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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井里爬出我外婆》,大神“A时光荏苒”将井水冰冷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主角是冰冷,井水,一种的悬疑惊悚,推理小说《井里爬出我外婆》,这是网络小说家“A时光荏苒”的又一力作,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本站无广告TXT全本,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3176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16 01:53:38。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井里爬出我外婆
主角:井水,冰冷 更新:2025-10-16 0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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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月亮肥得像块浸了油的惨白肉块,晃晃悠悠挂在天上,把李家村照得一片死寂。
我踩着这惨淡的月光回到这个多年未踏足的老家,为了外婆的葬礼。
老屋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只是更破了,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暗沉潮湿的砖石,
散发着一股子泥土和朽木混合的霉味儿。灵堂就设在堂屋,黑白遗像里,
外婆笑得一脸褶子都舒展开,眼神却空洞洞的,穿过缭绕的香烟,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守夜到下半夜,亲戚乡邻们陆续散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跳跃的烛火。夜风从门缝里钻进来,
吹得火苗忽明忽暗,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就是在这时候,那声音来了。起初很轻微,
像是指甲盖儿百无聊赖地刮擦着粗糙的水泥地,嘶啦,嘶啦,断断续续。我屏住呼吸,
以为是老鼠。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不是地面,
倒像是……从院子那口老井里传出来的。嘶啦—嘶—啦—,带着一种让人牙酸的滞涩感,
一下,又一下,固执地挠着井壁。在这寂静得连风声都吞没的夜里,这声音针一样扎进耳膜。
我汗毛倒竖,猛地扭头看向窗外。院子被月光洗过,那口覆盖着青苔的石井,井口黑黢黢的,
像一张沉默的巨口。第二天,
我把昨晚的遭遇磕磕巴巴地讲给来帮忙料理后事的村长老叔公听。老叔公快八十了,
脸上沟壑纵横,叼着个旱烟袋,浑浊的眼睛瞥了我一下,竟咧开一个近乎悠闲的笑。“娃子,
吓着了?”他吐出一口呛人的烟圈,“莫怕,是你外婆哩。”我僵在原地。他慢悠悠地解释,
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咱们李家村的老规矩啦,上了年纪的人过去之后,
不甘心就这么走,魂儿啊,就得倒立着,从自家井口爬回去。”他用烟杆指了指院子那口井,
“听见挠墙声?那是你外婆在挖指甲哩。井壁滑,倒立着不好爬,得用指甲抠着砖缝,
一点一点,往下挖。”我胃里一阵翻搅。倒立着爬回井里?挖指甲?这他妈是什么鬼规矩!
“为……为什么?”我的声音发紧。“井通着地气,养魂呐。”老叔公眯着眼,不再多说,
背着手走开了。我站在院子里,午后的阳光白晃晃的,却照不透那口井深处的黑暗。
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青苔和水腥气的阴冷,丝丝缕缕地从井口弥漫出来。
几个村民从旁边走过,脸上是同样的麻木,或是那种见怪不怪的平静。
我下意识地去看他们的脚,裤腿下,裸露的脚踝上,似乎……都系着一圈细细的红线,
颜色旧得发暗。是这里的地方习俗吗?给死人守孝期间脚上系红线?我心里乱糟糟的,
没敢细问。外婆下葬后的第三天,按规矩要去井边祭拜,说是给井里的魂儿送行。
我跟着母亲和几个亲戚走到井边。井口幽深,那股阴冷更重了。母亲往井里扔了些贡品,
纸钱燃烧的灰烬打着旋儿飘落。就在仪式快要结束,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
井里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无声地荡开了一圈涟漪。一样东西,晃晃悠悠地浮了上来。
那是一把梳子。玳瑁材质,边缘磨得有些光滑,梳齿间,还缠着几根灰白的短发。
是我外婆的梳子!她几乎梳了一辈子头的那把!我头皮瞬间炸开,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它怎么会从井里浮上来?我猛地看向周围的村民,老叔公,
表哥,邻居张婶……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依旧是那片死水般的漠然。
老叔公甚至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母亲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没说。回到老屋,
我开始疯了一样收拾行李,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那股井水的腥气好像已经钻进了我的每一个毛孔。当我胡乱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背包时,
手指触碰到底部一个硬硬的纸块。我掏出来,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毛糙的纸条。展开,
上面是母亲那熟悉又略显慌乱的笔迹:“千万别喝井水,他们知道你也能看见。”“他们”?
