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玄走到凌子墨身边,在他面前半蹲下身。
视线平齐时,她才看清这孩子的脸:小脸蜡黄,下巴尖得硌人,唯有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浸在水里的墨石,此刻盛满了恐惧和戒备。
看着小男孩眼里的恐惧和不安,凌清玄心想原主怎么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得了手。
“别怕。”
凌清玄的声音放得更柔,“以前……是妈妈不对。”
这话一出,凌子墨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在他短短西年的人生里,“妈妈”这个词从来都和冷漠、呵斥、疼痛绑在一起,从未有过这般温和的语气,更别说“道歉”。
凌清玄看着他眼底的震惊,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枯黄的头发。
入手的触感干涩粗糙,像营养不良的野草。
“以后,我不会再打你了,也不会再骂你。”
她一字一顿,说得认真,“不会锁你在黑屋里,也不会让你饿肚子。”
凌子墨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他盯着凌清玄的眼睛,像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复杂,有怀疑,有渴望,还有一丝不敢抱希望的怯懦。
凌清玄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消化这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凌子墨才试探着,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问:“……真的?”
“真的。”
凌清玄点头,指尖顺着他的发丝滑下,轻轻落在他冻得发红的小脸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真诚,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无法抗拒,凌子墨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些。
他低下头,小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快要哭出来,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凌清玄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蹲了一会儿,首到他眼里的恐惧淡了些,才站起身:“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家里有什么。”
她转身去清点原主的“家当”。
这是一间老旧的一居室,墙皮斑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客厅里摆着一个掉漆的布艺沙发,扶手上破了个洞,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茶几上堆着没洗的碗筷,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
凌清玄皱了皱眉,挥手用一丝微弱的灵力驱散了苍蝇。
她先去翻了原主的包——一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仿名牌包,拉链都不太顺畅了。
包里东西不多:一部屏幕裂了角的旧手机,一个装着几张零钱的钱包,还有一张皱巴巴的银行卡。
她点开手机,电量只剩不到百分之十,屏保是原主自己的自拍,妆容浓艳,眼神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翻到通讯录,联系人寥寥无几,除了那个备注为“张哥”的经纪人,剩下的都是些陌生名字。
她打开银行APP,输入原主身份证后六位做密码,竟真的登上了——余额显示:386.72元。
凌清玄:“……”她又去翻卧室的衣柜。
原主作为十八线演员,衣服倒是不少,只是大多款式陈旧,还有几件明显是廉价的地摊货。
角落里堆着几个行李箱,打开一看,里面塞着些换季的衣服,叠得乱七八糟。
她在一个旧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一个存折,还有原主的身份证。
存折上的数字比银行卡稍多些,有五千多块,看样子是原主省吃俭用攒下的。
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凌清玄合上存折,心里有了数。
这点钱,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连房租都不够交几个月,更别说养孩子了。
她回头看向客厅,凌子墨还蹲在原地,抱着布偶,偷偷往这边看。
见她望过来,又慌忙低下头。
凌清玄走过去,将手机和钱包放在茶几上,语气平静:“我们得离开这里。”
凌子墨抬头,眼里满是茫然。
“这里不好。”
凌清玄简单解释,“我们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生活。”
她没说的是,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城市充满了不堪的过去——那个把她推给投资方的经纪人,那些嘲讽她“自甘堕落”的同行,还有无处不在的生存压力。
留在这里,不仅钱不够用,更不利于凌子墨摆脱过去的阴影。
凌子墨似懂非懂,却没问为什么,只是看着凌清玄,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心里,这个突然变得温和的“妈妈”,似乎比这间冰冷的屋子更能让他感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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