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和女友

樱花簌簌落在夏小满的睫毛上时，她还在数林墨阳白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缝线。

那条用二十三种应援色毛线织成的围巾，此刻正像活物般缠绕在我们交叠的手腕上，

蹭得皮肤发痒。"数清楚了吗？"他突然低头，温热的呼吸惊飞了我睫毛上的花瓣。

我慌忙把视线移向围巾的流苏，却听见他胸腔里闷闷的笑声："陈阿姨织的时候说，

这条要当传家宝。"篮球场方向突然传来尖锐的口哨声。陆子皓倚在铁丝网上大喊："林哥，

毕业吻再不行动就要留遗憾了啊！"他身后顿时炸开一片起哄声。

我的手指无意识绞紧了围巾线头。那些曾经只敢写在日记里的幻想，

此刻突然具象成眼前少年越靠越近的阴影。他左手突然撑在我耳后的树干上，

右手却轻轻摘掉我发间的樱花瓣。"闭眼。"他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死死攥住他的衣角，

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校园广播里《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

当他的鼻尖即将碰到我时，裤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等等..."我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

林墨阳退后半步，用围巾擦掉我掌心的汗："接吧。""小满，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你爸单位突然要外派..."母亲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去非洲援建，三年。"樱花突然落得更急了。林墨阳正弯腰捡起我掉落的校徽，

后颈突出的骨节在阳光下白得刺眼。我想起日记本里夹着的S大录取通知书复印件，

那是他偷偷塞在我书包里的。"什么时候走？"我的指甲陷进掌心。"下周三。

"母亲顿了顿，"你爸说...你可以转学跟我去外婆家。

"林墨阳的校徽别针突然扎到了手指。鲜红的血珠渗进围巾的蓝色条纹里，像颗突兀的星星。

他抬头时，我迅速按灭了手机屏幕。"怎么了？"他捏住我发抖的手指。

广播突然切换成教导主任的怒吼："高三7班陆子皓！马上把无人机从礼堂屋顶弄下来！

"哄笑声中，我望着他睫毛上沾着的花瓣，

听见自己说："陈阿姨的肉丸店...明天还开门吗？"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远处传来毕业照集合的哨声，但我们都站着没动。飘落的樱花里，他忽然把额头抵在我肩上，

围巾流苏垂下来扫着我的膝盖。"夏小满，"他闷声说，"你撒谎的时候，

会不自觉地摸耳垂。"我僵在原地。他的手慢慢覆上我攥紧的拳头，

体温透过交织的毛线传来。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大概是父亲发来的航班信息。

"我爸爸..."开口时喉咙像塞了团樱花，"他要去...""我知道。

"林墨阳突然打断我，举起他的手机屏幕——班级群聊里，

陆子皓刚转发了我父亲单位的公示名单。他的拇指擦过我眼下，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三年而已。"他把围巾分一半裹住我的手腕，"刚好够陈阿姨教你织完下一条。

"操场那头突然爆发欢呼，毕业生们把课本抛向天空。在纷纷扬扬的纸页间，

他低头吻住了我。樱花落进相贴的唇缝里，尝起来像眼泪的味道。"我会让那架纸飞机，

"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准时降落在你的阳台上。"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

他投进图书馆的纸飞机，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他的嘴唇离开时，我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不知道是我的眼泪，还是他的。围巾的流苏被风吹得缠住了他的手表，

金属表带硌得我手腕生疼。"纸飞机会迷路的。"我盯着他校服第二颗纽扣上的划痕，

那是上周帮我搬书时在图书馆铁架上蹭的，"非洲那么远。"林墨阳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把围巾解开又重新系紧。他的手指在发抖："我查过了，S大有交换生项目。"他顿了顿，

"而且陈阿姨说..."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声打断了我们。

陆子皓的无人机正悬在我们头顶，螺旋桨卷起的樱花扑簌簌落在围巾上。"林哥！

"陆子皓的声音从无人机扩音器里传出来，"老班说毕业照缺你俩就要P图了！

"林墨阳捡起地上的书包甩向无人机，惊得它猛地升高。我噗嗤笑出声，他转头看我时，

阳光正好落在他翘起的嘴角上。"夏小满。"他突然连名带姓叫我，

"你记不记得去年校庆..."我心跳漏了半拍。那天我在后台拍他弹钢琴的背影，

被他回头抓个正着。当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琴谱翻到了《月光》那一页。

广播突然响起《友谊地久天长》的副歌，这是集合的信号。

林墨阳却拉着我往反方向的樱花林跑，围巾在风里拖出长长的尾巴。"喂！

"我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要迟到了..."他在一棵最粗的樱花树下急刹，

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袋。打开时，二十三种颜色的毛线团滚了出来，

每团都只有拇指大小。"陈阿姨给的。"他耳尖发红，"说...说要是你愿意，

视频教你也行。"我捏起一团湖蓝色的毛线，正是他去年联赛队服的颜色。

线团里还缠着张字条，上面是陈阿姨歪歪扭扭的字迹："小满啊，阿姨留了最好的后腿肉。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茄子"声，毕业班应该已经开始拍照了。林墨阳突然单膝跪地，

用毛线在泥地上摆出歪歪扭扭的坐标。"这是S大经管学院的位置。"他抬头时，

有片樱花粘在他睫毛上，"我算过了，到你文学院只要骑自行车七分钟。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妈妈在催问转学的事。

