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雏鸟

1 血溅新婚夜红，触目所及皆是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红。

大红的喜字剪纸歪歪扭扭地贴在窗棂上，像一只只嘲讽的眼睛。大红的龙凤喜烛燃得正旺，

烛泪涟涟，如同啼血。虞归晚安静地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喜床上，

身上是价值千金的华美嫁衣，金线绣成的凤凰展翅欲飞。可这身嫁衣，于她而言，却如枷锁。

外面是喧天的锣鼓和宾客的欢笑，衬得这间属于王府侧妃的偏僻新房，格外冷清。她的夫君，

这大邺王朝尊贵的靖安王赵烨，此刻正在正院，与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真爱”，

刚刚一同进门的平妻——他的表妹柳芊芊，饮下合卺酒。而她虞归晚，吏部侍郎的嫡女，

却因一纸荒唐的圣旨，一场父辈的算计，成了这场盛大婚礼里，最尴尬的陪衬。

“吱呀——”门被粗暴地推开，带着一身酒气，却并非醉意的赵烨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

面容俊朗，曾是京城多少闺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可此刻，他看向虞归晚的眼神，

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毫不掩饰的憎恨。“虞归晚，”他开口，声音淬着寒冰，

“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作态。若非你虞家挟恩图报，逼皇舅舅下旨，

本王岂会容你踏进王府半步，脏了本王的地方？”虞归晚抬起头，盖头早已被她自己掀开。

她的脸，在跳跃的烛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黑得惊人，

里面没有泪，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王爷，”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臣女从未想过要嫁你。”“闭嘴！”赵烨像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经，猛地挥手，

将桌上摆放的合卺酒扫落在地，瓷杯碎裂，酒液四溅，如同她此刻破碎的自尊。“你的存在，

就是对芊芊的侮辱！你可知，就因为你占了这个位置，芊芊只能屈居平妻！她那般善良柔弱，

今日该有多伤心！”虞归晚看着他，忽然很想笑。是啊，柳芊芊善良柔弱，

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从她这里抢夺的一切，

包括她曾经那点可笑的、对赵烨的朦胧好感。而她虞归晚，

就成了那个心思歹毒、横插一脚的恶人。“王爷既如此厌恶我，何不给我一纸休书？

”她平静地问。赵烨嗤笑一声，一步步逼近，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压迫性的危险：“休书？

你想得美！进了我靖安王府，生死都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你活着，

日日看着本王与芊芊恩爱两不疑，要你为你虞家的算计，付出代价！”他的手指，

冰冷如铁钳，捏住了她的下颌，力道之大，让她觉得骨头都要碎裂。“记住，在这王府里，

你连芊芊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安分守己，或许还能多活几日。”说完，他嫌恶地甩开手，

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转身决绝离去，没有半分留恋。新房内重归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虞归晚维持着被甩开的姿势，良久，才缓缓抬手，擦去唇角因他刚才力道过猛而溢出的血丝。

那点猩红，在她苍白的指尖，显得格外刺眼。她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年轻姣好的脸，眉眼如画，却毫无生气。她抬手，

一点点拆下头上繁复沉重的凤冠珠钗，动作缓慢而坚定。然后，

她拿起那把用来裁剪丝线的金剪刀。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

活着？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在这吃人的后院里，看着那对“有情人”伉俪情深，

自己却要忍受无尽的折辱和寂寞？不如……就此了断。这个念头如同毒蔓，

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她闭上眼，手下用力，剪刀的尖锋抵上了脖颈细腻的皮肤，

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一颤。就在这刹那——“嗡！”一声轻微的震鸣，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她梳妆台上，一枚随身带来的、看似普通无比的牡丹花银簪，

突然绽放出微弱却清晰的暖白色光晕。那光晕如同涟漪，荡漾开来，

瞬间驱散了新房内的阴冷和死寂。同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

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诱惑力的机械声音，

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与怨念能量，符合绑定条件。

恶毒女配自救系统，正在激活……1%…50%…100%！激活成功！

宿主虞归晚，你好。本系统旨在辅助你打破既定悲剧命运，打脸渣男贱女，逆袭登顶，

活出自我。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是否领取？虞归晚猛地睁开眼，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枚发光的牡丹银簪，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桌上。幻觉？

濒死前的回光返照？“你……是什么东西？”她在心中默问。我是你的机缘，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是让你从‘虞归晚’这个注定惨死的恶毒女配身份中，

挣脱出来的唯一希望。原命运线中，你将于一年后，被柳芊芊设计陷害，

冠以毒害王府子嗣的罪名，被赵烨亲手赐下毒酒，草席一卷，乱葬岗拖埋，死无全尸。

系统的描述，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血淋淋的未来。虞归晚浑身冰冷，

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毫不怀疑系统的话，因为就在刚才，赵烨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该怎么做？”求生的本能，以及对赵烨、柳芊芊那刻骨的恨意，

