浮瞬间土崩瓦解。他这才发觉，她肩头齿痕处覆着薄薄的止血散。

"为何信我？" 他声音发涩。江浸月从发间取下阴佩，

阳佩正贴着他心口发烫："你昏迷时，玉佩机关弹出了这个。" 她展开染血的布片，

残缺的 "婚书" 二字依稀可辨。暴雨忽至。谢无涯望着石壁上的《难经》，

想起江怀仁临终前塞给他的蜡丸。浸月忽然起身："血灵芝在断肠崖，

明日寅时......""别去！" 谢无涯脱口而出。他腕间毒纹突然暴涨，

竟与浸月腕间蛊纹产生共鸣。剧痛让他单膝跪地，

死死攥住她裙角："那是陷阱......"江浸月将龙脑香抹在他太阳穴："谢公子可知，

赤蝎毒遇到血灵芝会如何？" 她端起凉透的药渣，"不是解毒，是催命。

"子夜更鼓穿透雨幕。谢无涯看着女子消失在密道，突然震碎池中青石。水雾弥漫间，

他背上黥印裂开渗血，

露出底下被掩盖的 "忠" 字 —— 那是父亲谢谦任永宁府军教头时，

亲手烙下的谢家家训。第三章 义庄尸变现玄机月光像碎银子般洒在义庄青石板上，

江浸月捏着银针，蹲在一具白骨前。阴风从破窗缝里灌进来，吹得她鬓角发丝乱飞。

铜灯突然爆出个灯花，把墙上 "奠" 字映得血红。"啧。

" 她用银针挑开肋骨间的布片，带出一缕泛着蓝光的碎屑。碎屑刚落地，

就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江浸月本能地滚到桌底，一柄淬毒匕首擦着鼻尖钉进棺木，

刀刃上的蝎子图腾泛着幽绿。"寅时三刻，孤身验尸。" 谢无涯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玄色衣角扫过蛛网，"江姑娘是在等我？"江浸月转动银针，

把尸骸指缝里的盐渣扫进瓷瓶："谢公子不妨看看这个。" 她 "唰" 地掀开草席，

十三具尸体颈间都有脱落的刺青，底下赫然烙着 "永宁漕运司" 的官印。

谢无涯握着赤蝎令的手突然收紧。那令牌在他掌心发烫，仿佛在呼应某种召唤。他刚要开口，

就听见尸体腹腔传来 "咕噜" 声。"小心！" 江浸月银针疾射，

钉住从尸体内窜出的毒鼠。鼠尾上系着的蜡封密函还沾着尸油，谢无涯剑尖一挑，

泛黄的宣纸上赫然写着 "江氏女当诛"。"周延年最爱用鲛人血研墨。

" 江浸月突然握住他执剑的手，"这种墨遇热会显......" 话没说完，

密函突然自燃。谢无涯猛地甩开她，

却看见燃烧的纸页上浮现出新字："漕银账簿藏于......""在哪儿？

" 他掐灭掌心火焰，焦黑的伤口渗出血珠。

江浸月把金疮药撒在他手上："谢公子这戏还要演多久？" 她扯开身边尸体的衣襟，

心口处被熔银烫出的莲花印记触目惊心，"七日前你剿灭的盐枭，为何会有谢家军的标记？

"义庄大门轰然倒塌，十二道黑影鱼贯而入。

为首的杀手抛出块染血的襁褓碎片："首领说了，寅时不归，就烧了慈幼局。

"江浸月瞳孔骤缩。那褪色的 "月" 字刺绣，正是她当年放在弃婴塔的襁褓残片。

谢无涯的剑突然指向同僚，却在听到下一句时僵住："谢老教头的坟，最近野狗特别多。

"江浸月看见他颈侧青筋暴起，那是七毒发作的前兆。她果断掏出龙脑香囊砸向地面，

紫雾腾起的瞬间，谢无涯的剑已刺穿三人咽喉。血雨中，他反手将她甩上房梁："走！

""咔嗒。" 江浸月扣动机关，房梁突然翻转。两人坠入密道时，

头顶传来尸体坠地的闷响。黑暗中，冰凉的剑尖抵住她后腰，

谢无涯的声音带着血腥气："江姑娘对义庄密道这么熟，常来收尸？""每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