林墨阳突然按住我的口袋："别接。"他的掌心很烫，隔着校服布料都能感觉到温度。

无人机又嗡嗡地飞回来，这次陆子皓扔下来个小盒子，正好砸在林墨阳头上。"靠！

"他揉着脑袋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锈迹斑斑的钥匙，

"这什么..."无人机上的喇叭滋滋响了两下："林哥！我爸修车铺阁楼的钥匙！

你说要借来存篮球杂志的！"顿了顿又补充，"嫂子也能用！"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林墨阳把钥匙穿进围巾的流苏里，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心跳。"三年。"他突然说，

"每个月我都会寄一盘磁带。"我愣住了："什么磁带？"你日记第73页。

"他低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樱花，"写着想听我每天发生的所有小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连食堂阿姨抖勺都要记下来那种。"广播突然中断，

校长的声音响彻校园："请高三7班林墨阳、夏小满同学立即到主席台前！

"林墨阳反而拉着我蹲下来。他从书包侧袋掏出个褪色的篮球钥匙扣，轻轻放在我手里。

那是他初一第一场正式比赛的纪念品。"带着它。"他的拇指摩挲着钥匙扣上磨损的纹路，

"这样你爸单位的门卫就知道，有人会准时来接你回家。"主席台方向传来哄笑，

大概是陆子皓又在搞怪。我握紧钥匙扣，

发现底部刻着新添的小字：Next stop, S University."林墨阳。

"我拽了下围巾让他低头，

"陈阿姨的肉丸...""陈阿姨的肉丸..."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林墨阳的睫毛突然颤了颤。他校服领口沾着的樱花碎屑掉进围巾缝隙，像小小的求救信号。

"今早关店了。"他掰开我攥紧的拳头，把篮球钥匙扣塞进来，

"她回老家照顾摔断腿的孙子。"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我突然想起上周陈阿姨往我饭盒里多塞的两个肉丸。广播里校长开始倒数毕业照拍摄，

林墨阳却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陈阿姨发来的照片：她打着石膏的腿边，

摆着捆好的毛线和织针。"她说..."他喉结动了动，"等你回来就能教双元宝针法了。

"无人机突然俯冲下来，陆子皓的破锣嗓子震得樱花直抖："老班发飙了！

说再不来就把你俩P在垃圾桶旁边！"林墨阳抬脚踢飞一颗石子，正好击中无人机的螺旋桨。

它歪歪扭扭地栽进樱花堆里，

喇叭还在滋滋响："嫂子...非洲...热..."我的手机又震了。

妈妈连发了三条语音，

最后条带着哭腔："你爸血压又高了..."林墨阳突然拽着我站起来。

他解下围巾绕在我脖子上，残留的体温混着洗衣粉味道扑面而来。"低头。

"他手指穿过我发间，系结时小指蹭到耳垂，激得我浑身一颤。"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他退后两步打量自己的杰作，围巾末端垂下的两枚钥匙在阳光下闪着钝光。

远处毕业班已经在撤合影架，陆子皓举着自拍杆朝我们狂奔。"小满！

"林墨阳突然抓住我肩膀，"你看着那棵樱花树。"他扳过我身子指向图书馆方向，

"每天日落时候，S大文学院三楼窗台..."陆子皓的鬼叫打断了他："林哥！

你爸刚打电话到教务处了！"他气喘吁吁地刹住脚步，把自拍杆塞进我手里，

"说...说非洲项目家属能带笔记本电脑。"林墨阳的表情瞬间凝固。

贴着的猫咪贴纸——和当初困在树梢的那只一模一样——突然听见自己说："我带了速写本。

""什么？"他猛地转头。扯了扯围巾流苏，"从初一到现在，画了四本。

"陆子皓倒吸冷气的声音夸张得像轮胎漏气。林墨阳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一把抢过自拍杆对准我们："再说一遍。""我说..."我踮脚凑近镜头，

"会每天给你发日落。"快门声响起时，他忽然侧头，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地掠过脸颊。

陆子皓怪叫着捂住眼睛。我的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屏幕亮起，是爸爸发来的航班确认单。

林墨阳弯腰捡起来，拇指在"3年"那个数字上摩挲出残影。

"其实..."他嗓子哑得厉害，"我申请了暑期的志愿者项目。

"无人机的残骸突然发出刺啦电流声，

播放出他之前录好的声音："...肯尼亚...动物保护..."我瞪大眼睛。

他慌乱地摸出张皱巴巴的申请表，监护人签字栏赫然是他父亲的笔迹。墨迹很新，

还沾着点咖啡渍。"上周吵的那架..."他低头用鞋尖碾着樱花，"是因为这个。

"陆子皓突然把脸挤进我们中间："林叔叔刚给我爸打电话，

说阁楼钥匙是他年轻时..."林墨阳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我的指尖碰到申请表上凸起的钢印。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要走，原来那些争吵的夜晚，

他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凌晨三点。"雨季从十一月开始。"我轻声说，"爸爸说驻地有信号塔。

"林墨阳的瞳孔微微扩大。他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褪色的篮球，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

"队里传了三年的规矩。"他把它塞进我怀里，"要远行的人...""得带着全队的运气。

"我接上后半句，指腹摸到角落里他新添的签名，墨迹还没干透。陆子皓突然开始擤鼻涕，

声音大得像摩托车发动。广播突然播放起校歌，这是典礼结束的信号。

林墨阳抓起篮球在上面飞快写了什么，然后拽着我冲向正在撤离的合影架。"等等！

"摄影师刚要收三脚架，他一把将我推到镜头前。围巾缠住了他的手表，

我们踉跄着撞在一起时，快门声再次响起。照片预览里，

我怀中的篮球上多了一行小字：第127次日落前见。他的拇指正巧挡在"日落"两个字上，

像是要把这个约定按进我的皮肤里。"三分钟！"班主任在远处挥舞着名单。

林墨阳突然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头顶。他的心跳透过围巾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