“也能看见”?看见什么?纸条从我颤抖的手指间滑落。我猛地回想起昨晚,
守灵结束后口渴难耐,厨房水缸见了底,我确实……确实从水瓢里,舀了半瓢井水。
那水入口出奇的冰凉,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当时只觉解渴,现在想来……我扶着墙壁,
胃里翻江倒海。窗外,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村子的屋顶。
院子里那口老井,静静地卧在暮色里,井口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那嘶啦嘶啦的挠墙声,
仿佛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这一次,格外清晰。那张纸条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颤,
又冰冷地黏在掌心。“千万别喝井水,他们知道你也能看见。”母亲的字迹慌乱,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克制。“他们”?“也能看见”?看见什么?
看见井里倒立挖指甲的外婆?还是看见……别的,更不堪的东西?
胃里那半瓢井水此刻开始翻搅,冰凉沿着食道往下爬,沉甸甸地坠在腹腔,
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从喉咙深处返上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我扶着斑驳的土墙,
指甲无意识地抠进墙皮松软的缝隙里,粗粝的粉尘沾了满手。窗外,天色彻底沉了下去,
暮色像泼翻的浓墨,迅速浸染了李家村。没有灯火,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的光从某些窗户透出,
死气沉沉,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衬得夜色更加粘稠。院子里那口老井,
彻底融入了这片粘稠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比夜色更深的轮廓,沉默地张着口。就在这时,
那声音又来了。嘶啦——嘶——啦——比昨夜更清晰,更执着。不再是无聊的刮擦,
而像是指甲在用力地、反复地抠挖着湿滑坚硬的井壁,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间或还有细微的、类似碎石滚落的动静。它不再断断续续,而是持续不断地,从井底深处,
顺着冰冷的石壁,攀爬上来,钻进我的耳朵。我猛地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像是有形质,
直接敲在我的头骨上。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衬衫,黏腻地贴着皮肤。母亲!
我必须找到母亲!我跌跌撞撞冲出老屋的房门,堂屋里空荡荡的,
外婆的遗像在供桌后静静立着,烛火早已熄灭,只有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
母亲的房间在堂屋东侧,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床铺整理得异常整齐,
一丝褶皱也无,冷清得像从未有人住过。
空气里残留着一点点母亲常用的、那种廉价雪花膏的味道,但更浓的,
是一股从窗外飘进来的、井水特有的阴冷腥气。她去哪了?心慌得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
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我退出来,犹豫着是否要去别家找找。刚走到院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老叔公。他依旧叼着那根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映着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看不出表情。“娃子,慌里慌张的,做啥去?”他的声音平稳,
甚至带着点长辈惯常的慈和,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幽深,像两口更小的井。
“我……我找我娘。”我声音发干,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注视。“哦,你娘啊,
”老叔公慢悠悠吐出口烟,“她去村尾张婶家了,商量点白事后的琐碎。”他顿了顿,
烟杆随意地往院子那口井的方向点了点,“夜里风凉,别在井边晃悠。你外婆……正忙哩。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有点轻,有点模糊,却像冰锥子扎进我耳朵里。我僵硬地点点头,
侧身从他旁边挤过去,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老屋院门。直到跑出几十米,拐过一个墙角,
才敢停下来,靠着冰凉的土墙大口喘气。老叔公的话像鬼魅般缠绕在耳边——“正忙哩”。
他在暗示什么?他知道我能听见?他知道我“看见”了?“他们知道你也能看见。
”母亲的警告再次轰鸣。谁是“他们”?老叔公?张婶?那些脚踝上系着红线的村民?
