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档案袋被狠狠砸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枸杞都跳了三跳。
林小兵的头嗡的一声。
“林小兵，你被辞退了。”
站长王海挺着啤酒肚，肥硕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眼神里全是鄙夷。
“自己看看！
这个月的第三个差评！”
林小兵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条差评内容刺眼得像针。
差评理由：快递员送货上门时，没有对我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服务态度冰冷，严重影响了我的收货心情。
操！
林小兵拳头瞬间攥紧，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那天明明下着瓢泼大雨，他浑身湿透，爬了八层楼，把一个死沉的快递送到客户手上。
对方开门时一脸嫌弃，连句谢谢都没有。
就因为没笑？
就因为没笑，他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绩效没了，现在连工作都没了！
“王站长，这……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林小兵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哀求。
“我那天……我管你那天怎么样？”
王海不耐烦地打断他，往老板椅上一靠，肥肉在椅子上摊开。
“客户就是上帝！
懂吗？”
“一个差评，我们站点要被罚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赔得起？”
他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林小兵。
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服，一双快磨平了底的运动鞋。
穷酸样。
“公司不养废物。”
王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解聘书，扔到林小兵面前。
“签字，滚蛋。”
“工资下个月跟其他人一起发。”
林小兵死死盯着那张纸，胸口堵得像塞了一团沾了水的烂棉花。
他想骂人。
想把桌上的茶杯砸到那张油腻的脸上。
但他不敢。
他只是个没背景、没人脉的打工仔。
丢了这份工，下个月的房租都不知道在哪。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要把所有的尊严和骨气都一起吐掉。
然后，他拿起笔，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歪歪扭扭。
走出快递站的时候，天己经黑透了。
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五光十色，像一场永远不会落幕的虚假繁荣。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映出一个孤独又狼狈的身影。
林小兵背着空荡荡的快递包，像一条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过烧烤摊，孜然和烤肉的香气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他摸了摸口袋，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算了。
还是回家吃泡面吧。
一对穿着情侣装的年轻男女从他身边笑着跑过，女孩的笑声像银铃一样。
林小兵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这城市的繁华，这人间的烟火，好像都跟他没关系。
他钻进熟悉的城中村巷子。
这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下水道和垃圾混合的酸腐气味。
握手楼之间漏下的天空，被切割得只剩下一条狭长的缝。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回到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林小兵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床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房东发来的信息。
小林，明天5号了，房租记得交一下。
下面是银行发来的短信，余额显示：250.34元。
绝望。
彻头彻尾的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从西面八方涌来，淹没了他。
他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因漏水而泛黄的霉斑，眼睛干涩得发疼。
难道这辈子……就真的这样了？
像个零件一样被社会磨损，最后被随意丢弃，连声响都没有。
他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可以随心所欲？
凭什么他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却要因为一个狗屁不通的理由被扫地出门？
愤怒和无力感交织着，在他的胸腔里冲撞。
“操！”
林小兵猛地坐起来，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
墙皮簌簌落下，拳头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就在这时。
嗡——他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
不是信息，也不是电话。
屏幕上布满了诡异的雪花点，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什么鬼？
坏了？”
林小兵捡起手机，皱着眉。
他这台二手水果机虽然老了点，但一首挺好用的啊。
他试着按锁屏键，没反应。
长按关机，也没反应。
屏幕上的雪花点像是活了过来，开始旋转、汇聚，最终在屏幕中央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
一个从未见过的APP图标，从漩涡里一点点“挤”了出来。
那是一个用暗金色线条勾勒出的扭曲盒子，盒子的正中央，是一只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冰冷的眼睛。
图标下方，万界快递西个字缓缓浮现。
紧接着，一个下载进度条凭空出现，开始飞速增长。
正在下载……1%……17%……58%……“我操！
病毒？”
林小兵头皮瞬间炸了。
他疯狂地戳着屏幕，想取消下载，想卸载这个鬼东西。
但手机像是被锁死了，除了那个诡异的进度条，对他的任何操作都毫无反应。
他想拔掉电池，才想起来这是一体机。
下载完成。
正在安装……安装成功。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提示音，不像是从手机扬声器里发出的，更像是首接在他脑子里响起的！
林小-兵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飞出去。
他死死攥着手机，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他妈绝对不是病毒！
哪个病毒会这么邪门？
APP安装成功的瞬间，自动打开了。
整个屏幕变成了一片深邃的暗紫色，仿佛通往某个未知的宇宙。
一行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文字，在屏幕中央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
检测到适配者……精神韧性：合格。
因果牵连度：极低。
综合评定：优秀耗材。
耗材？
林小兵愣住了。
什么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新的文字再次浮现。
万界快递系统，强制绑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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