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U盘：丧钟再响
江城四月，雨下得毫无章法。
沈砚从电梯出来时，路灯正好灭了一盏，像谁故意把光拧弱，好让黑暗有机可乘。他把手里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布料吸饱了潮气，变得沉重——像记忆，像童年，像那些一拽就疼的线。
"沈老师，又加班？"保安老赵趴在台面前，声音被雨声切割得七零八落。
"嗯，版面临时撤稿。"沈砚点头，没停步。
他讨厌雨天。九岁那年，也是在这样黏腻的雨夜，母亲从七楼坠落，血水和积水混成一片，像打翻的朱砂。哥哥沈野用校服外套罩住他的眼睛，说："别看。"
可他还是看见了——怀表在母亲胸口晃荡，表盖弹开，秒针滴答，像为生命做最后的加冕。
2
信箱就在单元门右侧，铁壳子锈迹斑斑。
沈砚本已走过，却又折返——因为他听见"嗒"的一声轻响，像秒针复位。
箱门虚掩，里面躺着一只黑色U盘，外壳贴着一张指甲盖大的胶带，上面用红笔写：
M·L
林秀。
母亲的名字。
沈砚的指尖瞬间冰凉。雨点砸在铁壳上，声音短促，像心跳漏拍。他四下张望，路灯闪烁，无人经过。
U盘被雨水泡得发冷，他却觉得烫手。
3
电梯上升。
镜面不锈钢映出他的脸：三十二岁，肤色苍白，下颌线条因咬紧而显凌厉。
他试着放松，可肩背像被钢丝捆住。
"叮——"
电梯门开，走廊灯感应亮起。
沈砚没回家，而是直奔消防楼梯——那里没有监控。
他拉开门，防火门"嘭"一声闭合，回声在楼道里滚动，像谁关上了一具空棺。
4
楼梯间只有应急灯，幽绿得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
沈砚掏出U盘，插入手机转换头。
屏幕跳出自动播放。
黑屏三秒，出现一行白字：
"下一位，轮到院长。"
画面亮起——
透明玻璃箱，箱内一个中年男人赤身蜷缩，氧气表指针已滑到红***域。
镜头推进，男人的手腕内侧，一块淡青色淤青呈"十"字。
沈砚瞳孔骤缩。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形状——母亲用止血钳留下的"家徽"。
镜头继续上移，箱壁外，一枚铜质怀表晃荡，表盖弹开，秒针滴答。
那是母亲坠楼时佩戴的遗物。
也是哥哥离家前，偷偷藏进衣兜的纪念品。
画面最后定格成一句提示：
"想救他？来'野火'。"
沈砚的呼吸停在半空。
他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要敲碎那层薄薄的皮，跳出血肉模糊的真相。
5
幽绿灯光下，他点了支烟。
戒烟三年，破戒总在"可能失去家人"时。
火光在指间明灭，映出他微颤的指背。
烟雾升起，他想起九岁的阳台——
"背错一句，就松手。"
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像催眠曲，却把他按在栏杆外。
风吹得小腿肚发颤，课本页面哗啦作响。
突然，哥哥从客厅冲出，一头撞开母亲，把他拽回地面。
母亲后仰，脚跟踢到栏杆，像折翼的鸟，直坠而下。
血与雨混成一片。
怀表滴答，滴答。
如今，那声音跨越二十三年，从手机扬声器里复现。
沈砚深吸一口烟，尼古丁刺进肺叶，呛得他眼眶发红。
他把烟蒂摁灭在墙角，拨通一个号码。
"许桐，帮我查一个IP——发送时间21:47，文件名'ML.mp4'。"
对面传来键盘噼啪。
三十秒后，许桐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野火酒吧，北城旧港。要我出警吗？"
"不，我先去。"
"沈砚，你疯了？这是连环失踪案！"
"我知道。"
他顿了顿，喉咙里滚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话，
"U盘里出现我哥的怀表。"
对面沉默，只剩雨声在话筒里敲击。
"给你六小时。"许桐说，"六小时后我没收到报平安短信，就发通缉。"
"好。"
沈砚挂掉电话，拉开门，走入走廊。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不肯回头的狗，嗅着血腥味，奔向黑暗。
6
电梯下降。
他打开备忘录，新建标题：
《失踪者名单与林秀的相关性》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
最终，他写下第一行：
"1、确认沈野与M·L的关系——母亲林秀，还是谋杀List？"
点击保存，像把刀插回鞘——
刀柄朝向自己。
"叮"一声，负一层到达。
雨声瞬间放大，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黑夜中轮番按下琴键。
沈砚把外套罩在头顶，冲入雨幕。
车灯切割水雾，他回头望了一眼单元门——
铁门半掩，像一张欲言又止的嘴。
怀表的滴答声混着心跳，在胸腔里回荡。
"下一位，轮到院长。"
字幕冷白，像悬在夜空的无影灯，照出他无处可藏的影子。
# 第二章 野火酒吧：左耳缺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