让她死死抓住了这根突如其来的救命稻草。领取新手大礼包，接受第一个任务：活下去，

并在明晨敬茶时，反击柳芊芊的第一次挑衅。任务奖励：体质+1，魅力+1，

特殊物品：真言符体验版。“领取！”虞归晚没有任何犹豫。叮！

新手大礼包开启成功。获得：基础属性点2，技能洞察之眼初级，

物品：**弱效复原丹1**。一股微弱的暖流凭空涌入体内，

驱散了些许疲惫和脖颈上的刺痛。她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清晰了一些，头脑也格外清醒。

那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清香的弱效复原丹凭空出现在她手中。看着手心的丹药，

再看向铜镜中自己脖颈上那抹被剪刀硌出的红痕，以及下颌处被赵烨捏出的青紫，

虞归晚的眼神，从最初的绝望、震惊，逐渐变得冰冷、坚定，最后燃起两簇幽深的火焰。

她拿起那枚牡丹银簪，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银质似乎传递来某种力量。死？不，她不能死。

她要把赵烨和柳芊芊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她要看看，

当他们失去最在意的一切时，是否还能如此“情深不渝”！这一夜，靖安王府西侧院的红烛，

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而属于虞归晚的征途，才刚刚开始。2 茶盏间的刀光剑影翌日清晨，

天光微亮。虞归晚几乎一夜未眠，但服下那枚弱效复原丹后，身体状态竟比往日还好些。

她仔细地用脂粉掩盖了下颌的指痕，挑选了一件颜色素雅却不失身份的衣裙。镜中的女子，

眉宇间褪去了昨日的死气与怯懦，多了一份沉静的坚韧。“小姐，

”她的陪嫁丫鬟秋穗红着眼圈，小心翼翼地问，“您……还好吗？”昨夜王爷拂袖而去，

整个王府都知道了，她们这些陪嫁的下人，往后的日子恐怕难熬。“我很好。

”虞归晚的声音平静无波，她看向秋穗，这个从小跟着自己、忠心耿耿的丫头，“秋穗，

记住，从今天起，我们主仆在这王府，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谁若欺上门来，就打回去！

”秋穗看着小姐眼中从未有过的神采，愣愣地点了点头。来到正院王妃居所“锦华堂”时，

柳芊芊已经在了。她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罗裙，弱质纤纤，依偎在赵烨身边，

眼角眉梢带着新妇的娇羞与媚意。看到虞归晚，她立刻站起身，柔柔地行礼：“姐姐来了。

”赵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茶盏。靖安王太妃，赵烨的生母，

端坐在上首，神色淡漠。她本就对儿子同时娶两个媳妇有些微词，

尤其不喜柳芊芊的出身和做派，但对虞归晚这个被强塞进来的儿媳妇，也并无多少好感。

敬茶仪式开始。柳芊芊率先奉茶，声音娇滴滴：“母妃请用茶。”动作优雅，无可挑剔。

太妃接过，淡淡抿了一口，给了个红包，说了几句“早日开枝散叶”的场面话。轮到虞归晚。

她稳稳地端起茶杯，步履从容地上前，屈膝：“母妃请用茶。”太妃刚要接过，

旁边的柳芊芊忽然“哎呀”一声轻呼，身子像是无意般微微一晃，

手肘正好撞在虞归晚的手臂上。“啪嗒！”茶盏应声而落，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太妃的裙摆和前襟。满堂皆静。柳芊芊立刻跪倒在地，泪盈于睫，

带着哭腔道：“母妃恕罪！都是芊芊不好，方才起身急了些，头晕没站稳，

不小心碰了姐姐……姐姐定然不是故意的，求母妃千万不要责怪姐姐！”她这话，看似请罪，

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是虞归晚“不小心”，甚至可能是“故意”。赵烨脸色瞬间沉下，

看向虞归晚的目光如同利刃：“虞归晚！你好大的胆子！刚进门就敢对母妃不敬？！

”太妃皱紧了眉头，看着湿漉漉的衣襟，脸色不虞。所有下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向虞归晚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或幸灾乐祸。这才第一天，这位侧妃就要倒霉了。然而，

被千夫所指的虞归晚，却并未如众人预料的那般惊慌失措或跪地求饶。她只是缓缓直起身，

目光平静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柳芊芊，脑海中，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触发任务：反击柳芊芊的挑衅。使用洞察之眼。

虞归晚心中默念使用。瞬间，她看到柳芊芊低垂的眼眸中，飞快闪过的一丝得意和算计。

果然如此。“妹妹这是做什么？”虞归晚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不过失手打翻了一杯茶，起来说话便是。你这般跪地哭求，知道的说是妹妹体弱不小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妃是何等严苛不容人的婆婆，竟为了一杯茶便要重责儿媳呢。

”她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劝慰，可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太妃的脸色微微一变。