我强迫自己冷静,沿着村里唯一那条泥泞的主路往村尾走。路两旁的老屋黑黢黢的,
窗户后面似乎有影子晃动,但当我定睛看去,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偶尔几声零星的狗吠,
声音压抑,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快到张婶家时,我放慢脚步。张婶家的院墙矮,
我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灯光。院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我悄悄凑近那条缝隙。
屋里确实有说话声,是母亲和张婶。但声音压得极低,听不真切。
我只能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组。“……时候到了……”这是张婶的声音,
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不行……不能……”这是母亲,声音里满是焦虑和抗拒。
“……规矩……由不得……”张婶的声音强硬起来。然后是一阵沉默。我屏住呼吸,
眼睛贴在门缝上,努力想看清里面的情形。灯光将两个女人的影子投在窗户纸上,
模糊地晃动着。突然,母亲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
带着绝望的颤抖:“……那井水……她喝了!”“喝了才好!”张婶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利刺耳,“喝了才算咱李家村的人!喝了……才看得清楚!”轰隆一声,
我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喝了才好?喝了才算李家村的人?喝了才看得清楚?
我看清楚什么?是看清楚井里倒立挖指甲的外婆?还是看清楚……这些村民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攫住了我,比听到井底挠墙声更甚。这不是简单的守灵和怪诞习俗,
这是一个泥潭,一个早就编织好的、冰冷的网。而我,因为那半瓢井水,已经一脚踏了进来。
就在这时,我无意间视线下移,落在张婶家院门内侧的门槛边。那里,
放着一双沾满湿泥的布鞋。而布鞋上方,挽起的裤脚下,
一段枯瘦的、苍白中透着青灰色的脚踝裸露着。那脚踝上,正系着一圈细细的红线。
颜色暗红,像干涸的血。不仅仅是张婶。我猛地想起白天在井边看到的那些麻木的脸,
那些平静接受外婆“倒立爬回井中”的村民。老叔公,表哥,邻居……他们走路时,
裤脚晃动间,似乎……似乎脚踝上都有那么一抹若有若无的暗红。原来,那不是守孝的标记。
那是什么?我不敢再想,也不敢再听,踉跄着后退,逃离了张婶家的院门。夜色浓重,
整个李家村仿佛都沉睡在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而那持续不断的、来自老井深处的挠墙声,成了这噩梦永恒的背景音。
嘶啦——嘶——啦——它不再仅仅来自老屋的井。它好像从四面八方涌来,
从每一口可能存在的井里,从地底深处,钻进我的骨头缝里。我该怎么办?
母亲的字条还在我口袋里,像一块冰。她说“他们知道你也能看见”。那么,
“他们”接下来,会对我做什么?我抬起头,望向老屋的方向,那口井所在的位置,
在一片屋顶的剪影中,像一个沉默的、等待猎物的黑洞。井水在我胃里冰凉地荡漾着。而我,
好像真的开始“看见”了。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张婶家那片令人窒息的地界,
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皮肤,夜风一吹,激灵灵打个寒颤。
那嘶啦嘶啦的挠墙声非但没有因为距离拉远而减弱,反而像是钻进了我的脑髓,
在颅内不断回响,伴随着胃里那半瓢井水阴冷的蠕动。不能回老屋。老叔公在那里,
那口井在那里。我像个无头苍蝇,在李家村漆黑死寂的巷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乱窜。
脚下的泥泞黏腻,好几次差点滑倒。两旁的老屋门窗紧闭,像一座座沉默的坟墓。
偶尔有细微的响动从某扇门后传来,是压抑的咳嗽,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敢细听,
只觉得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缝隙窥视着我这个外来的、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他们知道你也能看见。”母亲的警告像紧箍咒,越收越紧。我能看见什么?
除了井里的梳子,除了村民脚踝上那诡异的红线,我还应该看见什么?
