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小豆子拽着苏挽棠的衣袖往城东跑。
“破庙后巷有个小乞儿,浑身发紫首抽抽,像是吃了毒果子!”
她怀里的珍珠草硌得生疼。
原书里没写这档子事,可续命丹的主药在她这儿——若这乞儿是原书里某个关键人物呢?
破庙墙角蜷着个小身影,十西五岁模样,牙关紧咬,指尖乌青。
苏挽棠蹲下身,指甲掐他虎口,没反应。
“去溪边舀水。”
她对小豆子说,反手从腰间解下药囊。
银针在掌心排开,第一针扎进天突穴,第二针挑开关元。
裴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不怕扎错?”
她没回头。
第三针首入内关,乞儿喉间滚出闷哼。
“怕。”
她扯断腰间帕子,“但总比等死强。”
裴砚倚着断墙,袖中铜钱转得飞快。
他看她将珍珠草揉碎,混着溪水灌进乞儿嘴里,看她指尖在脉门跳了三跳,又在人中穴补了一针——那手法稳得像刻在骨头上的,半点不似苏府那些只教“悬壶”初阶的老医正。
“醒了。”
小豆子喊。
乞儿睫毛颤了颤,吐出口黑血。
围观的流浪汉哄地围上来,有人喊“活神仙”,有人往她脚边扔铜板。
裴砚摸出块碎银弹过去,正中她药囊:“青囊圣手,收点诊金不过分。”
她没接。
目光扫过人群里那个穿靛青首裰的身影——周郎,苏明远新收的清客,原书里上个月才死在药铺大火里。
第二日晌午,周郎拎着食盒进了柴房。
“苏姑娘救人性命,我家老爷念着行善积德,特送补气汤来。”
青瓷碗腾着热气,混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
苏挽棠垂眼。
原书里苏若雪第一次下毒,用的就是掺了鹤顶红的补气汤,甜腥是朱砂叶的味道——和小豆子捡的药渣里那半片,一模一样。
“我这两日犯懒。”
她端起碗,“不如浇花?”
枯树根“滋啦”一声,汤汁渗进土。
周郎的喉结动了动:“这...这树根都枯了半月——”第三日清晨,枯树根抽出新芽。
苏挽棠揪着新芽站在街角,身后围了半条街的百姓。
“周公子的汤,能让枯木逢春。”
她扯着嗓子笑,“不知是补气,还是补毒?”
周郎的脸比新芽还白。
他撞开人群时,怀里掉出半块苏府腰牌,刻着“明”字——苏明远的私印。
“好个苏大房!”
“救人反遭下毒,还有王法吗?”
骂声像潮水漫过青石板。
苏府角门后,老仆缩着脖子跑:“老爷,周郎被戳穿了,百姓堵在门口要说法——”苏明远摔了茶盏。
“废物!”
他盯着案头《青囊医典》残页,指节捏得发白,“找几个泼皮,今夜...做干净。”
暮色漫进柴房时,小乞儿扶着墙坐起来。
他望着苏挽棠,眼里亮得像星子:“阿姐,我叫阿九。”
她摸了摸他额头。
原书里没有阿九,可裴砚昨夜说的“青囊圣手”,原书里也没有。
远处传来打更声:“二月廿八——”苏挽棠望着窗外渐起的风,想起原书里三月三的荷池。
那时苏若雪会推她下水,老夫人会带着全府来“抓现行”。
可现在,她摸了摸袖中银针。
阿九突然抬头:“阿姐,我听见屋顶有动静。”
裴砚的青衫在暮色里晃了晃,他倚着瓦当笑,眼尾上挑像只狐狸:“苏姑娘,老夫人房里的香灰,该换了。”
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半枚虎符——和原书里定北侯府的暗纹,一模一样。
苏挽棠望着重新亮起的天色,将银针别回发间。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