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空阴云缭绕，又潮又闷的天气让人心中烦闷。
临城的殡仪馆外，一个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的女孩儿靠着墙，脸上的神色有些淡。
殡仪馆外，停着几辆看似普通，牌号却惹眼到不行的车。
“棠棠，你要去帝都？”
一个男人走过来，手中还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间，眼中闪烁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或许吧。”
顾堇棠看了看他手中的烟，嘴唇动了动。
沈毅臣赶忙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想都别想，你要是沾上这些东西，我怕顾爷爷给我托梦，再给我带走了。”
顾堇棠冷嗤一声，收回目光。
“你要是不想去帝都，我会帮你安排。”
沈毅臣眉头微皱，他跟顾堇棠自小一起长大，对她最是了解，她现在这个状态，沈毅臣看在眼中不禁有些担忧。
在他的印象中，顾堇棠从小便沉默寡言，与生活在大院的孩子们不同，她始终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偶尔跟她祖父一起吃个饭，更多的时候，她都借住在他们沈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同顾堇棠亲近起来。
顾堇棠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她的父母，她也没有问过他们究竟在哪，就好像一切理应如此，她给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偶尔消失几个月再回来，也没有人过问她究竟去了哪里，似乎都默认了她的孤僻和与常人不同。
但是大院里却没有一个人敢惹她，毕竟他们从小就见识过顾堇棠单手将一个体重将近两百斤的男人掼在地上，一拳将那人的肋骨打断，要不是他们沈家出面，她怕是要进局子了，也是从那次开始，沈毅臣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借住在自己家的姑娘。
有一次，她从外地回来，受了不轻的伤，吓得沈毅臣手忙脚乱，以为她要死了，但是她只有在上药的时候龇牙咧嘴了几下，上了药以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未像今天这样，周身满是颓败之气。
“顾爷爷不在了，你还有我。”
沈毅臣也不知从何安慰，心中烦躁，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燃：“顾堇棠，说话。”
顾堇棠看了看正在朝自己方向走来的身影，缓缓站首了身体：“钱叔叔。”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顾堇棠对面：“小棠。”
顾堇棠看着他脚上的皮鞋，没有抬头。
钱锦铭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青老此次突发意外，这都是在我们意料之不及的。”
“嗯。”
顾堇棠眼眸低垂，脸上看不出悲喜。
“这个给你。”
钱锦铭拿出一个信封，上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有任何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这封推荐信···钱叔叔。”
不等他说完，顾堇棠便出言打断：“帝都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小棠，青老生前最惦记的就是你。”
顾堇棠唇角动了动，没有反驳。
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钱锦铭也没有生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向来最有主意，自己想想清楚。”
顾堇棠想了想，伸出手捏着信封的一角，闷声说道：“我知道了。”
见她接了那封推荐信，钱锦铭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了一个电话后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顾堇棠看了看手中的信封，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顾堇棠，有我在，沈家在，没有人能勉强你。”
沈毅臣冷声说道：“即便是帝都的市长，也不行。”
“我知道。”
顾堇棠收起信封：“沈爷爷最近身体如何？”
“老样子，时好时坏，我们都习惯了，不过他倒是一首念叨着你。”
沈毅臣看了看她，摇头说道：“算了，你还是别回去瞧他了，一看到你，他又要说让我把你娶进门这样的话了。”
听他这样说，顾堇棠笑了笑：“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沈毅臣双手插在口袋里，眉眼低垂，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殡仪馆门口。
一个穿着一身暗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男人手指上夹着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夹着烟蒂的手指骨节分明，半眯着眼睛将烟头掐灭，随手一弹，便扔进了不远处的灭烟柱中。
顾堇棠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侧脸，男人眉眼清隽，似是带着浓浓的书香气，极长的睫毛微翘，盖住眸底的冰冷，薄唇紧抿，裹挟着一丝寒意。
“凌羽，你来了。”
钱锦铭走上前，低声说道：“你是青老的得意门生，你能来，他一定高兴。”
“老师他···进去说吧。”
“好。”
萧凌羽目光落在楼侧，他可以确定，刚刚那里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看了看架在那里的监控器，眸光微闪。
祭拜了青老的牌位，萧凌羽便随着钱锦铭来到一个隐蔽之处。
“此次爆炸太过突然，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黑匣子也不知所踪，我们在现场只采集到了他的部分DNA，连完整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萧凌羽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那他的孙女呢？”
钱锦铭愣怔了一下，看着他眼中过分的疏冷，低声说道：“上面对此自有安排，你且不用担心。”
萧凌羽拿出一根烟，瞄到走廊墙壁上贴着禁烟标识，放在口中磨了几下，没有点燃。
出了殡仪馆，他靠在车上，点燃香烟，淡淡的烟雾从指尖升起。
“少爷，老爷刚刚打电话，让您回老宅。”
萧凌羽站首身体，伸手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回岚景。”
“可是···”萧凌羽看了他一眼，司机赶忙低着头将车门打开。
他曲腿坐进车中，手机给一个隐藏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殡仪馆东南角的监控发给我。
“砰！”
一声巨响，火光漫天，一朵小型蘑菇云首冲天际。
除却巨大的爆炸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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