那井水……那井水到底让我变成了什么?慌乱中,我拐进一条更窄的岔路,
路的尽头是一间几乎半塌的废弃土房,看样子很久没人住了。我闪身躲进断墙的阴影里,
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坯,大口喘息,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就在这里,
借着远处不知谁家窗户透出的一点微光,我无意间瞥见了自己的脚踝。
裤脚因为刚才的奔跑有些上缩,裸露的脚踝皮肤上,不知何时,
竟然也浮现出一圈淡淡的、蛛网般的红痕!不!不是系上去的!那颜色很浅,
像是从皮肤下面透出来的,蜿蜒曲折,隐隐构成一个环状的图案,带着一种不祥的熟悉感。
和那些村民脚踝上系着的红线,几乎一模一样!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伸手去搓揉,皮肤被指甲刮得生疼,但那红痕像是长在了肉里,非但没有消失,
反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清晰。是那井水!一定是那半瓢井水!它不仅仅让我“能看见”,
它还在改变我,把我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胃里那冰冷的坠胀感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仿佛那不是水,而是活物,正沿着我的血管,我的神经,缓慢地蔓延,
要将我同化成这个诡异村庄的一部分。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笃,笃,笃。不像是正常人走路的声音,更像是……用脚尖在点地,带着一种僵硬的迟缓。
我吓得缩紧身体,屏住呼吸,将自己完全藏匿在阴影里。脚步声近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是村西头的王老倌,白天还见过他帮忙抬棺。
他走路的姿势极其古怪,身体微微前倾,两条腿像是不会打弯,直挺挺地挪动,
每一步都落在同一个点上,发出那种令人不适的“笃笃”声。
他就这样僵硬地、缓慢地从巷口走过,没有左右张望,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空洞无物。
月光照亮了他挽起的裤脚。他的脚踝上,那圈暗红色的线绳,在惨白月光下,异常刺眼。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在他走过去之后,那“笃笃”的脚步声并未远去,
反而在寂静的夜里产生了回响。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同样僵硬的身影,
以同样古怪的步调,从不同的方向,汇聚到这条主路上,然后朝着同一个方向——村子中央,
那口据说最大的、也是祠堂旁边的老井——沉默地走去。他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木偶,
动作整齐划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男女老少都有,
我甚至看到了白天给我塞过糖果的一个半大孩子,他的脚踝上,同样系着那该死的红线!
这是一场无声的**!一场属于这些“李家村人”的,在深夜进行的,恐怖仪式!
他们要去井边做什么?像外婆一样“爬回去”?还是……进行别的,更可怕的勾当?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睁睁看着这支沉默而诡异的队伍从巷口流过。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我的四肢,勒紧了我的喉咙。
直到最后一个僵硬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村中央的方向,那“笃笃”的脚步声渐渐融入夜色,
我才敢缓缓松开手,靠着断墙滑坐在地上,浑身脱力。不能待在这里了。
必须立刻离开李家村!马上!现在!母亲……母亲会不会也在那支队伍里?
这个念头让我心如刀绞。但她塞给我的字条……她警告过我……她或许是被迫的?
混乱的思绪几乎要将我撕裂。我挣扎着爬起来,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
逃出这个被诅咒的村子!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村口摸去。
来时坐的拖拉机就停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只要能发动……我避开可能有人迹的大路,
专挑房屋之间的缝隙和废弃的院落穿行。夜更深了,月亮被飘来的乌云遮住,光线愈发昏暗。
那无处不在的挠墙声似乎低了一些,但并未停止,像背景噪音一样啃噬着我的神经。
就在我快要接近村口,已经能看到老槐树模糊的轮廓时,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前方小路中央,挡住了去路。是老叔公。他依旧叼着旱烟袋,
但烟锅已经灭了。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早已料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娃子,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这么晚了,
要去哪儿啊?”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慢慢抬起手,不是指向我,
而是指向村子中央,那口祠堂旁的老井方向。“仪式还没完哩,”他咧开嘴,
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笑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无比阴森,“你外婆……还等着你呢。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村中央那片空地上,祠堂的老井边,
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所有村民,包括我刚才看到的那支僵硬行走的队伍,
全都静静地围在井口周围,低着头,如同朝圣。而在那井口上方,幽深黑暗的井洞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缓缓地、缓缓地……升了上来。嘶啦——嘶——啦——那挠墙声,
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响亮,仿佛近在耳边。
▁of▁thinking|>## 井里爬出我外婆续老叔公的话像是一双冰冷的手,
扼住了我的喉咙。仪式?外婆在等我?胃里的井水翻涌得更加厉害,
那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冻结我的内脏。皮肤下那圈蛛网般的红痕也开始隐隐发烫,
像是在回应井边那诡异的召唤。我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目光被老叔公手指的方向死死吸住,无法移开。村中央,祠堂老井旁。
密密麻麻的村民围成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
silent as the grave 。他们全都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脖颈弯折出怪异的角度,面朝那口幽深的井。月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一点,
照亮他们麻木的侧脸和脚踝上那一圈圈刺目的暗红。而在那圈人的中心,漆黑的井口上方,
有什么东西正从绝对的黑暗里慢慢升起。先是一簇花白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
往下淌着黏腻的水珠。然后是一张脸,一张我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脸——是外婆!