柳芊芊也愣住了，没想到虞归晚不按常理出牌，反而将了她一军。虞归晚不再看她，

转向太妃，再次屈膝，姿态恭谨却不容轻视：“母妃明鉴。方才臣妾奉茶，手臂端稳，

是柳侧妃突然起身撞到臣妾，才致使茶盏跌落。众目睽睽，想必不少人都看见了。惊扰母妃，

是臣妾与柳侧妃共同之过，臣妾愿与柳侧妃一同受罚。”她这话，不推诿，不狡辩，

只是陈述事实，并将自己和柳芊芊绑在一起。既点出了罪魁祸首是柳芊芊，

又显得自己识大体，顾全大局。太妃能在王府稳坐多年，自然不是蠢人。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柳芊芊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再看向不卑不亢的虞归晚，心中已然明了。

她素来不喜柳芊芊这等小伎俩，此刻更是厌烦。“够了。”太妃淡淡开口，“一点小事，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芊芊，你身子既然不适，就回去好好歇着，无事不必常来请安。归晚，

你也起来吧，下次小心些。”轻描淡写，各打五十大板，但却明显驳了柳芊芊的面子，

认可了虞归晚的说法。柳芊芊的脸瞬间白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妃，又委屈地看向赵烨。

赵烨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却被太妃一个眼神制止。“母妃……”柳芊芊还不甘心。“怎么，

哀家的话，你没听见？”太妃语气微沉。柳芊芊吓得一颤，连忙磕头：“臣妾……遵命。

”虞归晚从容起身，垂眸立到一旁。心中默念：“系统，提交任务。”任务完成！

奖励已发放：体质+1，魅力+1，真言符体验版*1。一股暖流再次划过四肢百骸，

她感觉身体似乎更轻盈了些，气色也更好。而那枚所谓的真言符，

其使用说明也瞬间映入脑海：可令指定目标在一刻钟内，

无法控制地说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虞归晚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好戏，

才刚刚开始。赵烨看着虞归晚平静的侧脸，心中第一次掠过一丝异样。这个女人，

似乎和传闻中那个怯懦无能的虞家小姐，不太一样。3 花园偶遇与流言反击敬茶风波后，

虞归晚在王府的日子，并未立刻改善，但至少，太妃那里对她不再全然漠视，

下人们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地克扣刁难。柳芊芊吃了暗亏，安分了几天，

但那双含情目底下的怨毒，却愈发深沉。虞归晚乐得清静，每日除了按规矩请安，

便是待在自己的“晚晴苑”里。她利用系统奖励的2点基础属性，一点加了体质，

一点加了心智。体质增强让她不再那么容易疲惫，心智提升则让她思维更敏捷，

记忆力也有所增强。她开始翻阅原主带来的嫁妆书籍，了解这个世界的格局，同时，

也在熟悉和掌控洞察之眼这个技能。这日午后，她带着秋穗在王府花园散步，熟悉环境。

靖安王府的花园极尽奢华，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奇花异草，应有尽有。行至一处荷花池畔，

却见赵烨与柳芊芊正在池心亭中凭栏赏荷，言笑晏晏，宛如一对璧人。虞归晚脚步未停，

打算径直绕过。“姐姐。”柳芊芊却眼尖地看到了她，柔声唤道。虞归晚无奈，

只得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王爷，柳侧妃。”赵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柳芊芊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娜娜地走下亭子，来到虞归晚面前，

亲热地想要挽她的手臂：“姐姐也来赏花吗？真是巧了。方才我还与烨哥哥说起，

这池中的并蒂莲开得极好，象征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可惜……姐姐怕是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妙处了。”她话语带刺，眼神却无辜又关切。

虞归晚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目光扫过那池并蒂莲，淡淡道：“并蒂莲虽好，

终究是依附同一根茎，若根基腐烂，二者皆亡。不如那独放的牡丹，国色天香，自成风华。

”柳芊芊脸色一僵。赵烨闻言，却冷嗤一声：“虞归晚，你是在诅咒本王吗？”“臣妾不敢。

”虞归晚垂眸，“只是有感而发。世间万物，各有其态，强求不得。”她意有所指，

赵烨脸色更沉。柳芊芊忙打圆场，眼底却闪过恶毒：“烨哥哥别生气，

姐姐只是……心情不好。听闻近日府中有些流言，说姐姐因不得夫君宠爱，

暗中与……与外男有书信往来，以慰寂寥。姐姐，这等污秽之言，妹妹是万万不信的，

定是那些小人嚼舌根，妹妹已经下令严查了！”她这话，看似维护，实则是将最恶毒的脏水，

当着赵烨的面，泼到了虞归晚身上。秋穗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我家小姐清清白白！

”赵烨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虞归晚，带着审视和怀疑。他本就厌恶她，

任何一点污迹，都足以让他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虞归晚，你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