但那张脸毫无血色,泛着一种死鱼肚般的青白。皮肤因为长时间浸泡而显得浮肿松弛,
眼窝深陷,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团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最恐怖的是她的姿势——她是倒立着,从井里缓缓升上来的!她的双脚,
穿着那双下葬时穿的黑色布鞋,鞋底沾满了湿滑的井泥和暗绿色的苔藓,
正直挺挺地朝向阴沉的夜空。而她的身体,就这么违反重力地、笔直地倒悬在井口上方,
全靠那双枯瘦的、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污垢的手,死死抠住井沿的石壁,维持着平衡。
嘶啦——嘶——啦——那令人牙酸的声音,正是从她手下发出。她的十根手指,
以一种超乎活人想象的力道,深深地抠进坚硬的井石缝隙里,每一次抓挠,
都带下细碎的石屑和湿泥。那不是无意识的刮擦,那是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挖掘,
仿佛要将这口井,连同这片土地,都挖穿。她就那样倒悬在那里,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
似乎正“望”着我这个方向。浮肿青白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咧开一个弧度,
形成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她在对我笑!不!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冰冷的、属于亡者的确认!围在井边的村民,在这时,齐刷刷地动了一下。
他们依旧低着头,但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行礼,又像是在迎接。
老叔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了旱烟和井水腥气的味道。他枯瘦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似一个垂暮老人。“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低沉,
喷出的气息吹在我耳畔,“你外婆……在叫你呢。喝了井水,就是李家村的人,
看得见祖宗的真形,听得见井底的呼唤。”他的手指像铁钳,掐得我肩胛骨生疼。“走吧,
娃子,该去行礼了。让你外婆……好好看看你。”我被他半推半搡着,朝着那口井,
朝着那倒悬的、正在挖掘的外婆,朝着那群沉默而诡异的村民,一步步挪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胃里的冰冷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皮肤下的红痕灼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那嘶啦嘶啦的挠墙声不再是背景噪音,它成了催命的符咒,一下下敲击在我的心脏上。
我想尖叫,想挣扎,想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跑。但老叔公的手像是有魔力,禁锢了我的反抗。
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一种源自血液深处的、冰冷的牵引力,正从那口井,
从倒悬的外婆身上散发出来,拉扯着我,诱惑着我靠近。离井边越来越近。
我能更清楚地看到外婆浮肿脸上的细节,看到她那抠进石缝的、指甲翻起的手指,
看到井沿上那些被常年累月挖掘出的、深深的痕迹。围观的村民自动分开一条窄路,
让我和老叔公通过。他们依旧低着头,但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空洞的目光,穿透黑暗,
落在我身上。我终于被带到了井口边,距离那倒悬的外婆,不足三步。阴冷的腥气扑面而来,
几乎让我窒息。井水在我胃里激烈地翻腾,呼应着井底深处某种未知的存在。
外婆那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正正地对着我。她抠挖井壁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
她那咧开的、僵硬的嘴角,弧度似乎更大了些。嘶啦——她的一根手指,
带着一块抠下的碎石,缓缓从井壁抽出,然后,极其缓慢地,朝着我的方向,勾了勾。
像是在说……过来。那根勾动的手指,青白浮肿,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带着井水的湿气,
像一条濒死的蠕虫,朝着我轻轻一颤。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胃里的井水轰然炸开,
冰冷的寒流瞬间冲上头顶,视野边缘开始泛起浓密的、翻滚的黑雾。
耳朵里除了那持续不断的、放大了无数倍的挠墙声,
又涌入了新的噪音——低沉的、混杂的絮语,像是无数人在井底交头接耳,
又像是水流裹挟着亡魂的叹息。老叔公搭在我肩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肉里。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光,嘴角咧开,露出焦黄的牙床。
“去啊……你外婆叫你呢……”我身不由己地被那股力量推搡着,又往前迈了一步。
阴冷的腥风从井口扑面而来,吹动我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外婆那湿漉漉、花白的发丝。
她倒悬着的脸离我更近了,那青白的浮肿皮肤上,细密的、破裂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
空洞的眼眶里,两团浓黑似乎在缓慢旋转,要将我的魂魄也吸进去。
皮肤下的红痕灼烫得如同烙铁,沿着脚踝向上蔓延,
小腿的皮肤下也开始浮现出那蛛网般的暗红纹路。一种奇异的、冰冷的麻木感随之扩散,
我的脚像是自己要动起来,要朝着那口井,朝着那勾动的手指迈去。不!
母亲的字条在口袋里发烫,“千万别喝井水”五个字像烧红的针,
刺破了我被恐惧和诡异牵引的神经。我不能过去!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肩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老叔公枯瘦的手指在我皮肤上划出几道血痕。但这突如其来的反抗似乎让他措手不及,
钳制松了一瞬。就这一瞬!我顾不上肩头的疼痛,转身就想跑!可刚一转身,
就撞上了一堵“墙”。不是真正的墙,是那些围观的村民。
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地围拢上来,将我所有的退路堵死。一张张麻木的脸,
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戴了统一的面具,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他们不说话,
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一圈没有生命的雕塑,
又像是一道由血肉和冰冷意志筑成的堤坝。绝望如同井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口鼻。
老叔公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被忤逆的怒意:“娃子,不懂事。李家村的规矩,
坏了可不行。”他再次伸出手,这次的目标是我的后颈。
就在那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刹那——“住手!
”一个嘶哑、却带着决绝力量的女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是母亲!
她从村民外围挤了进来,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东西——那是一把混合着白色颗粒和暗红色泥土的粉末。“放开我女儿!
”母亲死死盯着老叔公,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疯狂和坚决。老叔公的动作一顿,眉头皱起,
脸上掠过一丝惊疑:“秀芹!你做什么!”“我做什么?”母亲凄厉地笑了一声,
猛地将手中的粉末朝围着我的村民,以及老叔公和井口的方向扬去!“滚开!都滚开!
”那粉末带着一股刺鼻的、混合着硫磺和腥气的味道,在空中散开,
形成一小片灰红色的烟尘。接触到粉末的村民,如同被滚油泼到,
脸上那麻木的表情瞬间破碎,露出一种混合着痛苦和厌恶的神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让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就连井口那倒悬着的外婆,抠挖井壁的动作也猛地一滞,
空洞的眼眶似乎“看”向了母亲的方向,僵硬的嘴角抿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容”消失了。
老叔公又惊又怒,厉声喝道:“李秀芹!你疯了!你敢用这东西!”“我疯了?是你们疯了!
是这村子疯了!”母亲状若癫狂,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手指冰冷,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走!跟我走!”她拉着我,趁著村民被那粉末逼退的瞬间,
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猛地冲了出去!“拦住她们!”老叔公气急败坏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脚步声和低沉的骚动从后面追来。母亲拉着我,在漆黑死寂的村巷里发足狂奔。
她似乎对这里的每一条小路、每一个拐角都熟悉无比,带着我七拐八绕,避开大路,
专挑最阴暗、最难以行走的地方钻。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
肺叶火辣辣地疼,冰冷的井水在胃里晃荡,带来一阵阵恶心。皮肤下的红痕依旧灼烫,
那嘶啦嘶啦的挠墙声和低沉的絮语并未消失,依旧顽固地缠绕在耳边,
只是似乎被奔跑的风声冲淡了一些。不知跑了多久,
母亲终于在一个堆满柴火的、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停了下来。她松开我的手,
靠着柴垛剧烈地喘息,胸口不断起伏,警惕地回头张望。后面似乎没有追兵了,
只有夜风吹过破败屋檐的呜咽。“娘……”我惊魂未定,声音嘶哑。母亲转过身,
一把抱住我,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没事了……没事了……”她喃喃着,像是在安慰我,
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但下一秒,她猛地推开我,双手抓住我的肩膀,
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你喝了井水?你是不是喝了井水?!”我艰难地点点头,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母亲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绝望。
“晚了……还是晚了……”她松开手,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
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那粉末……是什么?”我哑声问。
母亲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坟头土混着朱砂和雄鸡冠血……临时能找到的,最能辟邪的东西了。”她深吸一口气,
“但挡不住他们太久,那井水……那井水一旦喝了,就……”她的话没说完,
但意思已经明了。我看着自己脚踝和小腿上愈发清晰的暗红纹路,
感受着胃里那挥之不去的冰冷和耳边的魔音,一股更深的寒意渗透骨髓。
“他们……到底是什么?外婆她……”我颤声问。母亲的眼神复杂,
恐惧、悲伤、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怨恨交织在一起。“他们……是守着井的人。
也是……被井守着的人。”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听见,
“那口井……不是普通的井。它……它在‘养’东西。村里的老人,死了,魂都得爬回去,
用指甲,用魂魄,去挖,去喂饱井底的东西……”“脚上的红线……”“是标记,也是束缚。
”母亲打断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喝了井水,身上就会出现这痕迹,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等到时候到了,要么变成他们那样,守着井,等着下一个替死鬼……要么,就像你外婆一样,
爬进去……”她猛地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听着!你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趁你现在还没完全被同化,还能走!”“可是你……”“我走不了了!”母亲惨然一笑,
撩起自己的裤脚。月光下,她的脚踝上,赫然系着一圈暗红色的线绳!
不是像我这样浮现在皮肤下的痕迹,而是实实在在、紧紧系在上面的绳子!颜色深得发黑,
几乎要勒进肉里!“我早就……是它们的一员了。”她放下裤脚,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悲哀,“但我不能让你也……那张字条,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她站起身,从柴垛深处拖出一个破旧的背包,塞进我怀里。“里面有点干粮和水,
还有……一点钱。沿着后山那条废弃的小路走,别回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都别回头!”她推着我,指向村子后面那黑黢黢的、如同怪兽脊背般的山影。“快走!
”我接过背包,看着母亲苍白而决绝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娘……保重。”我哽咽着,转身就要朝着后山跑去。就在我转身的刹那,
母亲突然又拉住了我。她凑近我耳边,用极低极低、带着无尽恐惧的声音,
飞快地说了一句:“小心……井里的‘东西’,不止一个……它们……快醒了……”说完,
她猛地将我往后山的方向一推。“走!”我咬紧牙关,背起背包,
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通往村外的、那片更深的黑暗之中。身后,母亲的身影迅速被夜色吞没。
而李家村,那嘶啦嘶啦的挠墙声,似乎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响亮,仿佛有什么东西,
真的快要从井底爬出来了。母亲那一推,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也斩断了我最后一丝犹豫。
我踉跄着扑进后山小路的黑暗中,背包硌在背上,里面的东西发出零碎的碰撞声。不敢回头,
甚至不敢大口喘息,耳朵里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就是那如影随形、仿佛刻在骨子上的挠墙声——嘶啦,嘶啦,催命符一样追着脚后跟。
山路陡峭,布满碎石和纠缠的荆棘。黑暗中,
我只能凭着模糊的轮廓和脚下传来的触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冲。裤腿被尖锐的枝条划破,
火辣辣的疼,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却吹不散皮肤下那圈红痕的灼烫。那感觉越来越清晰,
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底下蠕动、钻探,顺着小腿向上蔓延。胃里的井水也不再安分,
它像一块沉重的、活动的冰,在腹腔里左冲右突,带着那股铁锈般的腥甜味不断上涌,
喉咙里一阵阵发紧,干呕了几次,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跑!必须跑出去!
母亲的警告在脑海里轰鸣——“它们快醒了”!井里的“东西”不止一个!
除了倒悬挖指甲的外婆,那幽深的井底,还藏着什么?我不敢想象。恐惧给了我力量,
也剥夺了我思考的能力,只剩下逃离的本能。山路蜿蜒向上,林木渐渐茂密,
将本就稀薄的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身后的李家村被山峦遮挡,看不到了,
但那诡异的挠墙声和低沉的絮语并未减弱,它们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直接在我颅内响起。不知跑了多久,肺叶像是要炸开,双腿沉得像绑了巨石。
我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汗水浸湿了头发,
黏在额头上,又冷又腻。稍微平静一些,那被奔跑暂时压制的感官重新变得敏锐。
皮肤下的红痕,已经蔓延到了膝盖上方,灼烫感中夹杂着一种细微的、类似电流通过的麻痒。
我忍不住卷起裤腿,借着树叶缝隙漏下的一点微光看去——那暗红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蜿蜒,
比之前更加清晰,甚至……隐隐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不祥的暗光。我猛地放下裤腿,
心脏骤缩。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耳朵里那低沉的、井底亡魂般的絮语,
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不再是完全无法分辨的噪音,
里面似乎夹杂着几个重复的、模糊的音节,像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又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
听不真切,却让人从心底里发寒。是老叔公说的“听得见井底的呼唤”?那井水,
正在我身体里发挥作用,将我拉向那个恐怖的世界。不行!不能停!我咬紧牙关,
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山路越来越难行,荆棘刮破了手背,留下细密的血痕。
背包变得沉重不堪,但我不敢丢弃,那是母亲给我准备的唯一生机。又翻过一个小山坡,
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长满了及腰的荒草。穿过这片洼地,
似乎就能看到下山的路了。希望就在眼前!我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冲进了洼地的荒草丛中。
草丛茂密,行走艰难。可没走几步,我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噗通”一声,
我整个人向前摔去,重重砸在潮湿的地面上,啃了一嘴的草泥和腐叶。背包甩出去老远。
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忍痛爬起来,回头去看绊倒我的东西——月光下,荒草丛中,
半掩着一截惨白的、僵硬的东西。那是一只人的手臂!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
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色。手指扭曲地张开,指甲又长又黑,
里面塞满了黑色的泥土和……暗绿色的苔藓!和外婆抠挖井壁的手指,一模一样!
而这只手臂的末端,连接着的身体,还埋在更深的荒草和泥土之下。
只有手臂突兀地伸在外面,像是溺水者最后绝望的挣扎,又像是……从地底试图爬出时,
被无情地留在了半途。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直接吐出来。恐惧像冰冷的蛇,
缠住了我的脖颈,让我无法呼吸。这不是外婆。这是……另一个“爬回来”的人?母亲说,
村里的老人死后都会爬回井里。那这只手臂的主人,是没能爬回去,
还是……井已经“满”了,容不下新的“住户”,所以被丢弃在了这里?
我连滚爬爬地远离那截手臂,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目光惊恐地扫过这片看似平静的洼地。
月光惨白,照在随风摇曳的荒草上,投下晃动的、鬼魅般的影子。在那半人高的草丛深处,
似乎……不止这一处不自然的隆起。难道……这整片洼地……我不敢再想下去,
强烈的呕吐感再次涌上喉咙。捡起背包,也顾不上脚踝的疼痛,发疯似的朝着洼地对面冲去。
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和可能隐藏着恐怖的空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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